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3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重新裝潢過的翠花飯店座無虛席,,服務(wù)員忙碌地穿梭于餐桌之間,,用濃厚口音的東北話招呼著客人,然而在這熱鬧和歡笑中,,有一桌的氣氛卻有些怪異,。
十幾個東北籍大學(xué)生圍著一個大圓桌而坐,其中包括丁丁和卷毛兒,。
月底的丁丁通常都有點兒營養(yǎng)不良,,東北幫的老大說在翠花飯店請吃飯,丁丁就爽快地答應(yīng)了,。最近意氣風(fēng)發(fā)的丁丁來到飯店后,,和老鄉(xiāng)們談笑風(fēng)生,想不到快開席的時候,,卷毛兒來了,。
飯店墻上掛滿了風(fēng)景畫,展現(xiàn)著東北黑土地的壯麗,。秋天的金黃稻谷,,春天翠綠森林中流過的溪流,茫茫雪原上奔跑的駿馬,,畫面的色彩豐富而鮮明,,卻無法掩飾氛圍中的晦暗和尷尬。隨著卷毛兒的到來,,飯局被一種沉默所籠罩,,仿佛隨時可以被劍拔弩張的氣氛撕裂。
在座的老鄉(xiāng)們,,大部分都知道丁丁和卷毛兒打過架,。
老大說了個笑話,卻被沉默的回應(yīng)所湮沒,,笑聲顯得尷尬而勉強,。
老二拍了拍桌子,舉起酒杯說:“兄弟們,,咱們老鄉(xiāng)聚在一起是為了高興,,何必為過去的事情鬧得不開心呢?老丁,老四,,我知道你們以前有過節(jié),,可是今天既然坐在一起喝酒,既然咱們都是老鄉(xiāng),,過去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老六也舉起酒杯,,“就是嘛,,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p> 老五說:“都快畢業(yè)了,,忘掉過去,擁抱未來,!”
老二說:“來,,咱們大伙兒干一杯!”
大家起哄,,喝酒,,空氣中的緊張漸漸消散了。
在老大的說和下,,丁丁和卷毛兒還單獨干了一杯,,算是都給了老大面子,局勢繼續(xù)好轉(zhuǎn),。
接下來,,老鄉(xiāng)們你一杯我一杯互相敬酒,這一桌也熱鬧喧囂起來,。
酒一杯一杯下去,,桌子上漸漸狼藉,老鄉(xiāng)們聊著天開著玩笑,,聊起了工大半夜談節(jié)目里永恒的主題——女人。
老二問:“老四,,大學(xué)四年,,總共談過幾次戀愛?”
卷毛兒老四自豪地說:“三次,?!?p> 老五說:“學(xué)習(xí)老四,對女人遠攻近交,!”
兄弟們大笑,。
老二說:“女人們想要遇到的是精英,卻發(fā)現(xiàn)身邊出沒的怎么都是流氓呢?”
兄弟們又大笑,。
老七問:“老四,,你是精英還是流氓?”
卷毛兒老四說:“我是精英,,順便做一下流氓,。”
兄弟們又笑,。
卷毛兒老爸是部里一個領(lǐng)導(dǎo)的弟弟,,卷毛兒覺得有這樣的家世,他就是中國的婆羅門了,。
老七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丁丁身上,,“老丁,你大學(xué)里談過幾次戀愛,?”
這是一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問題,,丁丁大學(xué)四年追甄語就追得精疲力盡,哪有多余的精力“顧左右而言她”,。
丁丁道:“一次,。”
然而,,丁丁做黛玉葬花狀,,跟著甄語這樣的美女在校園里溜達,很難不引起同學(xué)們的注意,,也因為丁丁戀情比較大的影響力,,很多同學(xué)都知道丁丁追甄語沒追上。
老二說:“老丁,,聽說你一直追你們班的那個美女,,但是一直沒上手啊?!?p> 丁丁沒有說話,,老七說:“老丁,那你這不算是一次戀愛,,最多算半次,。”
這時卷毛兒老四又補了一刀,,“說明喜歡一個人就去追,,萬一成備胎了呢?”
有兄弟又“哈哈”笑了,,而丁丁把酒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頓:“老四,,你他媽再說一句,!”
卷毛兒竟然站了起來,“咋滴,,你他媽還想再打一架,?”
