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跑賽主辦方和商戶之間的糾紛,知情的百姓不多,,介于有第一年的成功,,今年報名人數(shù)達到了新高。為了安全起見程寒死活不讓妹妹參加,,無奈之下程馥只能陪翁齊敏姐弟逛鋪子買土產(chǎn),。翁家姐弟的外祖父那邊已經(jīng)來人,現(xiàn)在就安頓在程家,,過幾日就起程,。
兩人都沒有表露出太多不舍,大概都篤定用不了多久會再見面,,所以鼓勵和祝福替代了傷感,。翁齊敏的成長和努力令人唏噓,代價也太大了些,。但既然沒有選擇,,也只能一條道走到黑,踏出一條血路來,。
長跑賽同一天,高升的信也到了金陵,。信上說云臺子已經(jīng)不在清涼山,,住進了武定郡王府,正式被寧家供養(yǎng),。高升了解的內(nèi)情也不算多,,主要是程寒的人把事情辦妥之后,為了讓短暫活躍的脈絡(luò)沉靜下來,,沒有特別去給高升送消息,。
高升只知道清涼觀有地位的道士不止云臺子一人,不管云臺子平日里到底有沒有排除異己,、為非作歹,,都會有人因各種原因不喜歡他。
云臺子是被清涼觀的其他道士強行趕走的,連收的徒弟都沒能留下,。而最妙的地方在于,,云臺子離開后,皇上竟然下了一道口諭,,清涼觀與京郊另外兩處道觀一起并入玄天府,,以后都歸官府管轄。除此之外玄天府還可以給每個道觀設(shè)置一位道官,,朝廷每年按官員品級給俸祿,。
程馥沒聽說過這個玄天府,不過高升在信中做了解釋,。玄天府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朝廷衙門,,隸屬于欽天監(jiān),專管教派,,好些年不出活了,,也不知道里頭的人每天忙什么。
云臺子的離開讓高升一身輕松,,覺得整座清涼山變得仙氣飄飄起來,,那些狗仗人勢的低階道士現(xiàn)在對寨民,對兩河軒,,對游客態(tài)度都好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清涼山和清涼寨上的一切都不再與云臺子有關(guān),他也再不能伸手干涉了……
長跑賽結(jié)束后翁齊敏姐弟就離開了金陵,,程家兄妹把他們送到金陵界碑才回頭,。翁齊敏姐弟從翁家逃出來的時候身上一件值錢物都沒有,這次去外祖父家,,是一車一車的好東西往外運,,程馥打趣,不知情的還以為都是嫁妝呢,。
九月,,小劇場淘汰賽正式開始,為了讓藝者們更快被民眾認識,,程馥特地在水門街小酒館旁邊的一片空地上搭建了一座圓形大舞臺,,作為淘汰賽的舉辦地。也因為大河劇場是兩河軒今年的重頭戲之一,,所以淘汰賽期間,,程馥將手頭上的事都分派了出去,兩河軒也由吳纓一人坐鎮(zhèn),。
大家都很忙,,幾乎沒有人關(guān)心長跑賽的后續(xù)。直到有一日程寒提起徐野,程馥才意識到雖然每天都能見上對方,,但已經(jīng)好久沒一塊好好說話了,。
“這么多案子?”
她也是現(xiàn)在才知道長跑賽過是過了,,但是也帶來了大量的官司,。很多商家在比賽之前就跟官府反饋過主辦方的問題,,朝令夕改,,吃拿卡要,一位多賣等等,,可直到長跑賽結(jié)束,,官府都沒有給出一個妥當?shù)慕鉀Q辦法,。
所以長跑賽一結(jié)束,,早已忍無可忍的商戶們就直接把長跑賽主辦方告了,也不怕得罪世家了,。
但問題還不僅僅是商家們,,按公示的內(nèi)容,,前三十名可獲得主辦方提供的豐厚獎品,。然而很多獲獎?wù)呒娂姺从唱勂犯敵醭兄Z的不一樣,十袋大米變成了十斤大米,;純金長跑勛章干脆就直接不給,。
當大家都以為所有獲獎?wù)叩拇鍪且粯拥模鞠敕艞墪r,,有人告訴他們金陵衛(wèi)的獲獎?wù)叨寄玫搅酥鬓k方承諾的獎品,,一件不差……
“那跟徐六有什么關(guān)系,?”據(jù)她所知羅參來了金陵后一點都不像做官的,,倒像是回家,人又懶又愛推諉,,大小事都丟給了徐野。
“據(jù)說羅參心疾復(fù)發(fā),,好些天沒起身了,。”程寒也對這位羅知府的所作所為有了新的認識,。
“徐六擺平了這攤,,算知府大人御下有方,徐六要是擺不平,知府大人病了不知情,,都是下官無能,。”比薛有志還像個官精,。
太子知道自己派來金陵的是什么貨色么,?
