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你說我裝病怎么樣,？”有些不習(xí)慣沒有小哥哥陪伴的場合。

　　周嬤嬤嚇了一跳,，“使不得使不得,，這不是咒自己么?！?p>　　顧長煙嘆氣,，“好吧，咱們?nèi)ツ沁吙纯??！?p>　　因為知道這種聚會總難免有些人動壞心思，為謹(jǐn)慎起見,，她們一行都直直綴在人群之后,，也不亂走小道。

　　現(xiàn)下深秋時節(jié),，正是秋菊爭艷的時候,，公主府的花園里一大片的黃色，頗為壯觀,，除此之外,，還有一片木芙蓉。這花其實并不適合京城的氣候,，但偏偏就是讓公主府的花匠們給養(yǎng)得極好,，花朵滋潤飽滿，像舞女層層蓮裙,，甚是賞心悅目,。

　　/嗯，試著釀花瓣酒也是不錯的,。/顧長煙盯著花海笑得眉眼彎彎,。

　　“三妹妹可曾見到大姐姐？”顧長瑜的聲音突然傳來,。

　　顧長煙回過神,，一臉茫然，“大姐姐上哪去了,？”好像出來逛園子后就再沒見到顧長惜的人影了,。

　　顧長瑜微微皺眉,，心下只覺得這個三妹是個沒用的，來這一趟是半點沒給她們兩個姐姐貼金不說,，還幫不上半點忙,。

　　顧長煙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搞不懂自己哪里得罪她了,？顧長惜是國公府大小姐,，向來驕縱跋扈，目中無人,，誰沒事找事要跟她混一起,？再說婚約那個事，顧長煙還記著仇呢,。她現(xiàn)在不搭理已經(jīng)算很給面子了,，想要她裝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是不可能的。

　　“宴席馬上要開始,，聽說太子妃待會兒過來,，你別光顧著玩兒?！眮G下這句話,，顧長瑜帶著貼身婢女和嬤嬤朝別處去了。

　　“一個姨娘生的也敢對嫡女蹬鼻子上臉,，這梁國公府寵妾滅妻的傳聞怕是真的,。”不遠(yuǎn)處幾位貴女早關(guān)注這邊兩姐妹的情況,，剛才兩人的對話也都聽了個遍,。

　　“聽說他們府上中饋一直被姨娘把持?！?p>　　“那顧長惜雖說是正妻所出,，但自小便是姨娘帶大的，愣是被養(yǎng)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德性,。”

　　“我娘說四皇子那婚事,，當(dāng)初先太后指的就是顧長惜,，她怕是嫌四殿下……所以才讓親妹頂替?！?p>　　“這話可別亂說,，宮里雖說沒下明旨，但這事板上釘釘,，閑話若是從咱們幾個這里傳出去,，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也怪那顧三木訥,，自己就是個不爭氣的,，如今又沒了親娘教養(yǎng)，以后嫁進(jìn)皇室還不知被怎么蹉跎呢,?！彼齻兪强床簧鲜鄣张膽虼a，但跟顧長煙也不熟,，自然不會幫她出頭,。

　　幾人很快換了話題，也朝別處賞花去了,。

　　“嬤嬤也覺得我是個蠢的么,？”剛才顧長瑜的目光就是如此嫌棄的。

　　周嬤嬤心疼道,，“小姐是嬤嬤見過最早慧的孩子,，小姐只是不屑計較罷了?！?p>　　顧長煙想了想,，糾正道：“也計較的，但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睕]錢沒勢的，計較起來就跟扯頭發(fā)打架一樣無趣,。

　　又走了一圈,，小丫鬟過來說太子妃到了，長公主請貴女們?nèi)コ匝缦?p>　　長公主是個愛熱鬧的,，所以府上專門設(shè)有擺大宴的長院,，假山奇石、溪水潺潺,，有廊有室,，連成一體，任何一處都可以擺上桌椅,，并不怠慢也半點不局促,。

　　入座后顧長煙才發(fā)現(xiàn)來的人比以為的多得多，女眷們和男子們所在被一股涌泉隔開,，薄薄的簾子垂下,，看似遮擋，卻也能清晰分辨對面的模樣,。顧長煙的位置正好就在涌泉邊上,，她扶著木欄,，琢磨涌泉是人工的還是天然的。若是天然的,，這公主府從選址上就得天獨厚了,。

　　太子妃相貌尋常，但端莊穩(wěn)重,，氣派不凡,，在一群貴女中倒是頗為明顯，就連顏色正好的幾位適婚小娘子都被她比了下去,。不過她已經(jīng)是太子妃了,，未來的皇后，沒人會沒事找事去嫉妒她,。