本來丁丁已經(jīng)不想跟卷毛兒計較了,可是這哥們的情商看來仍然在超低空飛行,,想不計較都不行,。
丁丁也站了起來,可丁丁剛站起來,,卷毛兒的拳頭竟然也到了,,把丁丁的眼鏡給打飛了。
先發(fā)制人可是丁丁的強項,,可是這次卷毛兒先發(fā)制人了,。丁丁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攥緊了拳頭要撲上去反擊,,卻被老大給抱住了,,然后一幫老鄉(xiāng)一擁而上,把丁丁和卷毛兒隔開,。
老板聽到吵鬧聲,,趕緊過來勸架,好說歹說,,把一幫大學(xué)生給勸出了飯店,。
出了飯店,丁丁瞅準(zhǔn)一個機會飛腿踢向卷毛兒,,卷毛兒轉(zhuǎn)身撲過來,,兩人就在街道上扭打起來。打了沒幾個回合,,丁丁又被老大抱住了,,但是卻沒人抱卷毛兒,丁丁就挨了幾拳,。
丁丁沒想到,,自己把老大當(dāng)朋友,可是老大拉偏架,。丁丁進攻的時候,,老大就把丁丁抱住或拉開,卷毛兒進攻的時候,,老大就不怎么拉卷毛兒。丁丁和卷毛兒就一邊互相問候?qū)Ψ降哪赣H,,一邊發(fā)生肢體沖突,,一直糾纏到學(xué)校門口,才被一幫老鄉(xiāng)給拉開了。
丁丁回到宿舍,,在宿舍里的阿遠和小莫馬上就發(fā)現(xiàn)丁丁不對勁,。丁丁一個眼眶烏青,有許多污漬的襯衣被撕開了一條口子,。
“丁丁,,你跟人打架了?”阿遠問,。
“嗯,,跟那個傻逼卷毛兒?!倍《≌f,。
“怎么打起來的?”小莫問,。
丁丁也不說話,,拿了臉盆和換洗衣服就去水房洗澡。
洗完澡換好衣服,,丁丁回到宿舍也不說話,,就翻韓不少的工具箱,在工具箱里找出來一把短柄榔頭,,把這榔頭往屁股兜里一插,,走出了宿舍。
阿遠看到了丁丁屁股兜里插的短柄榔頭,,丁丁走出宿舍后,,阿遠說:“糟了,丁丁揣著一把榔頭出去了,?!?p> 小莫緊張起來,“這系要闖大禍的節(jié)奏??!”
阿遠想一想說:“趕緊去找老夏和神,不能讓丁丁吃虧,?!?p> 此時,丁丁就是覺得自己已經(jīng)吃了虧,,所以大踏步地向卷毛兒住的東六樓走去,。
丁丁知道卷毛兒住在東六樓,但是不知道卷毛兒住哪間宿舍,,所以走到東六樓的樓下,,丁丁就站在那兒喊了起來:“哎,,戴俊,你出來,!”
戴俊就是卷毛兒的原名,。
“戴俊,你出來,!”
“老四,,你他媽給我出來,我操你媽的,!”
“老四,,你出來!”
這時,,丁丁看見卷毛兒在二樓一個窗口露了一下頭,,立即又消失了。
丁丁在樓下吆喝的聲音很大,,已經(jīng)引起了來來往往路過同學(xué)們的注意,,也有住在樓上的同學(xué)被這聲音吸引,從窗口探出頭來張望,,然而在這些錯綜繁雜的信息中,,丁丁還是抓住了主要矛盾,通過卷毛兒的那一次短暫的露頭,,定位了敵軍的方位,。
“老四,你他媽給我出來,!”
“戴俊,,你出來!”
卷毛兒毫無動靜,,可是丁丁已經(jīng)知道敵軍的方位,,就直接上去了。
根據(jù)卷毛兒剛才露頭的窗口,,丁丁很容易就鎖定了哪幾間寢室可能藏著卷毛兒,,然后很快就找到了正坐在一張床上的卷毛兒。
“咱們到學(xué)校外面找一個地方,,”丁丁說,,“所有的恩恩怨怨,咱們做個了斷,?!?p> 卷毛兒一聲不吭,一動不動,。
“走??!看誰先把誰干死!”丁丁大吼一聲,。
卷毛兒還是一動不動。
“走?。,。?!”
任憑丁丁怎么說,,卷毛就賴在床上不動。
“不行,,今天我吃虧了,,我得找回來,快給我起來,!”
