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未雨綢繆
金陵西街榮國府東院,趙姨娘院,,酉時,。
小鵲苦著臉站在賈環(huán)面前,賈環(huán)面前擺著一個掀開蓋的食盒。
賈環(huán)面色古怪的看著面前的小鵲,?!熬蛠砹耍俊?p> 小鵲點點頭,,一臉的無奈,。她今天去后面廚里領(lǐng)晚上的飯,領(lǐng)到的,,此時就擺在桌上,,飯菜都是餿的。小鵲也爭辯了幾句,,卻被來旺媳婦臭罵了一頓,。
賈環(huán)點了點頭:“無妨,你自按我的安排去做,。不過今日就先算了吧,,明日再去?!?p> 他確實想到會有這么一出,,不過他本以為最快明天王熙鳳那邊才會有動作,這鳳辣子真是不留隔夜仇,。
所幸賈環(huán)提前有了準(zhǔn)備,,趙國基做事也利落,下午就采買了些蔬菜米肉送來,,倒不至于吃不上晚飯,。
賈環(huán)伸頭望了眼桌上的食盒,那些飯菜顏色都變了,,一看就是吃不得的,,不由滿頭的黑線。
榮府人多口雜,,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的格外的快,。東邊一句,西邊一段,,雖然各人口中所說不經(jīng)相同,,但大概意思都差不離,又事關(guān)府上的璉二奶奶,,是以人人都知,,府上的三爺把璉二奶奶臭罵了一頓。
八卦雖多,,但有關(guān)璉二奶奶的談資可不多,,有的平日見不得王熙鳳那副跋扈模樣,,笑呼活該;有的鄙夷賈環(huán),,不自量力,,自找死路。還有的喜聞樂見府上的主子,,互相爭斗,,只等著看好戲。
趙姨娘施施然進(jìn)了院里,,只往屋里去,。沒道理其他人都知道,趙姨娘會一點消息都沒,。上午在黛玉院里才發(fā)生,,正午王夫人的房里就有丫鬟來報信,趙姨娘在旁邊侍奉著,,自然也能聽得。
趙姨娘一邊走,,一邊面上慢慢浮起了笑意,。直到快走到賈環(huán)屋前,面上的快意都要安耐不住了,。直直進(jìn)了賈環(huán)的屋子,,興奮問道:“環(huán)兒,聽說你今天把鳳辣子給拾搗了,?”
賈環(huán)還在看書,,被沖進(jìn)來的趙姨娘嚇了一跳,見著趙姨娘的眼睛里都快放出光芒了,,無奈笑道:“娘,,難道得罪了人家是什么好事不成?!辟Z環(huán)為什么敢罵王熙鳳呢,,除卻了他沒把這個二嫂子當(dāng)回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以前趙姨娘院子和這個鳳哥兒爭鋒了太多次了,。
你要說王熙鳳在這個榮國府里最討厭誰,那一定是非趙姨娘莫屬了,。大家可能覺得趙姨娘只是個卑微的姨娘,,誰都可以欺負(fù)得,那可就荒謬了,。事實上,,趙姨娘的宅斗能力相當(dāng)?shù)膹?qiáng)悍!她年輕時候,可是連王夫人都不甩的,。
先前給大伙介紹過周姨娘,,也簡單介紹了下趙姨娘。大家也許只記得周姨娘是王夫人的陪房,,是個忍耐退讓的性子,,而趙姨娘年輕時候非常有顏色。
趙姨娘在旁人的眼里是個情商不高,,滿腦子都是自己小聰明的人,,言行夸張,做事荒唐,。你要說作死,,就沒有能比她還能作的。榮府里的人,,不論是丫鬟婆子,,還是正緊太太媳婦,沒一個把她當(dāng)正經(jīng)主子的,,一來是因為她只是個姨娘,,在后宅里沒有什么地位;二來是因為她那副做派,,自然讓人心生厭惡,,尊重不起來。
那么大家不奇怪么,,為什么趙姨娘這么作死招恨的人,,卻還是沒被人給下辣手整治了,活了這么長呢,?紅樓里,,賈家大廈將傾,為什么趙姨娘在黛玉賈母都悲慘逝去后還依舊活蹦亂跳呢,?
