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力已經(jīng)到八級了,！看這趨勢還要繼續(xù)上升,！”江子在面罩內大喊,，“你沒問題吧,？還有多久結束,？”
“沒問題,，馬上就搞定了,?！绷壕垂蜃诒嫔?，手里端著平板,，屏幕玻璃上雨水橫流，鉆探機正在打今天的第六個孔,，大白完美地預言了天氣變化,，自從他們出門以來風力就在不斷上升,。步行車的射燈在這顆昏暗的星球上籠出了一方小小的光亮，他們就置身于步行車的燈光之下,，整片平原上也僅有這么一丁點光線了,，光線之外狂風暴雨天翻地覆。
鐵浮屠幫助他們頂著狂風佇立在冰面上,，即使風力再大幾倍都沒法吹動他們,，但硬抗狂風并非什么明智的舉動，這個時候最優(yōu)的選擇應該是像大廚那樣縮在室內,。
但梁敬說自己這些人就是消防員,，消防員就是要在所有人都逃離火災的時候挺身進入火場的，再危險的事都總得有人去做,。
江子守在邊上,，用身體護著梁敬，幫他擋下了大部分的風雨,，八級的大風風速已經(jīng)超過了每秒二十米,，梁敬正在聚精會神地控制鉆探機，他工作的時候向來心無旁騖,，天崩地裂都充耳不聞,。
他們已經(jīng)在室外連續(xù)工作了六個小時，駕駛步行車跑了差不多五公里,，兩人的精力和體力都消耗過大,，工作進度卻比預想的要慢，這是因為之前發(fā)生過探孔塌陷的情況,，導致梁敬不得不重新鉆孔,。
“有嘯叫么？”梁敬盯著平板上的數(shù)據(jù),，頭都不抬,。
“沒有?！?p> “這個孔非常重要,，我現(xiàn)在沒法把數(shù)據(jù)給你看，不過這個孔的結果將直接決定卡西尼站能不能在火山噴發(fā)中幸存下來,?！绷壕凑Z速很快，“我們腳下的區(qū)域是整座冰火山流層最活躍的地方,，如果要爆發(fā),，這里最先爆發(fā)。”
“你專心收集數(shù)據(jù),?！苯诱f，“你盯著地下,，我盯著地上,。”
在極遠的平原盡頭,，有旋轉的云柱連接天空與地面,，這讓整顆星球都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古羅馬神殿，頭頂上的濃厚云層是神殿的屋頂,，一望無際的冰原則是神殿的地板,，地平線上一排通天的巨大立柱，壯觀到仿佛撐起蒼穹,，那其實是幾十公里高的巨大龍卷,，狂流卷起雨水和云霧升上天空，漩渦中閃爍著雷電,。
這樣劇烈的大氣活動在太陽系內都是少見的,，江子抹了一把濕漉漉的面罩，抬手搭了個涼棚,，舉目眺望,，在土衛(wèi)六上待得久了，回地球反倒不習慣,，看到下雨還奇怪怎么不刮龍卷風了,。
就這說話的功夫，風力已經(jīng)突破了九級,，步行車感知到了風力的變化,，一邊給江子發(fā)警報，一邊展開六條短腿,，把固定栓打進冰面。
“大廚說的沒錯,，這見鬼的天氣,，咱們是不該出來?！苯诱f,，“你看到那邊的龍卷了么？如果它們接近到我們三公里以內,，連步行車都救不了我們,。”
“看到了?！绷壕丛谄桨迳涎杆冱c擊,，他對龍卷風并不感興趣，只要沒有嘯叫,，他就能繼續(xù)專心工作,。
但看這個發(fā)展趨勢，嘯叫遲早會出現(xiàn),，只是時間問題,，他要在嘯叫出現(xiàn)之前盡可能地把工作全部完成。
“我以前進過龍卷,?！苯诱f，“和老胡一起出外業(yè)的時候,，沒來得及回站里,，風就刮過來了，我們只能鉆進步行車里聽天由命,?！?p> “然后呢？”
