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趙城奪琴
倩尤問孤煙道:“最近的城是哪個,?”
“最近的,應(yīng)該是星凱城,,由皇后的侄子鎮(zhèn)守,,據(jù)說這家伙是個好樂之徒。最近西域送給他一世間罕見的奇寶,,玉魔琴,,他打算把此琴獻給趙后?!惫聼熆聪蛸挥?。
“玉魔琴,好像聽說過呢,?!辟挥容p輕撫頭。
“原是一天界樂師的寶琴,,后來樂師隕滅,,寶琴便遺落在人界。那玉琴上可是沾滿了魔界鮮血,,很多不安分的妖魔當(dāng)年就被玉琴收拾過,?!备∏邈紤械穆曇魪馁挥壬砗髠鱽?。
“這么說,還是件法寶,,可做武器,?”倩尤眼中頓時泛出光芒。
“當(dāng)然,?!备∏逭f罷,嘴角輕揚,。
“姨娘喜歡,?那正好,,聽說明日星凱城主便要和附近的幾位城主展示此琴,,并請來了趙國技藝最高超樂師來演奏?!?p> “浮清,,明日可否隨我,去為這群城主添個節(jié)目,?”倩尤眉眼飛揚,,嘴角輕翹地看向浮清,。
“榮幸至極?!备∏寤匾酝瑯拥奈⑿?。
菲宮在旁看到,忽然覺得眼前的倩尤,,變得和狷狂邪魅的浮清相似,。而當(dāng)年愛尤謁的段亦忱,真的死了,。
翌日,,倩尤便與浮清去往星凱城。
浮清一只胳膊擎住倩尤,,她像個牽線傀儡一般,,面無表情。
如瓷般白凈的肌膚,,完美的輪廓,,彩繪般的眼眸和櫻唇。若她不說話,,看上去真的是個如仙般美艷的傀儡娃娃,。
其實他們本可以直接殺入,搶回玉琴,,倩尤說那不好玩,,便想到個主意,也合了浮清的胃口,。
走進星凱城,,倩尤便望見城墻上掛的尸體。
聽說那是星凱城原先的城主,,都是央國的人,,他們因拒不投降便被掛到城墻之上。
很多人是活著被掛上去的,,直到干死,。
現(xiàn)在過了二十年,全都變成了干尸,,趙家用這樣的方式鎮(zhèn)住城中的百姓。
浮清抱著倩尤走到城前,,很多的目光投向他們,,城中百姓很久沒有見過如此容貌之人。
此地偏遠,,是北漠之地,,人長得都有種被黃沙覆蓋的干枯感。
像浮清這般的清秀皮膚,,俊雅面貌的人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人們同時也看到了他懷中如真人大小的傀儡娃娃,身著艷粉色紗裙的倩尤,。
娃娃的眼睛靈動,,鼻唇秀麗,頭上的金雕花飾更是襯出了她芙蕖般的臉龐,。
所到之處,,看見的人贊不絕口。浮清微笑示好,,倩尤面無表情,。
他們在城內(nèi)行了一段,便有守兵過來問話:“你是何人,?”
“西川國國王御用傀儡師,。”浮清淺笑回道,。
倩尤在心底嘀咕,,這家伙編瞎話倒是在行,面不改色聲不發(fā)抖,。
她轉(zhuǎn)了轉(zhuǎn)頭,,看向問話的人,忽閃著睫毛,,眨眨大眼,,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那幾個問話的官兵頓時如沐春風(fēng),相視笑著說道:“看到?jīng)],?這傀儡制作的真是栩栩如生,還會笑呢,?!?p> 他們議論著,問向浮清:“你這傀儡哪做的,,如此生動,?面頰之上毫無縫隙,太真了,像活人一樣,。”
接著,,后面有人議論道:“哪有長成這仙般模樣的真人啊,,恐怕是仙娥下凡也不會這般樣貌!”
人們七嘴八舌贊頌著倩尤的樣貌,,她心中無波瀾,,卻想到了尤謁。
至此,,她回過神來,,將臉轉(zhuǎn)向浮清,看了他一眼,,又將頭靠在了他的肩上,。
浮清先是一愣,轉(zhuǎn)瞬之間便回神,,和問話的人說道:“這是西川國的秘術(shù),。”
“今日下午,,我們老爺有盛宴,,不知先生價位多少,可否為我們老爺獻上一段傀儡戲呢,?”