因為趙姨娘上面有人,,她很受賈政的寵愛。像王夫人,,趙姨娘在她面前和丫鬟也沒什么差別,,王夫人可以隨意的支使她,趙姨娘也只得跪著受教,。但她們絕對不會輕易地想要除掉趙姨娘,。把趙姨娘這個一直在身邊嗡來嗡來去的煩人蒼蠅給一巴掌拍死,固然清凈了,。緊隨而來的就是得罪了榮國府的正緊當(dāng)家人賈政,。
以前的趙姨娘可不是這樣,,趙姨娘剛被收進(jìn)賈政房里的那幾年,可能她更像是賈政房里的正房太太,。
此時世態(tài)如此,,大戶人家里,也許正房太太被娶進(jìn)門后那短暫的十幾年,,是夫唱婦隨,,如膠似漆。丈夫愛慕著妻子,,妻子敬重著丈夫,。
但女人總歸是比男人要老的快些,男人也總是薄情的,,哪個大家太太的屋里,,后邊會沒有一座佛庵。王太太雖然在府上位高權(quán)重,,但她畢竟年歲大了,,正房太太一但到了人老珠黃的時候,承恩的自然都是那些年輕的姨娘,。
趙姨娘本來是家生子,,被賈政開口向賈母要到房里來的。你若見著趙姨娘剛進(jìn)賈政屋里那時候的情況,,在東院里,從早到晚都是趙姨娘的聲音,?;蚴菍Z政提這個那個強(qiáng)人所難的苛刻要求,撒嬌不依的哭聲,;或是同賈政風(fēng)花雪月的嬌聲高笑,。
自賈珠十四五歲起,賈政就再也沒有到王夫人房里歇過一夜,,賈政向賈母討了趙姨娘做了填房,,王夫人也在自己的屋里使人建了佛庵。每日從那個小院子傳來的嬉笑怒罵聲難道不刺耳么,,你可見王夫人說過一句話,?她沒有。王夫人對趙姨娘一點辦法都沒,。好妒,,對于一個正房太太來說,實在是承擔(dān)不起這個臭名,。
這就變成了一種交易,,賈政把管理內(nèi)宅的權(quán)力交給王夫人,,王夫人位高權(quán)重,把重心都放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不得干預(yù)賈政與他的姨娘們的生活,。
周姨娘第一次見到趙姨娘的時候,有多震撼,。她從沒想過這世間,,還會有這樣的人物。趙姨娘她敢于穿紅戴綠,,敢于高聲說話,,嬉笑怒罵。偏偏賈政還就喜歡她這樣的,,覺得她單純且直,。但凡王夫人的屋里有個什么搬椅子打簾子的活兒,都只能看見周姨娘在那里伺候著,。趙姨娘不是今個兒病了,,就是明個身上不大爽利,統(tǒng)統(tǒng)都推托不理,。
周姨娘有時候也會懷疑自己一直以來的觀念是不是真的錯了,,老老實實安安分分的她,不但得不到賈政的青睞,,到老了還要做些丫鬟做的事情,。但其實她想錯了,男人喜歡女人,,也許喜歡性格是一方面,;但最直接的原因是年輕與貌美。
趙姨娘一個連字都不認(rèn)識的人,,你還能指望賈政喜歡她的什么,?趙姨娘真的很美。
你甚至不必看探春的容貌,,就是賈環(huán)那張俊秀清逸,,內(nèi)秀醇厚的面容,都能讓人想象的到,,趙姨娘究竟有多美,。
可以想來,王夫人在趙姨娘那里是沒討到好的,。為什么襲人,,晴雯都是寶玉房里的丫鬟,王夫人卻只喜愛襲人,,對晴雯很看不上眼呢,。因為晴雯嬌縱,,晴雯的嬌縱是寶玉寵出來的;趙姨娘的嬌縱自然是賈政寵出來的,。
賈政有多嬌縱趙姨娘,?他曾如是說過,“她年紀(jì)還小,,不可太拘著她了,。”這話賈政說給王夫人聽,,就是明白的提醒了,。你不要再敲打她了,就管你自己那邊的一畝三分地吧,。
講到這里,,也許諸位對趙姨娘也能稍微了解一些了。人的性格的形成,,自然受到各個方面的影響,。王夫人多年的調(diào)教,叫趙姨娘明白了,,雖然賈政寵愛她,,但她要想立些規(guī)矩時少些刁難,就得明白內(nèi)宅究竟是誰做主,。所以趙姨娘如今每天老老實實地去王夫人的房里立規(guī)矩,。
賈政的寵愛,讓趙姨娘嬉笑怒罵的性格根深蒂固,,她自然還是那個什么都不服的性子,。這才有了現(xiàn)在的趙姨娘。
.........
