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沖破晨霧,,在洛陽城上空放出萬道光芒。魏明帝來到中書省,,劉放孫資接著,。“今日眾大臣有沒有上疏,?”
劉放道:“啟陛下,,沒有?!薄坝袥]有人為于臬之事上表,?”劉放道:“也沒有?!蔽好鞯鄄挥傻勉读艘幌?“一有關于他的上疏,,立即報我?!?p> 廷尉處,,曹爽反背著雙手,走進了大堂,,高柔接著,。曹爽道:“高廷尉,于臬現(xiàn)在何處,,今日,,我奉天子口諭,來審于臬,。還請高廷尉多多關照,。”
高柔道:“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就等曹常侍審問,。”曹爽大喜:“既然如此,,開始吧,。”
于臬被幾個差役帶了上來,。來到廷尉門口的時候,,他坐了下來。悠閑地看著天上的太陽,,輕輕地吁了口氣,。
差役道:“今日是曹常侍親來審你,還不快點入堂?!?p> 于臬道:“你說什么,?哪個曹常侍?”差役以為于臬剛才沒有聽清楚,,便道:“是當朝散騎常侍曹昭伯,。”
于臬大聲道:“原來是他啊,。他是散騎常侍,,我是散騎黃門侍郎。我大魏律法,,哪條規(guī)定,,不是廷尉中人,憑什么可以審我,?”
差役愣了一下,。道:“曹常侍是奉旨審你,你不可抗旨,?!庇隰犃耍c了點頭,。站了起來:“既然如此,,你帶我進去,聽宣讀旨意,?!闭f完,便走了進來,。
曹爽在大堂內,,早把于臬所說話聽了個一清二楚。見于臬走了進來,,大聲喝道:“大膽于臬,,我奉天子之意審你,,你尚且如此張狂,,你真的是反了你了?!?p> 于臬向廷尉高柔施了一禮,,道:“下官參見高廷尉?!?p> 高柔擺了擺手,,道:“于臬,今日,,我和曹昭伯,,是奉旨審你,,你可要據(jù)實回答,不然,,王法無親,,休怪我無情?!?p> 于臬道:“下官定然據(jù)實回奏,。”高柔道:“當日你在中書省門前,,有無劫持夏侯將軍,?”于臬道:“此事百官盡見,又何必再問,?!?p> 高柔道:“我現(xiàn)在問的是你,有無此事,?!庇隰溃骸爱敃r下官見夏侯將軍欲強拘老臣,下官怕老臣年事已高,,恐給夏侯將軍留下威逼老臣,,陷陛下于不義之惡名,特上前制止,,以保全夏侯將軍之令名,。”
高柔道:“明明是你奪過夏侯將軍手中寶劍,,擲于地上,,又何必抵賴?”
于臬道:“此事屬實,,當時夏侯將軍已斬一名軍士,,臣恐夏侯將軍一怒之下,再斬當朝三世老臣,,則夏侯將軍有殺忠之名,,臣也是一片好心?!?p> 在一邊的曹爽再也看不下去了,。他見于臬入得大堂,跟本不與自己見禮,,本就不忿,,又見于臬將自已所作所為,看成了護國之舉,夏候獻反成了不識體統(tǒng),,欲陷天子于不義之人,,這是哪門子事。當下曹爽喝道:“大膽于臬,,如今還要自圓其說,,你在眾目睽睽之下,當眾奪去護軍將軍手中寶劍,,又挾持中護軍將軍,,你要知道,中護軍是武皇帝親設,,你如此大膽,,與謀反何異?”
于臬道:“如此說來,,下官曾聞,,先帝曾下詔禁私斗誣告,詔中有言:誣人謀反者抵罪,。難道曹常侍沒有聽說過嗎,?”
曹爽道:“你當眾挾制中護軍將軍,有目共睹,,非謀反而何,?”
于臬道:“當時諸多大臣在場,我一人之力,,何敢謀反,。在場的都是大魏忠臣,夏侯將軍又帶有數(shù)百甲士在側,,我若謀反,,豈不是自尋死路?”
曹爽道:“挾制護軍將軍,,即同謀反,,又何必狡辯?!?p> 于臬道:“如此說來,,曹常侍是要抗旨了?”
曹爽道:“我奉旨來審你,,你頑固不化,,反說我抗旨,真不怕笑掉大牙,。”
于臬望向高柔,道:“高廷尉,,當時早朝,,陛下所說一言一語,我們都是聽到了的,?!备呷岬溃骸安诲e?!庇隰溃骸爱敃r天子是不是說了,,沒有認定在下死罪,而曹常侍卻一口咬定在下謀反,。謀反是死罪,,如此說來,曹常侍所言,,是不是有抗旨之嫌,?”
高柔道:“大魏律法,條目繁多,。曹常侍一心為主,,在這律法曲折之處,有所不明,,也是有的,。不過,既然天子親點,,任命曹常侍審你,,難道你還要懷疑天子嗎?”
曹爽道:“對,,就是這樣,。既然我奉旨審你,自然有審你的道理,。我現(xiàn)在再問你,,你出手挾制中護軍將軍,到底是何人指使,?”
于臬道:“我自己為之,,又何必受人指使?”
曹爽道:“于臬,,做人還是實誠一點好,。你下于廷尉,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你家父母和妻兒想一想吧,?!?p> 于臬哈哈大笑:“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天子都沒說在下是死罪,,又何必連累妻兒,?”