“價位好說,,不知你說的老爺是哪位?”浮清明知故問,。
“正是我們星凱城的城主,,龐金大人?!眴栐挼臋M著臉,,驕傲地說道。
浮清看著他的樣子,,一笑,,說道:“若是城主,,那自然榮幸至極,。”
這樣,,他們二人便被編排進了下午的節(jié)目單中,。
浮清聽說有高人奏琴,,便詢問可否在奏琴之時讓傀儡舞上一段,為各位助興,。
管節(jié)目的人本想拒絕,,但看到這般美貌的傀儡娃娃,便欣然應(yīng)允,。
宴會開始,,倩尤和浮清看向臺上的人,兩旁的位置上大概有二十幾人,。
浮清問向旁人,,“他們都是附近的城主嗎?”
“有十幾個是城主,,還有的是龐老爺?shù)淖迦?,也是?dāng)今皇后的族人?!蹦侨苏f著,,向場上投去欽慕的眼神。
待到倩尤上場,,浮清操控著絲線,。
倩尤如仙般在舞臺中央亮相,眾人的眼光頓時被她吸去,,伴著緩緩琴聲,,倩尤翩躚起舞。
舞到一半,,倩尤忽然起身將玉琴奪了過來,,琴師一愣,旁人一驚,,周圍的守衛(wèi)紛紛趕了過來,。
這是個臨時搭建的露天亭臺,中間是表演用的方形舞臺,,兩旁設(shè)有宴桌,,星凱城城主坐于主位,琴師置于舞臺的右后方,。
這時浮清躍出,,站在倩尤身旁,,絲線飛揚,,將那些趕來的守衛(wèi)紛紛擊倒。
“你們,,你們是何人,?知道鬧的是什么場面嗎,?”龐金起身大呼。
見到浮清的厲害,,場上人均被驚呆,,有人起身掀桌向倩尤砸來,銀光閃過,,纖細鋒利的絲線頓時將桌子割碎,,同時一條絲線飛出,將扔桌子的人從右耳到左腋下劈開,。
鮮血飛濺,,倩尤與浮清立刻閃身,她厭惡地看了眼血泊中的尸體,。
先是有幾個女眷尖叫,,隨即全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寧靜中聽到有人在抽泣,。
浮清慣用的柔情目光看向倩尤,,問道:“這琴你會用嗎?”
倩尤笑著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倩尤身上,原來這女子不是傀儡娃娃,。
只見,,她一只手拎著玉琴,走到龐金面前,,問他道:“此城當(dāng)年是誰攻下的,?”
龐金滿面怒意,沖著倩尤唾道:“是老子,!怎樣,?你是哪個?”
倩尤看著龐金滿臉橫肉,,將手中的玉琴放在桌上,,行了個她也不知道對或不對的西域女子禮儀。
隨后盯著龐金詭笑道:“龐老爺,,我是曾經(jīng)的段亦忱,。此為初見,亦是永別,?!?p> 說罷掄起玉琴,狠狠地向龐金的頭砸去,,速度之快,,當(dāng)人們反應(yīng)過來時,,龐金的頭已如爆開的西瓜一般。
她拎著殘破帶血的玉琴,,回身歪頭問向浮清:“這樣用,,是否可以?”
浮清裝出驚悚,,俊秀的臉龐,,讓周圍的人心底發(fā)寒,他邊走邊說:“你是女子??!怎可如此暴躁?真是驚煞我也,,瞧瞧,,衣服都臟了?!?p> 浮清說著走近,,擦干凈倩尤臉上被濺的鮮血,他們相視而笑,。
倩尤走到舞臺中央,,對蜷縮在臺角,體如篩糠般的琴師說道:“回到皇城,,告訴你的主子,,段亦忱回來了?!?p> 這時,,孤煙帶著隊伍攻了進來。
倩尤看著趕來的孤煙笑道:“孤煙,,今后這北漠之地,,還要靠你拿下?!?p> 孤煙點頭作答,。
倩尤走到浮清身邊,摟住他的脖子,,浮清仍舊像抱傀儡般將她抱起,,輕輕問道:“接下來,我們?nèi)ツ睦???p> “西境,,洛河城?!?p> 行至洛河城,,還沒等進王家的大門,。便見尤謁目中含火地沖了出來,,駮獸鼻孔噴氣,,前蹄刨地,目露兇光,。
“許久不見,,火神,還是這般易怒,?!辟挥茸诟∏宓谋蹚澙铮粗戎]說道,。
這時幽空,、清冽等人也趕了出來,因眼前的一幕震驚,。
“呦,,小姐姐,你去哪換了這么身靚麗的衣服???連模樣都收拾了,說你是花中仙子,,都有人信呢,!”
