醞釀了許久的雨終于落下,,雨滴敲在竹屋上,,彈出雜亂而又動聽的樂曲。
楊克身處廳中,面對著門口盤坐,,似在享受這終于得來的平靜。
但這平靜很快就被打破了,,一陣緩慢的腳步聲如尖刺入耳,,將楊克從安定的狀態(tài)中拉了出來。
楊克睜開眼,,來人也剛好在門檻前停下,。
“我能進(jìn)來嗎?”來人問,。
楊克的呼吸從平緩到急促,,又漸漸變?yōu)槠骄彛K于開口道:“我沒想到會是你,?!?p> “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p> 楊克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哼,,你怎么害我的自己忘了嗎?”
“我……一直都很后悔,,你的病,,還好么?”
楊克閉上眼,,不去看他:“無需多言,,把話說完就滾吧,拓荒大人,?!?p> “鬼門已亡,,我早已不再是什么大人了?!蓖鼗膿u搖頭,,從胸口取出用油布包著的一摞紙丟進(jìn)屋內(nèi),“所有我要說的話,,都在這了,,此事事關(guān)蒼生,還望楊兄多多考慮,?!?p> “你也會心系蒼生?”
“蒼生于我不算什么,,更何況我最多也只能活三天了,,只是,她還活著,?!?p> “你倒還有臉提她……”楊克冷笑一聲,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有人要殺你,?”
“我統(tǒng)共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來不及解釋了,,事情都寫在上面,,行與不行,全看在你,?!蓖鼗恼f罷,轉(zhuǎn)身便走,。
“三天,?”楊克的聲音透過雨簾從身后傳來。
拓荒腳步不停,,頭也不回地道:“三天后,,東山山陽,有一間木屋,,我就在那里?!?p> 直到拓荒消失在視野內(nèi)后,,楊克才將目光轉(zhuǎn)向拓荒留下的那一摞紙。
天色依舊陰沉,,雨依舊在下,,就像來人從未來過,。
……
拓荒,你錯了,,她已經(jīng)死了,,這世間,唯有該死之人,。
……
“連續(xù)破空,!”縱使顏玖見多識廣,也不免為之吃驚,。
破空之術(shù)即是在瞬間閃現(xiàn)到別處,,距離越長消耗越大,是衡量一人是否為地仙的必要標(biāo)準(zhǔn),。
因為消耗較大,,一般的地仙一個時辰才能用一次,若是專門訓(xùn)練,,可以縮短至一刻鐘,,但古往今來,絕無人能在半分鐘的時間里破空四次,,這已經(jīng)超越了所有人的認(rèn)知范圍,。
縱使顏玖身在戰(zhàn)局?jǐn)?shù)里之外,也能感受到那邊那些人的驚嘆之情,。
另一名承天宗的叛徒并沒有這般本事,,在一次破空后便已被拿下,廢了修為,。
確實,,承天宗人多為無腦之輩,但實力著實驚人,,配合戰(zhàn)斗時表現(xiàn)出的默契也極具觀賞性,,即便顏玖也不敢說能毫發(fā)無傷地堅持這么久。
楊克也只是仗著能連續(xù)破空而已,,他這樣又能撐多久,?
不對!
顏玖反應(yīng)過來,,以楊克之能,,要逃跑是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而破空并非無敵,,他若不跑也決計占不到半點便宜,,結(jié)合他多次想要沖到下方的行為,想來他的最終目標(biāo),還是在洛曉身上,,只是因為承天宗阻撓和裁判們的威懾才不得下,。
明明是不可能到洛曉身邊的,他為什么不放棄,,難道下面看臺上還有同黨嗎,?
必須得快點了,可護(hù)閣大陣怎么還沒打開,?
顏玖不禁皺眉,,身為齊星閣長老,他們不能輕易出手,,因為一旦現(xiàn)身于場,,則必得上前勸架,不可能在明面上幫助承天宗,。
可若真的什么也不做,,只會讓世人嘲笑齊星閣無能,所以他們才決定先開啟護(hù)閣大陣,,限制承天宗與楊克的飛行和破空,。
在開戰(zhàn)后的一分鐘之內(nèi),無論楊克是否被擒,,他們都必須到場解開戰(zhàn)局,,對楊克、承天宗和洛曉采取雷霆手段,,方不墮了顏面,。
顏玖正要催時,忽感到有什么看不見的東西從地面升起,,臉上出現(xiàn)一陣癢癢的感覺,,像是躺在草地上時青草拂過臉頰一樣。
那是護(hù)閣大陣啟動時的動靜,,她心中默數(shù)三個數(shù)后騰身而起,,瞬間就到達(dá)了比武場上。
既然是護(hù)閣大陣,,自然不能限制了自己人的行動,,齊星閣長老一輩的人都會學(xué)習(xí)一門口訣來防止自己被限制。
何見和林戩下午都沒有場次,,此時自然也是和顏玖同時到達(dá),。
場中,無論是四名作為裁判的長老,,還是前來觀戰(zhàn)的各方人物,,亦或是楊克和承天宗一等,,都被限制在了地面之上。
楊克因不能施展破空之法,,短短的時間內(nèi),已被四名承天宗人打得鮮血淋漓,。
好在他們還知控制力量,,不牽連旁人,否則不等齊星閣長老們到來,,其他各勢力各學(xué)院的人就首先把他們兩派給撕了,。
何見召出斬虹劍,一劍劈開戰(zhàn)局,;林戩召出漫天長矛,,將其投入戰(zhàn)局之中,插入各人腳下,,限制了五人的行動,。
承天宗其實有實力掙脫,但血齒者有令,,誰也不敢妄動,,而楊克本就受了傷,林戩又趁機刺穿了其一條腿,,更談不得什么反抗,。
顏玖一個閃身,奔到洛曉身邊,,此時的洛曉倒在血泊中,,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
旁邊,,七十二和一名其他學(xué)院的長老用仙氣護(hù)住了洛曉的傷勢,,那長老名吳天成,與齊星閣關(guān)系甚佳,。
吳天成看著顏玖,,贊嘆道:“血齒者可真是了不得,靈塔境的實力,,竟能對人仙的攻擊作出反應(yīng),。”
顏玖這時才發(fā)現(xiàn)還有兩人倒在遠(yuǎn)處,,想來是他們的杰作,。顏玖行禮道:“多謝吳長老出手相救我門下弟子,顏玖感激不盡,?!?p> 吳天成擺擺手道:“我出手晚了,全是這位先生功勞,血齒者交給你們了,?!闭f罷,他收回了仙力,,顏玖緊緊跟上,。
她和七十二護(hù)著洛曉緩緩飛起,打算回天權(quán)山找蘭語,,但她在途中檢查洛曉傷勢時,,卻發(fā)現(xiàn)了異樣——洛曉的傷,未免也太輕了,。
何見林戩帶走了楊克和承天宗叛逆,,并向旁觀諸人致了歉。
其他承天宗人因洛曉為齊星閣弟子,,自然也要給齊星閣面子,,就跟在后頭,擺出一副犯了事的模樣,,讓人覺得他們也是被押走的,。
洛曉很快便醒了,他一睜眼,,就對上了蘭語的視線,。
洛曉坐起身,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蘭語的閨房中,,他本想等著蘭語說話,,豈料她遲遲不開口。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穿衣服,,身上的血跡也沒了,,估計是被洗了一遍。
莫不是蘭語干的,?