這時卷毛兒說話了,,“你把我打得也挺疼啊?!?p> “我才打到你幾下你挺疼?。靠旖o我起來,!咱們到學(xué)校外面單練,!”
“不去!”
“你他媽兩個打一個你就干,,他媽一對一你就孫子啦,?你東北人你丟不丟人啊,?”
卷毛兒還是賴在床上不動,。
“他媽你和老大兩個人,一個他媽打我,,一個他媽拉偏架……咱們再找一個地方,,單練看看到底怎么樣……”
然而卷毛兒就是不動。
丁丁急眼了,,拽住卷毛兒就往后拖,,把卷毛兒從床上拽起來拖出了門口,然后再拖到樓梯口,,結(jié)果卷毛兒死死抱住樓梯扶手,,死活就不下去了。
“你他媽的怎么這么孫子啊,,他媽我都到這份兒上了,,你都不去,?趕緊松手!咱們找一個地方,,趕緊……”
“老四,,我操你媽的,虧你塊頭還比我大,,你就慫成這樣了,?你下午那個威風(fēng)勁呢?你他媽的是東北人嗎,?操你媽的……”
“孫子,,你群毆可以,單挑就不行了啊,,孫子……”
可是不管丁丁如何刺激卷毛兒,,卷毛兒就是死死抱住樓梯欄桿。卷毛兒做為一個中國的婆羅門,,確實能夠保持驚人的戰(zhàn)略定力,。
而丁丁已經(jīng)火冒三丈,正跟卷毛兒繼續(xù)糾纏繼續(xù)拖拽的時候,,東北幫的老大帶著幾個人來了,。
“老大,這就是你結(jié)交的老四,?!倍《≌f,“孫子一樣的人,,你也跟他結(jié)交,?你瞧瞧,我拖他半天了,,傻逼就是不動,。傻逼以后不要叫‘戴俊’了,改個名兒吧,,叫‘戴不動’吧,。”
圍觀的同學(xué)們都有人笑了,,老大說:“老丁,,算了算了,都是老鄉(xiāng),,哎呀算了,。”
丁丁怒吼:“算什么算,下午我吃虧了,,我得找回來,。”
正糾纏間,,老夏,、國寶、阿遠和小莫跑上樓了,。
“干什么呀干什么呀干什么呀,?!你們干什么呀?”老夏一到現(xiàn)場就大叫起來,“你們都不想畢業(yè)啦,?”
因為卷毛兒的戰(zhàn)略定力,丁丁此時已經(jīng)快失去理智了,,可丁丁還是剩下了一點兒理智,,經(jīng)過老夏的勸解,丁丁終于放開了抓著卷毛兒胳膊的手,。
回到宿舍,,丁丁給老夏說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最后說:“我從來不欺負別人,,但是別人要欺負我,,那不行的。人要犯我,,我必犯人,!”
老夏接著勸:“丁丁,你還想不想畢業(yè),?你還想不想讀研究生,?丁丁,小不忍則亂大謀,,韓信能忍胯下之辱,,才有后來的成功。你還帶了把榔頭去打架,,如果真打起來,,你這一輩子可能就毀啦!”
阿遠附和道:“就是,。最終打勝仗的是射手座的韓信,,不是天蝎座的項羽?!?p> 丁丁疑惑地看了阿遠一會兒,,“他媽的,韓信是射手座的,?”
熟讀兵法的丁丁對韓信是信服的,,一場風(fēng)波就這樣結(jié)束了,。
一波剛平,一波又起,,這幾天憋屈的方自歸已經(jīng)活成了一座活火山,,然后天蝎座的方自歸就因為一件事情爆發(fā)了。
這天方自歸在宿舍里,,走廊里就傳來老樓長那熟悉而富有穿透力的聲音:“一零一方自歸,,電話,!”
方自歸答應(yīng)一聲,,有些詫異,。方自歸過去只非常難得地接到過莞爾的電話,,可這天莞爾在學(xué)校里,,是不會這時候給自己打電話的,。
到了門房間,,方自歸拿起電話聽筒放到耳邊,,聽筒里傳來一個男生的聲音:“自歸,,我是王紅兵,。”
“紅兵,!是你啊,,打電話來有什么事兒嗎?”
“余青出事兒了,?!?p> “余青?她出什么事兒了,?”
“余青已經(jīng)絕食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