　　太子妃一路過來,，顧長煙心想不會是沖著自己來的吧。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太子妃果然在她面前駐足,。

　　“顧氏長煙拜見太子妃?！彼墒怯杏洃浧鹁完P(guān)注這個時代的禮儀和律法,，所以在行禮方面別人永遠(yuǎn)挑不出她半點錯。

　　“快快免禮,?！?p>　　顧長煙乖乖站起來，低著頭,。

　　“瞧我,，倒是讓你拘束了。都是自家人,，以后多串串門才是,。”太子妃示意身后的婢女,。

　　“一點見面禮,，你拿去玩兒?！?p>　　顧長煙看著托盤上的珠寶盒子,，就知道價值不菲，“長煙謝太子妃賞賜,。”

　　身后的翠兒畢恭畢敬地接過托盤,。

　　太子妃又說了一通客套話,，便被錦陽長公主請去別的地方了,。顧長煙這才在眾人探究的目光中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但是這門婚約,，卻讓她愈發(fā)深刻,。所幸她今年只有十歲，離及笄還有五年時間,。五年足夠她和顧彥清積累資本了,。

　　太子妃一離開，好幾位年紀(jì)小的貴女便主動跟她攀談起來,。顧長煙也陪她們說話,，無聊是有點的，可卻是緩解了先前的尷尬,。

　　男子那邊可比女子這邊熱鬧多了,，據(jù)說是在對對子，對不上的喝酒,。引得貴女們都坐不住了,，全圍在護(hù)欄上朝對面看。

　　“站來那位就是長公主的嫡長子孫煥,，去歲在金陵與江南讀書人辯法,，愣是辯贏了?！?p>　　“聽說孫煥儀表不凡,，也不知今日有沒有幸見上一見?！?p>　　“剛?cè)胱氖峭h(yuǎn)侯府的席世子吧,？怎么這般遲才到？”

　　“那位褐袍的便是恭安伯家的肖嶄,，伏案的……看不清楚是誰,，莫不是吃醉了吧？”

　　若是沒婚約,，顧長煙倒是樂意看看這些京城貴公子們,，但現(xiàn)在她不適合做這樣的事了。多少雙眼睛盯著她一言一行,。所以身邊的女孩子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她只悶頭吃菜喝果飲。

　　太子妃貌似并沒有留下來吃宴,，倒是顧長惜又重新出現(xiàn)了,，只是也換了身衣裙。臉色倒是比先前進(jìn)府的時候更艷麗了許多,。顧長煙總覺得這個大姐姐古怪,，但只要對方別犯到自己頭上,，她是不打算摻和的。

　　回去的路上顧長煙就窩在周嬤嬤的懷里睡著了,，她年紀(jì)還小嘛,，這個理由冠冕堂皇。坐在對面的顧長瑜全程黑著臉,，半分氣都撒不出來,。

　　“二小姐今日也太不對勁了?！被氐侥鹃仍?，顧長煙已經(jīng)被嬤嬤抱上床，翠兒小聲對喜兒說今天經(jīng)歷的事,。

　　喜兒聽了就知道問題在哪里了,，拉著翠兒出門，“二小姐來年便要及笄,，她這是著急了,。”

　　顧長惜比顧長瑜大一歲,，又剛沒了之前的婚約,，按理說顧長惜應(yīng)該比顧長瑜還要緊張才對。但國公府的情況擺在那里,，資源大部分都堆給了顧彥云和顧長惜兩兄妹,，顧長惜沒了四皇子這門婚事，她國公府嫡長女身份和優(yōu)越的外表,，再尋一高門婚事太簡單了,。而顧長瑜的情況則遠(yuǎn)不一樣，首先生母是個姨娘,，不可能大咧咧地去為她張羅婚事,，否則只會讓她的地位更低，其次顧政是個武將,，能給庶女找到的婚事多數(shù)是品級不高不低的武官,。

　　其實武官并沒有什么不好，官宦人家的庶女能嫁到官家當(dāng)正頭娘子,，都算不錯的,，要知道許多品階不高的官家庶女不是嫁給鰥夫就是商戶，不然就是其他世家平庸的庶子,。但很顯然,，顧長瑜的心氣并不像她平日里在人前表現(xiàn)的那樣人淡如菊。她給顧長煙臉色，是因為顧長惜在外頭是不會搭理兩個妹妹的,，而顧長煙又已經(jīng)有了婚約,，顧長瑜不敢指望顧長惜幫襯，但顧長煙這個爹不疼娘不愛,，各方面還不如她的，就應(yīng)該跟在家比較得寵的她站在一起,，主動給她做臉面,。偏偏顧長煙跟個木頭似的，在長公主府真就逛園子吃宴席,，壓根不顧自己的姐妹,，這讓她怎么能不生氣。