趙姨娘用欣慰的眼神看著賈環(huán),,疼愛的摸了摸賈環(huán)的腦袋:“環(huán)兒果真長大了,都知道幫娘對付那個賤蹄子了,,我都聽說了,,罵的可真解氣?!壁w姨娘輩分上比王熙鳳還要高些,,但王熙鳳總歸是瞧不起趙姨娘。王熙鳳可以堵在趙姨娘的院子口,,光明正大的罵趙姨娘,,趙姨娘卻不能還嘴。但她背地使的小手段也不少,。
趙姨娘罵不得,,賈環(huán)卻可以罵,,因為賈環(huán)畢竟是榮府的少爺。
賈環(huán)無奈瞅了眼趙姨娘,,眼里掛著一絲笑意:“娘,,你可別高興的太早了。喏,,人家回去就給咱使絆子了,。”
趙姨娘瞅了眼桌上餿掉的飯菜,,一臉毫不在意:“難不成還能餓死我們娘倆,,明天叫小鵲跑一趟,給你舅舅送些銀子過去,?!?p> 趙姨娘也許會怵王夫人,但你叫她服王熙鳳,,那不能,。兩個人平日里斗的格外厲害,白天趙姨娘在王夫人面前發(fā)幾句牢騷,,晚上趙姨娘在丫鬟婆子里嘮叨些閑話,。王熙鳳第二天就要來趙姨娘院子過道指桑罵槐的說上一大通,晚上小鵲就領(lǐng)不著好的晚飯了,。
當(dāng)然給趙姨娘院子餿掉的飯菜這種事王熙鳳也不敢做多了,,不然把趙姨娘惹急了眼,她就要去給賈政吹枕邊風(fēng)了,。
趙姨娘喜滋滋的要出賈環(huán)的屋子,,順手拍了拍賈環(huán)的臉?!碍h(huán)兒,,干的漂亮,下次逮到機(jī)會,,給我狠狠地罵,。”
賈環(huán)打開趙姨娘的手,,低聲道:“娘,,這次和以往不同。我想她不會善罷甘休的,,咱們還是多做準(zhǔn)備為好,,我怕她給咱們下套,我們.............”
趙姨娘沒好氣地看著賈環(huán):“你想什么呢,,你是榮府正經(jīng)的少爺,,誰還能將你打殺了不成,。你罵了她,她又能怎樣,,你和我們婦人家的不同,,她背地里或許會給你使些絆子,但絕對不敢明目張膽對你做些什么,。你只管放心,,再有她說錯話的,你只管罵她,,難道我是死的不成,。”
賈環(huán)無語地看著一臉躍躍欲試的趙姨娘,,他并不認(rèn)為王熙鳳有什么不敢的,,此時還沒有什么直接的利益沖突,也許王熙鳳會點到為止,,以后難保不會有動了心思的時候,,他并沒有跟王熙鳳善了的打算。賈環(huán)做事,,走一步看十步,,既然交了惡,就要斬草除根,。
他不管王熙鳳是不是報復(fù)一回就算了,,他要未雨綢繆。
再有,,王熙鳳做什么都應(yīng)該,,就不應(yīng)該言語上消遣賈代儒。賈環(huán)是有些沖動了,,但他并不后悔,。為人弟子,師傅既然有師傅的樣子,,弟子就要有弟子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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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吐月光寒
色衰而愛弛愛弛則恩絕。王夫人老了,,趙姨娘難道又能永葆青春么。 感謝Mu先生的打賞,,感謝,!還有大家的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