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臨理解梁溪先生的憂慮,更明白一件世人都理解的道理——破壞非常容易,,但想要重建,,就需要花費上十倍,甚至是百倍的努力,。
車隊一路前行,,到達濮陽時,,原本出發(fā)時兩萬人的隊伍,入籍已經(jīng)激增至快到五萬,,算得上是整整翻了一倍,。
于是,當(dāng)這支混雜著災(zāi)民,、盜匪,、軍卒的隊伍出現(xiàn)在殘破焦黑的濮陽城墻下時,當(dāng)先面對的,,便是一扇緊閉不開的城門,,以及城頭上戰(zhàn)戰(zhàn)巍巍舉著弓箭瞄準(zhǔn)的殘兵。
“欽差李綱奉命到此,,爾等速速打開城門,!”
軍卒對著城頭上守軍大聲叫喊,但回答他的只有一雙雙茫然無措的眼神,。又等了好一會,,城頭上影影綽綽,似乎是經(jīng)過了好一番商議,,才有人影從城投墻垛間探出來,。
“請欽差大人先將隊伍退后一里,我等馬上出來,?!?p> “大膽,速速打開城門,!”
軍卒發(fā)怒,,接連喊了幾聲,但城墻上人影絲毫不為所動,。
“看來,,這里的流寇仍不在少數(shù)啊?!?p> 梁溪先生嘆了口氣,,遣人將前方叫門的軍卒喊了回來,然后又喚來傳令官,,指揮隊伍準(zhǔn)備向后撤出一里,。
半個時辰后,緊閉的城門緩緩開啟一條縫隙,,一群身穿官袍,、甲胄的人影從門縫里擠了出來,小跑著向這里走來,,而在同一時間,,身后的城門再次緊緊關(guān)閉,。
“下官程德旺,見過欽差大人,?!?p>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位程德旺自知方才閉城不出一事會惹得欽差不悅,,因此還未等走到梁溪先生面前,這位位大腹便便的官員便推金山倒玉柱的拜倒在地,,只是苦了身后的這班跟隨,,也要跟著齊刷刷的隨之跪下。
梁溪先生此次前來,,主要目的是為了恢復(fù)生產(chǎn),,重整被破壞的地區(qū),區(qū)區(qū)閉城不見的小事卻也根本沒放在心上,,喚程德旺起來后,,便著他上前答話,詢問濮陽城內(nèi)情況,。
誰知這話不說還好,,一提到此事,程德旺這個兩百多斤的大胖子當(dāng)即哭成了個淚人,。
“欽差大人,下官苦啊……梁山泊那些人起兵謀反后,,最先攻打的便是濮州,。當(dāng)時城內(nèi)統(tǒng)共加起來也只有不到三千守軍,而梁山的叛軍足足有三萬之多,,因此才不到三日的光景,,濮州附近的縣城便被系數(shù)攻破,大量災(zāi)民被逼的涌入城中,。后來,,在堅守了十日后,下官眼看著守城無望,,便親自率領(lǐng)了一隊人馬,,帶領(lǐng)百姓突圍,這才僥幸逃脫,,只是可惜的是,,包括團練使徐寧、副使錢達,,還有一些其他的官吏,,都不幸在突圍中犧牲,,能逃出來的百姓更是不足五成……再往后,聽說朝廷派兵來圍剿叛軍,,下官得到消息后,,這才率人重新奪回濮陽,一直堅守至今……”
手掌按在腰間劍柄上,,梁溪先生沉目看向程德旺,。
剛才程德旺講的這番話,即使經(jīng)過美化,,但也無不在透露著一個信息——此人曾棄城而逃,。但猶豫許久,梁溪先生終按下手中寶劍,,決定放過此人,。
不是因為心軟,而是如今實在即使一劍砍了他,,也于事無補,。
“城內(nèi)如今守軍還剩幾何?”
“不足三百……”
“百姓傷亡情況呢,?”
“府衙被燒,,暫時無法統(tǒng)計……”
“百姓生計可有保障?”
“暫不清……”
滄啷——,!
腰間寶劍脫殼而出,,閃著銳利寒光,梁溪先生手擎寶劍,,目光不善的看向?qū)Φ乖诘?,身子抖如篩糠,被嚇得面色如土的程德旺,。
“我再問你,,清不清楚?,!”
“清楚清楚,!下官這就去查!馬上去查??!”
咣咣的以頭愴地,程德旺滿是冷汗的腦袋上,,額頭很快被撞得發(fā)紫,,隱隱有血珠兒沁出。在他身后,,那群人影更是低垂著腦袋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個不小心被暴怒的梁溪先生一劍砍了腦袋,。
梁溪先生以一種極度厭惡的眼神看了一眼跪著的那群人,冷哼了一聲,,寶劍還殼,。
“速去打開城門!”
“是是是,,下官告退……”
看著這些應(yīng)聲蟲也似的人影后退著出了營帳,,陳臨想了想,開口道:“先生何必生氣,,這種情況來之前不是早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嗎,?”
“是啊,早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語速很慢,,似乎胸中壓抑著無盡的憤怒:“可是誰能想到這些人會如此的大膽,,竟然敢公然丟棄一城百姓,獨自逃竄……呵呵,,如今竟然還敢在我面前邀功,,他以為我不知道他那點心思嗎?三千守軍如今剩余不到三百,,那當(dāng)時隨他突圍的又是多少,?!城內(nèi)守軍又留下多少,?,!只顧得自身安危而置一城百姓死生不顧……此人,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