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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悠遠且悲傷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一絲不掛的慕容嫣站在那日播撒花種的原野上,她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踮踮腳尖,,然后打了一個冷顫,,驚訝地發(fā)現(xiàn),,身上的傷痕全都消失了。
她知道自己是在做夢,,而現(xiàn)在的這個地方,,只是曾經(jīng)見過的模樣……果然,變化來得很快,,四面浮見藍色的幽光,,淺草卷起花瓣隨風而去,那個聲音也跟著消失了,。轉(zhuǎn)眼間,,草原只剩下砂礫與荒漠,一位紅衣女子在風綣之間具現(xiàn)在她面前,。
慕容嫣本能似的問道:“我聽見一段熟悉的旋律,,很悲傷、很難過,,我想知道到底是誰在唱……”
紅衣女子走去將慕容嫣摟在懷里,,輕輕地道了聲:“女兒,是我的女兒啊,?!?p> 慕容嫣睜開干澀的雙眸,首先她感覺自己剛剛哭過,,然后才注意到與自己面對面睡著的白鳳,,他看上去很疲憊,像是一夜沒合眼,。
“嫣兒,,你昨晚睡下之后沒多久便突然渾身冒冷汗,手心都是冷的,,我擔心你受風寒,,便想用自己的身體為你取暖?!?p> 白鳳言罷,,慕容嫣這才意識到這時的自己與夢中一樣一絲不掛,不過現(xiàn)實中她在白鳳的細心呵護下,,蓋同一張毛毯,,一起度過了夜晚。
“鳳哥哥……”慕容嫣把臉湊過去吻向白鳳的嘴角:“謝謝你?!?p> 話音未落,,她繼續(xù)深情擁吻,兩人唇齒相接,,水乳交融,,在這郊野密林的露天營地中度過了一段親密的時光。
他們貪婪地注視著彼此,,恨不得用雙眼望盡所有要看之物,;他們渴望地擁抱著彼此,恨不能用雙手握住所有欲握之物,。兩具身體如藤蔓般互相糾纏在一起,,心隨大自然一起跳動,交織出一番和諧的韻律,。
靈魂與靈魂之間,,不住地嘶吼出聲。
“結(jié)束了……”
“我愛你,?!?p> 慕容嫣笑著看向?qū)ψ约荷钋楦姘椎哪腥耍缓笈贤庖聛淼今R匹前,,徒手為馬匹疏理起毛發(fā),。
“嫣兒,我們已經(jīng)離開北鎮(zhèn)好幾天了,,還沒決定好要到哪里去,。”白鳳坐在地上,,望著面前這個雖然滿身傷痕,,內(nèi)心卻依舊完好如初的女人,說:“我在等你,?!?p> 白鳳走到慕容嫣身后,把雙手伸進她的胸懷里想要探聽她的“心聲”,,親吻著她的耳朵,,恰似上一段熱烈的余韻,續(xù)道:“沒有時間了,,我們遲早會被找到?!?p> “撲通,、撲通。”
白鳳覺得自己的雙手好像掌握著一顆糾結(jié)的心,,它跳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心的主人倏地轉(zhuǎn)過身體,,擁向自己,。
“回去找我們的女兒!”慕容嫣淚意又涌:“我知道這是最危險的選擇……可是,,我沒辦法……”
白鳳撫摸著慕容嫣鬢邊的秀發(fā),,讓自己更能看清楚那對如同花鹿般水靈的長眸,款款答道:“好,,去接回我們的女兒,。”
二人收拾行裝,,牽馬走出崎嶇的山路,,來到不知道名字的城鎮(zhèn),走進不知道名字的商店,,與素不相識的老板打交道,,用一些貴重的首飾作為交換,得到一些在旅途中用得上的物資,,在外人看來這一切都稀松平常,。
男人一身黑袍,戴著兜帽走回馬匹前,,把新購置的東西交由馬上的女人打理,,隨后二人繼續(xù)穿越城鎮(zhèn)。
少頃,,有快馬疾馳而過,,它沿著同一條道路追趕,一路追到鎮(zhèn)外五里坡,,這里有一片竹林,,適逢深秋,泛黃葉落,,快馬一直追到白鳳與慕容嫣才停下來,。
有一個小姑娘從馬上跳下來,她看上去還不滿十四,,然而手腳修長有力,,已經(jīng)學會如何自如地掌控馬匹。
只見其跪在白鳳面前,,拱手敬道:“義兄,,請帶我一起走,!”
“阿珂?,!”白鳳頗感震驚,,旋即氣沖沖地過去揪起對方的衣襟,想要把掛在俞珂脖子上剩下的那枚銅錢拽下來:“你已經(jīng)自由了,,不要再跟著我,!”
豈料俞珂奮力反抗,竟掙脫了白鳳的雙手,,她說:“你們會需要我的,!我知道,義兄和慕容姐姐肯定想回晉陽把喜兒接來,,所以我才能比其他人更快追上你們,!慕容姐姐體弱,義兄分身乏術(shù),,我可以為你們照顧孩子,!”