　　“臉真大,，小姐憑什么管她,。”聽了喜兒一通分析,，翠兒總算明白顧長瑜到底怎么回事了,。

　　“咱們小姐才多大啊，稀里糊涂的得了門婚事,，自己都管不過來,。她素日里在老爺跟前殷勤，這種事求老爺不是應(yīng)該的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還想自己挑夫君不成。

　　顧長煙睡了飽飽的一覺,，醒來時已經(jīng)過了晚膳,，白日吃多了，晚上倒是一點都不餓,。顧彥清從族學(xué)回來草草吃了點就窩在書房里寫她之前交代的話本,。那是一樁命案，顧長煙預(yù)備請人去酒館里說這個話本,。

　　正打算去洗個澡,，唐姨娘就來了。

　　“四皇子生辰宴……”是太子妃的帖子,，目的地卻是睿王府,，也就是四皇子的府邸。

　　顧長煙嘆了口氣,，謝過唐姨娘便把帖子遞給喜兒收好,。

　　翌日一早，顧長煙便坐了馬車去東市看鋪子的進(jìn)度,，又跟高升見了一面,。高升辦事效率快,，之前交代的水果，已經(jīng)買到了三種,，量不大但都是好的,。顧長煙今天見他除了命他繼續(xù)留意水果之外，順便也打聽一下哪個莊子上現(xiàn)在有鮮花,，都是些什么花,。

　　別過高升，顧長煙還在東市幾個瓷器行逛了逛,。這時代沒有玻璃器皿,，琉璃的又造價太高，并不適合用在小酒館里,。心下有了決議后,，她便回了府，在書房里呆了半天,，畫了一疊器皿的圖樣,，準(zhǔn)備交給金嬤嬤去找瓷器作坊定制。

　　“少爺,，小姐,，下晌族里來人了，說咱們老爺要將二小姐記在先夫人的名下,?！毕矁阂贿吔o兄妹倆布菜，一邊說打聽到消息,。

　　所謂的先夫人,，其實就是顧政的元妻，顧彥云和顧長惜的生母,，安姨娘的堂姐,。好端端的突然要這么做，緣由不難猜,，還是為了顧長瑜的婚事,。只是顧長煙有些好奇，顧政怎么會想到這個法子,？顧長瑜盡管在他跟前鉚足了勁,，但府上的人都知道，顧政的眼珠子一直都沒變,。在顧政眼里,，顧長瑜嫁給武官當(dāng)正室就是最好的歸宿。

　　“大姐姐生氣，別人就要遭殃,。交代下去,，這幾日如無必要，木槿院的人就不要出去了,?！鳖檹┣宓卣f。

　　喜兒應(yīng)聲便出門去挨個叮囑,。

　　“這事怕沒那么容易善了,。”顧長煙輕聲道,。

　　“你是說大姐姐想讓咱們表態(tài)？”顧彥清臉色沉下來,。

　　果不其然,，剛吃好晚飯沒兩刻鐘，顧長惜就領(lǐng)著丫鬟婆子浩浩蕩蕩地來木槿院,。

　　“家里都要翻天了你們還窩在這兒吃閑飯呢,？”顧長惜滿眼的嫌棄。

　　顧長煙要開口,，顧彥清卻站了出來,，將妹妹擋在身后，“大姐姐這是要做什么,，一來就危言聳聽,。父親和祖母具在，公府上大小事自然有長輩坐鎮(zhèn),，輪不到晚輩越俎代庖,。”不說他們兄妹本身就跟顧長惜有未了的恩怨,，單說顧長瑜要記入先夫人名下當(dāng)?shù)张@件事,，他們兄妹也不會摻和進(jìn)去。他們年紀(jì)小,，可也不是傻子,，隨便給人當(dāng)槍使。

　　顧長惜臉色愈發(fā)不好看,，自悔婚那件事后,，她一直以為這兩個小的就是隨意拿捏的主，如今倒是小看他們了,?！叭苓@帽子扣的，我可不是危言聳聽，這晚輩明知道長輩遭人蒙蔽卻不加勸阻,，傳出去外頭的人只會說咱們公府父子不睦,，淪為笑話?！甭狀檹┣宓囊馑?，這兩個小的應(yīng)該都知道了安姨娘和顧長瑜的算計。想到這里顧長惜心下更恨,，覺得所有人都在惦記她和她哥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