兄妹二人不約而同地輕嘆。
隨著時間推移,,長跑賽的案子越積越多,,溫、郭兩家人到后面都不愿意出面,,連夜跑回了各自的老家,。徐野料到他們會這樣,所以跟苦主們商量好了,,已判的先攢起來,,每五天發(fā)一次蘇州知府和杭州知府,由當?shù)毓俑酱賰杉冶M快賠償,。
苦主們開始都應(yīng)承得好好的,,也表示相信官府會為他們主持公道。但不知道誰突然跑出來煽動,,口沫橫飛地抨擊徐野越權(quán)行事,,光判案不作為,放縱溫放和郭勤離開金陵,。
一夜之間徐野成了眾矢之的,,原先支持他的人要么調(diào)轉(zhuǎn)矛頭,,要么觀望,,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他說話。
“范雨找些人去查一查誰是造謠的源頭,?!背甜ザ家獨馑懒恕?p> “不必了,,薛城已經(jīng)抓到人,。”程寒攔住要出去的范雨,。
小姑娘提起衣擺就要殺去衙門,,“駱行!”
程寒及時拉住她的手,,“聽我說完,。那傳謠的自稱苦主,,以為官商勾結(jié),徐同知真實意圖幫溫,、郭兩家開脫,,他一時沖動之下才做出這種事。然后徐大哥就當庭查了他的底細,,發(fā)現(xiàn)他根本不是什么苦主,。徐大哥沒有給他辯駁的機會,以污蔑朝廷命官為名將其當庭斬殺,?!?p> 之前參與罵徐野的幾個苦主也被下了獄,還在觀望的苦主和看熱鬧的百姓當下就閉了嘴,,麻溜地各回各家,,生怕徐野一個眼神掃過來,他們也要遭池魚之殃,。
“羅參的病還沒好么,?”程馥覺得既然不想好,那就讓他干脆好不了,。
程寒譏諷,,“得知徐大哥殺人,他的病突然就好了,,現(xiàn)在案子都由他重新接手,,徐大哥也能喘口氣了?!睂Ω稛o賴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看到什么叫地獄,。
……
半夜里程馥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什么人上了她的床,,掀開了她的被子然后躺下來,,一只手環(huán)過她的肚子。
“要讓人看見你就完了,?!彼]著眼呢喃。
徐野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把她摟進懷里,,“你如果有擔當,就該對我負責,?!?p> “嗯……爺負責,爺疼你,,睡了啊,,睡……”
徐野噗嗤笑出聲來,但沒敢太放肆,,免得把外頭值夜的小丫鬟招進來,。
幫她撥了撥劉海,小聲道,,“哪學來這些不三不四的話,?”
一夜無夢,程馥醒來發(fā)現(xiàn)徐野竟然沒走,,還睡得很沉,,心疼了。
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小心翼翼地起床,,但還是把對方擾醒了,“你接著睡,,我要去賺錢養(yǎng)家了,。”她做了個親他的嘴型,。
徐野這些天也確實疲憊,,而且小姑娘的床好舒服啊,又香又軟又暖和,,能賴多久是多久,,“嗯,好好努力,,我和孩子都過不了窮日子,。”說完翻身躺到小姑娘先前睡過的位置,。
千呼萬喚,,大河劇場淘汰賽第一輪正式開始。因造勢了很長時間,,所以今天慕名而來的人非常多,,尤其是年輕人。
“娘親誒,,那丫頭怎么這么眼熟,,是大鳳么?”