幽空快步跑到倩尤面前,仰頭看向她,,轉(zhuǎn)而晃晃頭繼續(xù)說道:“不對,,小姐姐,你身邊這位俊俏小哥哥是誰,?
你不是和火神哥哥一起的嗎,?怎么換了身衣服,就連人也換了,?”
浮清低頭,,看向幽空說道:“你不覺得我們兩個在一起,才更配嗎,?”隨即看向臉旁的倩尤,。
尤謁周身起火,清冽見狀,,忙上前勸道:“倩尤,,火神殿下找了你好久,你沒事就好,?!?p> “你怎么知道我沒事,?”倩尤看向清冽,笑著說道,,她的語氣沒有憤怒亦沒有諷刺,,但是笑著的面容加上這話語便讓人心里發(fā)寒。
此時佐菲宮趕過來,,廣寧與眾魔軍紛紛參拜:“王后娘娘,。”
菲宮揮手,,眾人起身,。
她來到尤謁身前,尤謁亦向她行魔界之禮,,菲宮回他后說道:“你和倩尤之間還有許多誤會,,我想你應(yīng)當(dāng)面和她解釋清楚,她想起了亦忱的全部記憶,?!?p> 尤謁看向倩尤,眼眸朦朧,,面生愧色,。
倩尤看著眼前的他,往事歷歷在目,,刺痛內(nèi)心,。
第一次在長街見他時,那種驚動驚喜和心痛,,雖然那時并不識他,,但心里的感覺不會錯。
天下人都說浮清最為俊美,,可在倩尤和段亦忱的心里,,最愛的面孔始終是尤謁的。
睜眼閉眼之間都想見他,,她回想到段亦忱和他初見之時,,他那逆著光的臉龐,略有羞澀的眼眸和精致的輪廓,。
想到此,,又想起了山崗之上,自己血流滿面的樣子,,還有那從頭上傳來的疼痛,,和血腥的味道……
倩尤把臉轉(zhuǎn)向浮清一側(cè),眼淚滲入他的胸襟。
浮清退了一步,,輕蔑地嘲笑尤謁,,趴在倩尤耳邊說道:“我想你還是應(yīng)該和他聊聊,你們之間許是誤會,,這些年聽說他也承受了很多痛苦,。”
眾人只見浮清曖昧地與倩尤說著什么,,卻聽不見,。隨即,,便見他用挑釁的笑容放下了倩尤,。
倩尤一步一步走向尤謁,看著他的眼,,輕笑著說道:“我需要像半鬼之時對您參拜嗎,,火神殿下?”
尤謁看著她的臉,,面容開始扭曲,,他啞著嗓子輕輕說道:“你受苦了?!?p> 倩尤馬上轉(zhuǎn)身,,滑落的淚滴只有面前的浮清看到。
她戲謔著說道:“當(dāng)然,,受的可不是一點的苦,。所以呢?你可要想好怎么補償我,,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隨即,,倩尤經(jīng)過尤謁身旁,,向城內(nèi)的觀山臺走去。
此時,,王蕭剛好從城內(nèi)趕了過來,,看到佐菲宮,行禮后問道:“魔后娘娘,,是我忱姐回來了嗎,?”
佐菲宮未說話,輕輕點頭,。
魔軍面前,,佐菲宮恢復(fù)了魔界王后的莊嚴,她衣著華麗,雖是沒有佩戴繁重的頭飾,,但舉止之間不失魔后風(fēng)采,,優(yōu)雅而冷艷。
觀山臺上,。
倩尤看向尤謁,,他低著頭,倩尤問道:“你難道沒有什么想解釋的嗎,?”
尤謁沙啞的嗓音傳來:“是我沒看好昆吾傘劍,。”
倩尤語氣如寒風(fēng)般向他刮去:“你何止沒看好你的昆吾傘劍,?你連我也沒看好,,不是嗎?”
尤謁眉頭擰作一團,,問向倩尤:“怎么做才能彌補那些過失,?”
倩尤輕笑,“這還要我自己說嗎,?難道你不知道該怎么做,?”