“我和老胡把自己綁在椅子上,，只聽到外面呼呼地響,，車子震動得很厲害，窗外沒有絲毫光線,，跟天黑了一樣,。”江子回答,，“整個過程大概五六分鐘的樣子,，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龍卷風很快就過去了,，倒是我和老胡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濕透了?！?p> “這種經(jīng)驗可不是每個人都有,。”梁敬問,，“不過這么說,，步行車其實能扛得住泰坦上最強的風暴？”
“設計上有這個冗余,，但是廠商不建議我們冒這個險,，畢竟之前出現(xiàn)過連人帶車一起卷跑的情況。”江子說,，“聽到嘯叫,，最佳的選擇還是立即返回站里，我們沒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去給設計方測試車子的性能,?！?p> “明白……”梁敬忽然低吼，“站長,！注意沖擊,！注意沖擊！站穩(wěn),！”
江子愣了一下,。
“站穩(wěn)！”梁敬大喊,。
他只來得及這么提醒,，下一刻地面劇烈地震動起來，白色的冰塵和煙霧霎時騰起,，他們腳下的冰面開裂,，梁敬和江子都跌倒在冰原上，跟著他們一起跌倒的還有鉆探打孔機,。
江子爬過來一把抓住梁敬,，他最多只能做到這一步，因為連他本人都站不起來了,，這鬼地方重力小摩擦力也小,，如果地面再跟蹦床一樣抖個不停，那么能站穩(wěn)的只有雜技演員,，江子緊緊地抓著梁敬,，在他耳邊大喊：“你怎么樣？出什么事了,？”
“心跳,！”梁敬同樣大喊著回答。
“你說什么,？”
“心跳,！我又發(fā)現(xiàn)了那個心跳！我又發(fā)現(xiàn)了那個該死的心跳,！”梁敬翻了個身，趴在冰面上,，“它跟著我們來了,！在心跳出現(xiàn)的時候，地下流層的壓力陡然增大了！”
“那個心臟不是在那邊么,？”江子伸手指向自己來的方向,，“這里難道也有一個？”
“我說過它有可能是會移動的,！它跟著我們來了,！”梁敬臉色蒼白，他一把抓住落在不遠處的平板,，扔給江子,，“這個心臟的信號和上一個一模一樣，完全吻合,！地下的流層里肯定有什么東西,，它在到處游弋?！?p> 地震造成了冰層的大面積開裂,，有的冰隙內涌出白色的煙霧，江子迅速爬起來,，拉起梁敬,，“走走走，咱們回去,！回去,！立即返回！立即返回,！”
“還有幾個孔……”
“這還打個屁,，不打了，這里不安全,！”江子一字一頓地說,，“記住我的第一要務是保證你的生命安全！我們要是掛在了這里,，再打一百個孔都沒意義,！”
梁敬和江子決定立即返回卡西尼站，開始收拾散落的儀器,，他們一前一后扛起鉆探打孔機,，還沒站穩(wěn)，四面八方忽然響起幽幽的,、尖細的吟唱聲,，江子和梁敬都站住了，他們都聽到了——仿佛有一位女高音歌手站在迷霧內飚海豚音,，這聲音忽近忽遠,，忽高忽低,，又像是魔鬼和女妖在風中哭泣。
梁敬和江子頭皮一麻,，二話不說,，不約而同地把鉆探打孔機往地上一丟。
“我的媽呀,！”
國家財產(chǎn),，能丟就丟。
鉆探機：……
兩人轉身就往步行車跑,，兩個人五分鐘前還氣喘吁吁,，累得跟死狗一樣，但看江子剛剛撲進步行車駕駛艙的那一躍,，矯健得有如海軍陸戰(zhàn)隊隊員,。
梁敬鉆進步行車，猛地拉上駕駛艙的艙門,，甚至都等不了它自己合上,。
嘯叫。
這顆星球上最可怕的妖怪出現(xiàn)了,。
·
·
·
?。ㄗ髡呔e話：本周五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