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治在前面領(lǐng)路,,徐冰清緩緩跟在其后。
“郡主好像一點也不意外,?!?p> “意外什么?是驚訝南黎王的突然召見,,還是驚嘆先生的……”走前半步,,放低嗓音,“真實身份,?”
兩人一路走來,,路邊有不少南黎士兵站崗或巡邏,但卻極少有人對兩人多加留意,。
有此情形,,想來得益于南黎王對程治的充分信任,畢竟有南黎王這個君主作典范,,下面的人又怎能不爭相效仿呢,?
“常聽人言,寧安郡主是如何的聰慧無雙,,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先生過譽了,?!?p> “郡主慷慨赴死,可有想過其他,?”
“以我一人之性命,,換天下百姓均安,很劃算,?!?p> “郡主就不怕到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
“會嗎,?”
程治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雖然淺淺,但的確是笑意,。
這是徐冰清第一次見他笑,。
“我說了什么讓人發(fā)笑的話嗎?”
只一瞬間,,程治嘴角的笑意便斂去,,恢復成淡淡的模樣,。
“聽聞徐侯爺年少時便已憑借自己的一身武藝暢游周國,并結(jié)識不少友人,,且這些人并不知其真實身份,,就算有人知其身份,也都未曾過分在意,,或者說他自身的光芒已掩蓋了其不凡的身份,,導致世人念念不忘到如今?!?p> 程治這番話倒是讓徐冰清驚訝,,稍后又釋然。
因為這已經(jīng)不是她第一次聽到除東皇以外的人當著她的面夸贊她的父親,,或許父親從年少時就獨具魅力,,所以才引得這么多人至今對其念念不忘,但更多的,,應該是對父親赤子之心的敬重和英年早逝的感慨吧,!
若是父親還活著,東皇不會是現(xiàn)在這番局面,,而她也只是寧國侯府中無憂無慮,、逍遙自在的小女孩……
不過……現(xiàn)在想這些,都只是在徒增煩憂罷了,,畢竟逝去的永遠都不能再找回,,她現(xiàn)在要做的是面對現(xiàn)實。
“可惜?。≡谙乱恢睙o緣得見,?!?p> “若父親泉下有知,得知世上還有人這么惦念他,,應該會感到不虛此生吧,!”
“值得嗎?”
程治突如其來的問話,,在其他人聽來或許有些摸不著頭腦,,可徐冰清是誰?
她當然聽得懂,,而且是唯一能聽懂的人,。
“若從此天下得平,百姓得安,,我……無悔,、無憾,,亦無怨!”
程治沉默,。
無悔無怨,,這已經(jīng)不是徐冰清第一次這樣說了。
人活在世,,又有幾人能夠做到無悔無憾無怨,?
“初次見先生,便覺先生面善,,且與眾不同,。如今看來,也許我與先生前世便有一面之緣,,用以牽扯出今生相遇的緣分,。”
“前世,!”程治嘴角微勾,,好似聽到了什么滑稽的言論。
他轉(zhuǎn)頭認真打量了她一下,。
不同于先前輕描淡寫的一瞥,,這次他觀察得格外認真。
“的確有幾分面善,?!?p> 徐冰清淡淡一笑,她知道,,程治口中的“面善”,,并不是真的對她口中的兩人前世今生的認可,而是把“前世”喻成另一人,,把“今生”喻成徐冰清,。
既然“今生”是徐冰清,那“前世”自然是與徐冰清密切相關(guān)的人,,那就是徐明淵,。
“一晃眼,這么多年過去了……”也許是憶起了從前,,聲音變得迷離低沉,,而后苦澀一笑:“可不就是前世今生嗎?”
看著前方的路,,徐冰清很平靜,,她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等待她的又是什么,,所以她很從容,,無畏又無懼,。
“該結(jié)束了……”程治喃喃道。
徐冰清嘴角輕扯出一抹笑,,“是?。≡摻Y(jié)束了,?!?p> 事實上,他們都在等著這一天,,等著仇人得報,、天下太平的這一天。
趙世勛現(xiàn)在住的地方是惠城主將戰(zhàn)驚鴻的院子,,古樸簡單,,完全不像一個東皇大將的住所。
院中沒什么別致的景色,,尤為特別的恐怕就只有練武場了,,場邊擺放著的弓箭和刀槍彰顯著主人的獨特風格。
“大王,?!背讨涡卸Y后自覺站到趙世勛身后,仿佛適才與徐冰清舊友似的閑聊是種錯覺,。
“本王倒是小瞧了你,。”
“南黎王此言何意,?”
趙世勛執(zhí)杯品茶,,“聽聞令弟領(lǐng)兵出征西境,看來東皇真的是沒人了,,竟然任命一個十二歲的少年為一軍統(tǒng)帥……怪不得,,此番我南黎攻陷南境會如此順利?!?p> 攻陷南境?
難道南境全線都被攻破了嗎,?
徐冰清心中暗忖,,面上卻未顯露分毫。
“不知南黎王找我來……”
“姬御宸不在南境,,但……想來姬逸風是在南境的,,也許正在往這兒趕……”
“南黎王是想以我為人質(zhì)?”
“寧安郡主聰慧,!”
“看來南黎王此次進兵東皇并沒有得到想要的,?!?p> “有沒有得到,現(xiàn)在還言時過早,。若本王所料不差,,姬御宸是去西境了吧!”趙世勛扯唇笑了笑,,“京城,、西境、南境……若不是北夷這群窩囊廢沒有攔下郡主,,想來北境在此時也已兵戎相見了吧,!”
“原來這一切皆在南黎王的謀算之中,不管是東皇京城,、北境,,還是北夷,還有南境,,甚至西境,,這些戰(zhàn)亂,這些犧牲,,全都拜南黎王所賜,!”
“寧安郡主不是早就知道?”趙世勛放下茶盞,,顯然是不想再浪費口舌,,“明人不說暗話,如今東皇南境已有三城在我南黎手中,,我知道,,郡主的目標是我,所以我很想看看郡主要如何殺我,!”
“南黎王真會說笑,,我一介弱女子,又身中奇毒,,要如何殺你,?”
“既然郡主不愿坦言,那就別怪本王不客氣了,?!闭f著,肅殺之意填滿整間屋子,,“來人,,把她給本王掛到城樓上去!本王倒要看看會不會有人飛蛾撲火?!?p> 徐冰清低首斂眉,,嘴唇微勾:“南黎王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p> “本王很想看看,,徐明淵的嫡親女兒被掛在東皇的城門上任人羞辱,他那些曾經(jīng)的部下聽聞此消息會是何種反應,,相信那一定十分精彩,!哦!或許本王早就應該這樣做,,這樣東皇根本不需本王出手恐怕就已經(jīng)大亂了,。”
“‘無恥至極’這四個字已經(jīng)不足以充分形容南黎王了,?!?p> 趙世勛冷嗤一聲,“來人??!帶她去城樓,讓我南黎將士好好認識一下東皇的寧安郡主,。本王可是很期待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事,,到那時,希望郡主依舊這般伶牙俐齒,?!?p> 徐冰清不以為意,留給他一抹意味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