他看著蘭語,,似乎在探求著答案。
不可能的,,長老們怎么會讓她這么亂來,。
正這么想著,蘭語終于開口道:“你不會在想是我把你洗干凈的吧,?”
“我在想你什么時候可以出去,。”洛曉有些懷疑她的力量是不是增強了,,也許現(xiàn)在不用觸碰也能讀人心思,。
蘭語嘟起了嘴,,道:“你就不想問問現(xiàn)在是什么結(jié)果嗎?”
“楊克被關(guān)了吧,?”
蘭語不服氣地點點頭,,道:“是啊,還有承天宗的一幫人,,馬上你也要被關(guān)進(jìn)去了,。”
洛曉早有心理準(zhǔn)備,,他們在齊星閣鬧事,能全身而退才叫奇怪,。
“你認(rèn)識襲擊你的人嗎,?”蘭語問道。
洛曉回想了一下,,當(dāng)時他專注著周邊的異動,,不敢移動一步,以免分心,。
在所有人都為楊克連續(xù)破空的表現(xiàn)所震懾時,,看臺兩邊卻忽然暴起兩人,同時朝他刺來,。
洛曉和寥星本就把全部精力放在防備之上,,在第一時間內(nèi)就開始行動,打算把石劍擋在身前,。
只是他與他們之間實力畢竟差距過大,,那兩個人都是七十二用高速擋下,彼時洛曉也只動了一寸而已,。
七十二與兩人硬碰時的沖擊先后打在了洛曉身上,,盡管七十二還分心護(hù)住了他,他和寥星也用魂力自保,,但還是被沖擊波撞得氣血翻騰,,腦袋都似要炸裂,當(dāng)場吐出一大口血,,眼前一片通紅,,昏了過去。
昏迷之前,,他記得其中一人被誰從天而降給砍了一刀,,不知道死沒死。
“不認(rèn)識,,他們還活著,?”洛曉問道,。
“嗯,一個當(dāng)場死了,,我把另一個救活了,,不過只是讓他不死而已,他這么傷你,,我可不想讓他好過,。”
她本就長得好看,,半嗔半黠的樣子更是讓人沉醉,,若非洛曉知道蘭語是個什么樣的人,恐怕此時已經(jīng)淪陷了,。
“你先出去吧,。”洛曉道,,“我要穿衣服,。”
“噢,?!碧m語這次倒是格外聽話。
一如往常,,蘭語聽話時總讓洛曉覺得不對,。
不過近來錯覺居多就是了。
洛曉為防蘭語突然開門,,干脆在被里把衣服一件件穿上,,他拿過桌上擺著的一面鏡子照了照臉,方才出去,。
一開門,,他還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戴上了一副枷具,。
他一臉無奈地看著笑嘻嘻的蘭語,,問道:“你到底是什么境界?”速度未免太快,。
“你猜呀,。”
鄭子都重重地拍了拍洛曉的背,,道:“好小子,,花我這么多錢,終于能跟你算賬了,?!?p> 洛曉不解:“我何時花你許多錢,?”
“龍謙那小子不是你慫恿他來的?你知道我在他身上花了多少錢,?三十五萬吶,!”鄭子都心痛道。
所以就公報私仇,?洛曉心道,,我后來出面血祭就給你面子了。
齊星閣地下建有五十來間牢房,,向來是關(guān)鬧事者和違反門規(guī)者,,本已將近荒廢,如今終于又有人住了進(jìn)來,,而且一進(jìn)就是九個人,。
除洛曉外,其余每個人的枷具都是精金所鑄,,但只有楊克、叛徒和那名刺客的枷具刻滿了抑靈用的銘文,。
有這些銘文加持,,即便是頂級的地仙也難以掙脫這副枷具。
每間牢房有三個人,,與洛曉關(guān)在一起的,,除了七十二以外,就是滿身傷痕的楊克,。
楊克的傷勢雖重,,但并不致死,所以就無人為他處理,。
洛曉戴的木枷沒有銘文,,只輕輕一用力便掙脫了,他走到楊克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