尤謁望著山下的城景,暗啞著嗓音說道:“我會將那些人除掉,?!?p> “你確定是為我報仇才殺了那個人嗎?我的火神殿下,?你要知道,,我回來了,如果你不把他們除了,,我便活不下去,,不是嗎?何況魔界已對我和浮清下了追殺令,?!?p> “不僅僅是為你報仇,除掉他們,,也是局勢所引,,魔王圣后怙惡不悛,有他么在,,不僅是你,,天下蒼生都活不好?!?p> “算你還有心,,知道惦念蒼生!”倩尤哂笑。說罷,,轉(zhuǎn)身離開,。
她需要尤謁解釋什么嗎?或許不再需要,。
很久前她便知道尤謁的苦衷,,卻忍不住想要憎恨他,這種錯誤的感覺讓她陷入迷茫,。
尤謁并沒有錯,,他當(dāng)年是被人所控,成了石心之人,,這些事她很久之前便聽人講過,。
可這么多年尤謁居然忍了下來,甚至有一陣竟然依賴圣后,。
圣后手下有會控術(shù)的靈家,,她曾用幻術(shù)操控過尤謁,。
此外,,還有多位高人暗中協(xié)助,雖無人見過他們,,卻輕易不敢對圣后下手,。
倩尤和尤謁回到眾人等候的庭院。
佐菲宮坐于花藤架下,,院內(nèi)一片死寂,。
魔界王后在此,魔軍安靜到壓抑,,而清冽和廣寧等人,,面對著死敵浮清,不知該如何是好,。
倩尤走到王蕭身旁說道:“帶我去找何怡,。”
見到何怡時已是下午,,她進了營內(nèi),,見何怡與一名醫(yī)者在商議著什么。
倩尤不在的這段日子,,何怡已在暗中操作,,等待合適的時機。
倩尤看到遠處的士兵像在埋什么,,但是被眾人遮擋,,看不清楚,便問向身邊的人:“他們做什么呢?”
身邊的小侍答道:“他們聽從少爺?shù)拿顚⒃瓉頀煊诔菈ι系氖戆苍?,他們曾?jīng)為了鎮(zhèn)守土坡城而死,,都是英雄。
奈何趙家殘暴,,將他們都殘殺,,還掛在墻上羞辱了這么多年?!?p> 隨即,,他旁邊走過的婦人說道:“真希望少爺和夫人快點攻到中原,我的親人們在暴婦的統(tǒng)治下快死絕了,,不知還能不能見上幾個,。”
倩尤聽她這么說,,便上前問道:“你家鄉(xiāng)是哪里,?發(fā)生了什么?”
那婦人先是一怔,,然后問道:“莫非小姐是西域來的,?不知我們趙國?
唉,,說來話就長了,,我小的時候,是穆家當(dāng)權(quán),,還真的過了一陣的太平日子,。
后來,便出現(xiàn)了各種怪政,。不是什么充軍,,就是增收稅,還有活人祭祀,。
人們哪經(jīng)歷過這些啊,,所以村里的日子也沒法過了,越來越窮,,后因長年饑荒,,人吃人都是成了常事?!?p> “吃人,?什么時候?”倩尤驚異,。
“二十多年前吧,,那陣子皇……趙家占了我們的地界,,我們的日子從那時變得越發(fā)艱難了。
中間好過一陣,,那時是柏家的軍隊管理,,可是好日子也就幾個月吧,又發(fā)生了大戰(zhàn),,柏家的軍隊便被滅了,,從那以后,日子根本沒法過,,人們四處逃散,,反正怎么的都是死,還不如試一試,,像我,,便算幸運的,逃到此地活了下來,?!?p> “你是逃命而來?”
“是啊,,像我這樣的人不在少數(shù),,我們本是在更西邊的沙漠住著,想著就算死在了沙漠,,日子也比留在趙國好過,。
還好熬了過來,后來大夫人管理這片土地,,我們百姓的日子也好過了?!?p> “那你為何隨軍來此地,?”倩尤聽她本應(yīng)在更西面的沙漠,便問道,。
“我那陣入了何夫人的府,,做了廚媽??伤闶桥龅搅撕萌思?,現(xiàn)在不用怕死,都能吃飽穿暖了,?!?p> 倩尤看到她說吃飽穿暖時臉上的那種幸福樣,便覺得心酸,,想來趙國百姓的日子比她想象更要艱苦,。
“姑娘你是哪來的,?像你這般仙人的,我第一次見,,我告訴你啊,,這何家可是個好人家,少爺也到了婚配的年紀,,你可要抓住機會啊,。
要知道,我們這的人家,,可爭著盼著想要把女兒嫁給少爺呢,!”
倩尤見她滿臉笑意,也不好說些什么,。這時她回頭忽然看見偷笑的尤謁,。
倩尤走到他身前,仰頭問道:“笑什么你,?”
尤謁小聲說道:“恐怕她想不到,,你和她是一般年紀了吧?!?p> 倩尤輕瞥尤謁一眼,,露出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