“哎喲打扮之后真是真是……飛上枝頭的鳳凰,?!?p> “我姐我姐,阿姐——”
有人很快就認出了站在舞臺兩側(cè),,穿著粉白衣裙,,準備上臺的女孩們,,幾乎每一個都是翻天覆地的變化。而聽到熟人叫自己,,女孩們有害羞的,,也有裝沒聽見的,還有大方打招呼的,。然后看到林檎的冷臉又全都安分了,。
淘汰賽的場次安排得相當密集,占滿九月中旬到十月上旬的每一天,。除了水門街大舞臺的拉票,,每三天在大河劇場內(nèi)還有公演,這個是要收門票的,。每一位選手都有定制的票面,,買了就是給這位選手投票。
“這衣裳也太好看了,,頭發(fā)還能這么梳么,?”女孩們關(guān)心的方面。
“咱們也別駝背,?!蹦切┘贡惩χ保w瘦的身形,,竟然這么的好看,。
顏檜不聲不響地來到金陵,就是為了看看兩河軒怎么去運作這個大河劇場,。就是因為施行書詳盡到淘汰賽穿什么樣的衣裳都有描繪,,顏檜才好奇心使然特地來金陵觀戰(zhàn)。
舞臺很堅固,,可以同時容納上百個人,,但為了安全起見,臺上最多不能超過三十人,。
初選到淘汰賽這段時間相隔不遠,,有些人因為初選沒過,拿了安慰銀子離開了大院,,剩下的人開始閉關(guān),,除了睡覺和吃飯,其他時間都要練功和上課,。
一些從預(yù)熱期間就開始關(guān)注的金陵百姓,,很好奇大河劇場能給他們帶來什么。而當那些孩子真正站在舞臺上時,他們服氣了,。兩河軒生生就是把麻雀變成了孔雀,,現(xiàn)在誰還看得出這些孩子大部分都出身貧民呢。
當樂師們都就位后,,觀眾們才發(fā)現(xiàn)原來光配樂就有這么多人,,好些稀奇古怪的樂器他們見都沒見過。這時候那些常年走商的人優(yōu)越感就起來了,,“那個短管是外邦樂器,我聽京里的人說能把蛇給吹來,,忒嚇人,。”
琴聲起,,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四周只有水渠潺潺的流水聲。女孩們挨個上臺,,繞著走一圈,,對四面八方的群眾介紹自己。為了讓別人有記憶點,,才藝師傅教過,,自我介紹方式都要特別一些。
本來大家都反復(fù)練習了幾百次,,但還是有人因過于緊張,,磕磕巴巴半天才把自己的名字給說完整;有人想耍一套功夫,,結(jié)果失誤出了糗,,當場就哭了。
當然,,有表現(xiàn)糟的就表現(xiàn)好的,,有人大概天生就屬于舞臺,一點都不怯場,,幽默風趣,,一張口就帶動了氛圍;還有的人端莊穩(wěn)重,,介紹完自己之后就下臺去安慰那些哭花臉的女孩,。
有人開始罵兩河軒不干人事,這些女孩平日里一定是被欺負狠了才這么害怕,,太可憐了,。
程馥和吳纓:?,?,?
林檎覺得自己沒辦好事,,很懊惱,不敢對上程馥的目光,。
“這樣才正常,。”
“正常,?”她不懂了,。
吳纓幫程馥解釋:“你瞧那幾個哭的,失誤的,,是不是都讓人記住了,?”
林檎半張著嘴,不知該做什么反應(yīng),。
“以后她們每進步一點,,都會讓關(guān)注她們的人欣慰。你知道這是什么心理么,?”程馥望著人群中幾位往候場區(qū)探頭探腦的男子,。
林檎也朝她目光方向望去。
“這是老父親的心理,?!?p> “什……”
吳纓下意識地左顧右盼,但愿四周其他人都忙著看舞臺上的人,,沒有在偷聽他們說話,。
“你看啊,襁褓中的孩子每天屎尿屁,,家長不勝其煩,,但有一天這孩子突然長牙了,要尿的時候開始學會扭屁股提示了,,作為家長是不是很欣慰,?”
林檎指著那幾個年輕男子,小聲道:“他們也還是半大的孩子吶,?!?p> “拭目以待吧?!?p> 輕快的樂器合奏打斷了他們的討論,,先前做過自我介紹的女孩們蹦蹦跳跳地回到舞臺,雖然仍失誤頻出,,但還是努力把準備了好多天的群舞呈現(xiàn)給臺下的觀眾,,有人全程邊哭邊跳,那畫面別提多有沖擊力了。
“她都哭成這樣了還不糊妝,,大河劇場用什么水粉?。俊迸^眾們關(guān)注的點,。
水門街最高的地方就是小酒館,,所以擠不進人海的就索性上小酒館要一個臨窗的位置,邊喝酒邊看,。
錢山和李小棠占據(jù)地利條件,,邊啃點心邊點評。倒是馬小東,,沒有時間關(guān)心可愛的女孩子們,,枯坐角落里捂著耳朵背書。
“剛才那個摔跤的是誰,?”李小棠指著舞臺。
“哪個???她們位置老變化,我已經(jīng)亂了,?!毙』镉嫲褟N娘剛從海商那淘來的登山鏡都要來了。
淘汰賽雖然每天下晌都有一場,,但時間并不長,,日落前必定結(jié)束。
第一天的展現(xiàn),,收獲了兩極的評價,,罵的人說世風日下,不知羞恥,,還有人勸把孩子送去大河劇場的父母長輩趕緊去把人帶回家,。成天這么拋頭露面以后不好找親事。也有人徹底接受了這種風格,,回去后就把記得的女孩姓名都寫下來,,打算第二天接著去。
不過兩河軒的眾人還是低估了反對者們的行動力,,一夜之間尋人墻上就貼了好幾篇抨擊大河劇場的文章,,每篇文章下面都署了好幾個名字。甚至有人跑去官府,,要羅參管一管兩河軒,,掙錢不是這么掙的。他為這些年輕孩子感到惋惜。
“那么您有什么法子能讓他們和家人過上好日子呢,?”