“這不是你的人生,你要自己去找到屬于自己的路,!”白鳳斷然拒絕:“不準跟著我們,,回去!”
“回到哪里去,?”俞珂反問道:“如果說,,這就是我自己選的,這就是我甘愿接受的人生,,你還要趕我走,?”
白鳳一時語塞,慕容嫣便即附和道:“鳳哥哥,,就讓阿珂留下吧,。”
“嫣兒,,連你也,!”
慕容嫣沒有搭理白鳳,徑直走到俞珂面前攙扶她起身,,欣慰道:“能一個人走這么遠的路,,阿珂一點都不簡單!”
俞珂害羞地笑了笑,,撓撓頭:“也沒有啦……我只是個沒有人在意的小嘍啰,,就算走到天涯海角又如何?!?p> “不是這樣的,?!蹦饺萱陶f:“我很在意,鳳哥哥也很在意,。你也不是小嘍啰,你已經(jīng)有一身的本領(lǐng),,足夠自己出去闖蕩江湖了,。”
白鳳有些難為情,,故意擰過頭不看俞珂,,說道:“我只是覺得,自己沒有權(quán)利決定你的一生,。阿珂,,你要明白,對于一個人的一生而言,,我們和你相處的這兩年不過眨眼之間,。再過十年、二十年,,到時回過頭看,,你或許會覺得這是一段可有可無的記憶?!?p> “不會的,,義兄怎么能這樣想!”俞珂把脖子上的“銅錢項鏈”拿出來,,聲淚俱下地說:“這是我最重要的東西,,因為它是義兄給我的,義兄和慕容姐姐就像我的爹娘一樣,,無時無刻不在照顧我,、指導我,我怎么能夠輕視這段記憶,、怎么能夠忘記這段記憶,!”
一番真情相待之下,白鳳也被感動了,,三人輕輕擁抱在一起,。
旅程在繼續(xù),竹林里的世界與世隔絕,。
他們在林子里逗留了兩天,,除了鳥雀飛蟲外,不見人蹤,,甚至連野獸都沒有,。一般情況下,,野獸只有在清楚此地危險后才不會定居,可是白鳳卻發(fā)現(xiàn)過不止一處熊穴,、虎巢,。
種種奇怪的跡象迫使三人不得不加快步伐走出竹林,然而在第三天清晨,,不知何處傳來一聲嬰兒清亮的啼哭,,撕破了黎明。
慕容嫣回想起幾天前的“預言夢”,,她不管前路艱險,,自己一人先行一步,來到聲音傳來的地方,,只見漫身血染的符文濤正躲在一顆巨石背后歇息,,嬰兒就在他身旁喲喲哭泣。
“慕容小姐,,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符文濤想站起來行禮,,不過舊患處劇烈的疼痛使他有心無力,。
“怎么文濤會在這里?”慕容嫣抱起孩子,,這個哭泣的聲音她絕對不會認錯:“喜兒……”
“惜君夫人告訴我,,太平道要來搶走孩子,所以連夜將孩子委托給我,,讓我北上尋找白公子與慕容小姐,。”符文濤盡力維持理智,,平心靜氣,,卻時不時抽搐著身體:“我與太平道在途中交手數(shù)次,負傷至此,,已經(jīng)兩天了,。孩子,這兩天只是喝了點水,,請慕容小姐快讓孩子吃些東西……”
未幾,,白鳳和俞珂也來到此處,這里陰暗潮濕,,除了方便隱蔽之外根本不是一個適合當作營地的地方,,而符文濤身上的傷口也因為沒有得到及時治療在流出膿水。
“請白公子將慕容小姐和孩子帶去遠方,,不管是哪里,,只要別向晉陽的方向走,!”符文濤拿起龍骨劍站起來,因為劇烈的疼痛和身體即將散架之前的眩暈感而不斷喘著粗氣:“我將會為你們盡力拖延時間,?!?p> “文濤!”慕容嫣把孩子交到俞珂手中,,想為符文濤緩解一下痛苦:“我會想辦法救你,,你等著,我用我的‘巫女之血’……”
符文濤舉劍制止:“不必再為我浪費時間,,我死期將至,我能感覺到,?!?p> “白公子,快把她們帶走,!”符文濤話音剛落,,附近便有太平道眾搜捕的動靜傳來:“快走!”
說罷,,符文濤離開巨石的掩護走到光線明艷處,,對著竹林隔空挑釁道:“太平道的狗賊們,我知道你們在找我,。來吧,!賭上武者的尊嚴,決一死戰(zhàn),!”
白鳳毅然決然,,抱起依依不舍的慕容嫣回營啟程。
據(jù)說這位舉世無雙的獨臂劍客在竹林中斬殺太平道眾百余人,,身中數(shù)十處刀劍傷不倒,,最后力竭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