曹爽道:“家中下有嬌妻稚子,上有高堂白發(fā),。既然陛下要我審你,,你天天在廷尉牢中度日,虛度大好時光,,就不怕你父母怨望,,妻兒懸心嗎?”
于臬道:“既然曹常侍想牽出我是受人指使,,那也容易,,我就看這段時間有沒有人上疏為你辯白,上疏之人,,即是與主使之人一路,。”
高柔道:“曹常侍之言,,也有一些道理,,但還是有疏漏之處。于臬岳父,,現(xiàn)為都督荊豫諸軍事,,若他上疏,難道也是受于臬指使,?”
曹爽一怔,,道:“這?我說的是朝中,?!备呷岬溃骸昂冒伞4竽懹隰?,老夫就依曹常侍之語問你:你是受何人指使,?”
于臬道:“我受自己指使。既然曹常侍認定,,有人為我上疏,,就是幕后指使之人,那我就和曹常侍說明:若無人上疏,,就可以證明在下清白了,?”曹爽一怔:“這?確實如此,?!闭f完,,拂袖而去。
洛陽皇宮,。魏明帝聽完曹爽審問于臬之語,,道:“朕是說過,,于臬不是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就看看,,哪些人會為他上疏?!?p> 中書省,,劉放、孫資查看各方來的奏疏,,果然沒有為于臬上疏的,。曹爽問了幾次都是如此,他沒等來奏疏,,倒上夏侯玄找上門來了,。
夏侯玄是來為于臬說情的。這下輪到曹爽意外了:“太初表弟,,我就不明白了,,于臬哪點比你好,還勞煩你為他開脫,?!?p> 夏侯玄道:“我不是為他開脫,而是為表哥你開脫,?!?p> “為我?笑話,,我奉天子之令審他,,竟然是為我開脫?”
夏侯玄嘆了口氣,,道:“我的大表兄,,你還看不出來嗎?這么多天來,,你看,,沒有一個人為于德揆上疏,這是為什么,?還不就是因為你在審他,。他們看你審出什么花樣來呢,。”
曹爽道:“我就不信,,朝中諸臣,,是鐵板一塊?!?p> 夏侯玄道:“唉,,你難道沒看到,朝中諸臣不提此事,,連于臬的家人,,都出奇地安靜,你就不考慮一下,,這是為何,?”
曹爽想了想,突然意識到,,夏侯玄的話有道理,。曹爽道:“既然如此,表弟,,此事何以自處,?”
夏侯玄道:“據(jù)我所聞,于德揆劫持我從弟,,是為了免眾軍士被殺,,也是為了一眾老臣。他奪了我從弟寶劍,,棄之于地,,說明他并不想傷我從弟。天子沒說德揆是死罪,,你卻主動要求去審他,,天子正要看看,你為何這么主動,,所以當場就答應了,。我以為,此是陛下想驗你之才,,于德揆只不過是個試金石而已,。”
曹爽想了想,,道:“我審他,,還不是為了你。你想一下,,于臬和你一同入太學,,連過五經(jīng)課試,,又是典農(nóng)校尉,又出使塞外,,由文入武,,又由武入文,占盡了風頭,。你看,,你為青年才俊之首,卻還是一個羽林監(jiān),,干了這么多年都沒動靜,,我是為表弟你不值,?!?p> 夏侯玄一聽,笑了:“原來如此,。我的大表兄,,你也不想一下,你身為大魏宗親,,我也是大魏宗親,。于德揆之妻,是我從妹,。他出塞也好,,成為典農(nóng)也罷,還不是為我大魏出力,。你看,,他干了這么多年,如今還只是個散騎黃門侍郎,。你表弟在弱冠之年就任此職,,他德揆干了這么多年,才得此職,。你一不出塞,,二不任外官,就擔任散騎常侍,,城門校尉,。在天子心中,誰輕誰重,,一目了然,。”
曹爽道:“可你現(xiàn)在被貶為羽林監(jiān),?!毕暮钚溃骸跋蛘吒∪A一案,,我等皆被罷黜,我卻依然在朝任職,。我已心滿意足,。表哥如此大張旗鼓,陛下會怎么看你,?”
曹爽想了想,,道:“那該如何處理?”
夏侯玄道:“你就建議,,于德揆身為文臣,,不知體統(tǒng),妄行武將之事,,情急心切,,誤入岐途。為敬效尤,,奪去偏將軍名號,,罰俸半年?!?p> 曹爽道想了想,,道:“他那個偏將軍名號是個虛的,罰俸半年,,對他來說,,也沒什么效果?!?p> 夏侯玄道:“這個眾所周知,。你去審于臬,其實已惹怒老臣,。你這樣處理,,陛下那交了差,又不得罪老臣,,兩全其美,。”
曹爽道:“如果真是這樣,,我倒是被眾臣擺了一道了,。這口氣,著實難出,?!?p> 夏侯玄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你我同是大魏宗親,舍一德揆而得眾臣之心,,孰輕孰重,?況德揆之岳父,是我從叔,,國之干城,。若聽得德揆在朝有失,影響南部安寧,,到時群臣發(fā)難,,該如何收場?”
曹爽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就照你的去辦吧?!?p> 夏侯玄道:“大表哥,,你是天子親近之人,當協(xié)調中外,,調和陰陽,,讓眾臣為大魏效力,我雖長期壓制,,也心安理得。望表哥三思,?!?p> 曹爽道:“表弟之言,大是有理,,我以后注意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