田旭還記得她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唐凌凌的頭發(fā)卷卷的、笑的甜甜的,;后來唐凌凌讓自己給她帶早點(diǎn),,于是在很冷很冷的冬天,在家吃早點(diǎn)的田旭就要排著隊(duì)去買烤餅加肉,;后來唐凌凌談戀愛,,自己就在兩邊充當(dāng)狗頭軍師…
只是田旭對唐凌凌的印象也慢慢的變了?!拖袷菉蕵啡锬切┟餍堑娜嗽O(shè)一樣…慢慢的,、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坍塌了個土崩瓦解。
或許這一切,,只有唐凌凌才知道,。——唐凌凌和田旭一樣,,她隱藏了太多,。她待人接物是小心翼翼而不是關(guān)懷備至;她每天化妝是不想素顏而不是為悅己者容,。
在她的過去的,、高二之前的、田旭未曾觸碰的時光里,,就像是盛夏冰箱里冷藏了一周還多的西瓜——聞起來依然芳香甜美,,只有咬上一口才能知道原來瓜瓤已然并不飽滿。
唐凌凌的童年和大多數(shù)普通人一樣,,是鄉(xiāng)下的大蚊子、一下雨就泥濘的土路,、冬天院子里厚厚的積雪,、五毛錢一根兒的小布丁冰棍兒。
她在老家的土房子里度過了她的童年,。
十年前的老家,,還不像現(xiàn)在一樣到處是自己家蓋的二層樓、用碎石子鋪好家門前的路,、門口停著輛摩托或者電動車,;那時候,,唐凌凌家和隔壁鄰居之間的距離也不是一道高高的圍墻,而是一條泛著綠色的小小的臭水溝,。
小唐凌凌就央了爸爸,,在臭水溝上搭了兩塊兒打家具剩下的木板——她終于可以每天小心翼翼地跳著蹦著去到對面,繞過門口的大黑狗,,喊小伙伴出來過家家,。
田里不忙的時候,唐媽媽就抱著唐凌凌坐在院子里,、嘴里叼著一支煙,,兩只胳膊彎彎的護(hù)著唐凌凌不掉下去;兩只手攥著從地里拾回來的雜草,,給唐凌凌編草罐子裝螞蚱和知了,。
爺爺就總是拿著個煙槍,頭上頂著一個略黑的大草帽子,、提著一只裝滿井水的小瓦罐子出門溜達(dá),。有時去親戚家打麻將、有時去村口的老樹下給唐凌凌抓蛐蛐兒,。
可唐凌凌也會挨打,。當(dāng)她爸爸媽媽因?yàn)樗菚r候還聽不懂的事吵架、當(dāng)一家人除了自己都在喝酒,,唐凌凌就只能自己出去抓蛐蛐兒,。
童年的記憶好像就這么戛然而止,仿佛一個裝滿金銀珠寶的盒子在你面前敞開了,,你看這里面不加修飾的富麗堂皇,;你正想伸手觸碰的時候,“啪”的一聲,,盒子一下子被人合上了,。
盒子合上之后,她的爸爸媽媽就去天津打工了,。于是唐凌凌就跟著爸媽去小學(xué)辦手續(xù),,爸媽在辦公室里和老師們說客套話,自己就蹲在教學(xué)樓門口用小木棍兒戳螞蟻窩,。
唐爸爸手里提著大大的行李箱,,背著大布袋子;唐媽媽提著蛇皮式樣的大皮包,、一手牽著唐凌凌,,在綠皮火車?yán)镎玖撕镁煤镁茫麄兘K于來天津了,。
唐凌凌在火車上問爸爸,,“爸爸,,我還沒和隔壁村兒的張二姐兒道別哩!”唐爸爸皺著眉擦汗,,隨口說了一句,,“以后再說?!?p> “可是爸爸,,以后是什么時候啊,?”
“就是很久以后,。”
不錯,,的確是很久以后,。
很久以后,唐凌凌的爸爸媽媽又回到老家辦廠子了,。才剛上初中的她一個人拿著手機(jī),,站在火車站臺前和爸媽揮手道別?;疖囶^噴出淺淺的煙霧,,鳴笛陣陣湮滅了唐凌凌問爸爸的話。
“爸爸,,你們什么時候回來找我?。俊?p> “以后,?!?p> 什么是以后?
就是很久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