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
“皇上，許大人求見,?！?p> “傳?！?p> “微臣參見皇上,。”許郡匆匆近前,，向座上的楚岐請安,。
“平身吧?！?p> 楚岐擱下手中的奏折,，對著下頭站著的許郡擺了擺手。他看了半日的折子,，顯然是有些疲乏了,，眉眼中全是倦意,。
“許大人，近日朕收到密報,，南部藩王蠢蠢欲動,。依你所見，咱們該如何應(yīng)對,？”
“回皇上,，微臣以為，應(yīng)該早日削藩,?！痹S郡毫不猶豫地拱手作答，不卑不亢,，很是從容,。
“哦？”楚岐右手揉了揉額角,，解了一些疲乏,，饒有興味地睨了許郡一眼。
“如今鄭伯忠的勢力如日中天,，雖說前幾年交了不少兵權(quán),。可那些將士都是跟隨他出生入死的親軍,，若是鄭家真和您有什么沖突,，怕是只認(rèn)鄭伯忠這個主，皇上不可不警惕著,?！痹S郡暗中打量著楚岐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說,。
鄭伯忠與楚佩深知天命之說對女兒的影響,，除了入宮，只怕是綰妍一輩子與青燈古佛為伴,。初時,，鄭伯忠去勤政殿，求楚岐納綰妍為妃的恩典,，被楚岐好言好語地婉拒,。后來，鄭伯忠交了不少兵權(quán),，架子放得極低,，就差老淚縱橫，楚岐也看在兵權(quán)的份上默許了,。
“說下去,?！?p> 許郡淡淡一笑，捋了捋胡子：“鄭伯忠勢雖大,，南邊的藩王又豈是吃素之人,？若是他們要反，咱們何不借鄭伯忠之手,，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鷸蚌相爭，咱們坐收漁翁之利,。若是拼上了鄭伯忠都沒能擋住,，那時咱們再出手，對付那些茍延殘喘之人,，不是如探囊取物么,？”
楚岐點頭，許郡說得有理,。他頗為贊賞地看了一眼許郡,，慶幸這只老狐貍屬于自己的陣營。
馮安快步進(jìn)來,，見許郡還在與楚岐說話,，只怕自己來的不是時候，有些猶豫地稟報：“皇上,，公孫大人求見,。”
馮安雖是楚岐最親近的內(nèi)侍,，對政事是一概不問不知的。他只愛錢財,，為求自保,，他從不會有心窺探皇帝在政治上的事情，最多也就是猜一猜哪位娘娘是皇帝心中的紅人,，他好去巴結(jié),。
饒是無意中知曉了楚岐什么秘密，他也是封死了嘴,，只當(dāng)不知——也虧得他是這樣的人,，才能在楚岐身邊明哲保身。
“嗯,，傳吧,。”
“參見皇上,?！彼厝A走進(jìn)來,，給楚岐請安。一旁的許郡是他官場上的前輩,，莫說情分,，就算是按照禮儀，他也要向許郡問好,，“許大人,。”
“公孫大人依舊是那么神采飛揚,，豐神俊逸,，不愧被世人以清風(fēng)霽月做贊?！痹S郡贊許地點頭,，毫不吝嗇溢美之詞。
素華十分自謙,，云淡風(fēng)輕地笑了笑：“許大人說笑,，世人不過可憐素華是公孫家遺孤，抬愛了些,?！?p> 政變之時，楚岐與素華在公孫府同吃同住,，宛如兄弟,。幾年之后，就連公孫家就被卷入政治漩渦,，遭敵所滅,，只有素華僥幸活下來。鄭伯忠迎楚岐為帝后,，楚岐感念公孫家忠勇節(jié)義,，對公孫家大加封賞。
只是死后哀榮,，徒留空虛,。
這樣的苦難，到他如今說出口時,，也不過淡然一句,。至于這么多年，他的傷痛是如何撫平的,，大抵只有他自己知曉罷,。
“好了素華，你來所為何事,？”楚岐言語帶了溫和,，見到素華來了,，他才想起賜座這回事，吩咐著兩人落座,。
素華猶疑地看著楚岐,，楚岐知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許大人是朕之心腹,，暗部的事他也知曉,，你但說無妨?！?p> “是”素華點點頭,，開始娓娓道來，“臣昨日與吳國舅吃酒,。彼時吳國舅已酩酊大醉,，臣便隨口問了幾句，竟探查到吳家近日與鄭家走得很近,?！?p> 許郡疑道：“吳家與鄭家素來不合，為何會結(jié)交呢,？”
素華道：“巧的是,，吳家與鄭家結(jié)交，正是發(fā)生在皇后娘娘有孕之時,?！?p> 許郡皺著眉頭，沉吟道：“莫非……”
楚岐聽了這話,，冷笑一聲：“只怕又是一出挾天子令諸侯,！”
許郡看向素華，問：“吳家勢微,，朝中唯有吳國舅這么個廣結(jié)朋友的閑官兒,，這樣的人家，難道會有什么非分之想么,？”
素華搖搖頭：“許大人這話……對也不對。若是論倫理,，吳皇后尚在,，吳家仍是后族，雖無實權(quán)倒也不算勢微,。況且,，楚國自開國以來，一直恪守嫡長子繼承之制,，皇上尚無庶子,，皇后娘娘若誕下男嬰,，它便是嫡長子。微臣想,，只怕是吳家為了今后的地位,，向鄭家交好，也是有的,?！?p> 素華看向楚岐，繼續(xù)道：“雖然微臣不覺得吳家現(xiàn)下會翻起什么風(fēng)浪,，但微臣身為暗部之首,，將所探之情悉數(shù)上報，是職責(zé)所在,?！?p> 楚岐點頭，又想起之前的事情：“嗯,，吳家的事兒咱們先放一放,。對了，許大人提出削藩,，素華你怎么看,？”
素華思量了會兒，緩緩道：“貿(mào)然削藩,，只怕會引發(fā)各方猜測,。咱們不知南邊的人為何要反，若是打草驚蛇,，也是不好,。還是等待時機為上?！?p> 許郡笑著點頭,，話里暗藏機鋒：“嗯，還是公孫大人考慮得周到,。只是若是等到他們兵肥馬壯再戰(zhàn),，豈不是錯失了良機？”
素華起身回話,，頗為鄭重,，模樣不卑不亢。
“反與不反均在一念之差,。畢竟先帝對他們也算是禮遇有加,，施恩多年，皇上如今削藩，恐背上不孝之名,，藩王找到由頭,，自詡?cè)柿x之師，也算是師出有名,?！?p> “若是他們先反，那便是叛賊,，天下人人得而誅之,。”
座上的楚岐輕呡一口六安瓜片,，點頭道：“這話不錯,。”
一旁的許郡聽了素華的話,，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逝,，溫和一笑：“公孫大人這一番話，亦是讓在下無話可說,?！?p> 楚岐見此事已有定論，亦是點頭,，頗為動容：“有你之二人,，是朕之福。朕蟄伏多年,，無時無刻不在等待機會,，重振朝綱大權(quán)在握。這條路很難,，朕也不知要走多久,，但有良卿如此，朕始終會有那一天,?！?p> 座下兩人聽這一席話，心中亦是感動,。向楚岐叩首,，二人齊聲道：“微臣誓死追隨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