“據(jù)我所知,,大河劇場并未違反大越律,您想讓我們怎么管,?”徐野沒給羅參開口的機會,,先反駁了那名老秀才。
兩句話就把人堵得七竅生煙,,最后在其他人的攙扶下離開了衙門,。
“見識淺薄?!彼÷曕止?,同時在眼前的文書上蓋上章。
這事羅參也覺得那老秀才無理了,,要知道大河劇場這種演出相較于京城那些,,簡直不能再純潔。一沒穿著暴露,,二沒與外人接觸,,只是打扮花俏,跳了奇怪的舞,,下了臺也不耽擱,,上馬車就回去……試問跟“滿上”那位說書先生有什么分別?
不能因為不符合部分人的審美,,就要取締吧,?
不過羅參不能為他們找兩河軒的麻煩,同樣羅參也不能妨礙他們?nèi)珊榆庂N罵文,。安秀街兩河軒門市,、金陵風物館、大河劇場等幾個地方都沒能幸免,。
兩河軒
“我哪天不被罵,?”程馥忙里偷閑,寫小酒館的新故事,。
肉少價高被罵,,好紙品被大戶壟斷,沒法流入市場也被罵,,不辦長跑賽被罵,,送代金券給金陵百姓買東西,也被罵蠱惑別人花錢,,就連《白鶴道尊》里梁白鶴摔傷腿,,他一直暗戀的師姐卻在照顧別人,,她都要被罵。再加上徐野一直住在程家,;吳纓跟吳家決裂,;小哥哥不搭理提親的媒人……反正不管跟她有關(guān)沒關(guān)的最后都是她被罵。
“還真是,?!苯裉炀霸獫蓙碚宜麄兺妗?p> “說起來你們還有什么路子,,讓我入伙怎么樣,?”他最近覺得日子特別沒意思。
寫好一張,,程馥抬起筆,,旁邊的玖玖麻利地幫她換一張新紙。
“你爹愿意讓你跟我們玩,?”怎么好像記得景二老爺不大看得上她,。
景元澤切了聲,“他管不著,?!?p> “行,忙過這陣子我好好想想,?!彼皇欠笱?,兩河軒人手不足這件事是長期的,,如果有信得過的合作方來承接他們的衍生品,那最好不過,。
吳纓從賬房出來就撞見心情不錯的景元澤打道回府,,納悶這人是不是又黑了小姑娘什么東西。景元澤就是那種,,自家做錯事去程家道歉結(jié)果連吃帶拿還心安理得的人物,,吳纓早看透此子惡劣。
剛才跟莫老爺子盤了上半年的賬,,雖然他們投出去的也很多,,但賺的速度更快。他現(xiàn)在覺得自己應(yīng)該去揮霍一下,,不然錢太多放著不花,,對不起自己這幾年付出的辛勞。
“這人還不錯,,我就是擔心他家里……”光景二老爺那邊就難,。
小時候就聽說景二老爺希望三兒子也用功讀書走科舉,,他有辦法給景元澤拿到國子監(jiān)的蔭生名額。哪知景元澤叛逆,,讀書是讀進去了,,但就是不想科舉,加上有個過度溺愛兒子的曹氏,,景元澤如今不上不下的,。
“他是要拿出誠意?!?p> 兩河軒能合作的對象現(xiàn)在還真不少,,比如明恒島、詹拾,,這兩位都是干脆且信用好的,。景元澤要是有興趣,至少得有本事擺平家里反對的聲音,。
吳纓想了想道,,“他有沒有告訴你,宋紹曦的兒女此刻在金陵,?!本扮幍故沁€留在京城,聽說自己尋到一門四品京官的婚事,,寫信回來要嫁妝,,二房全當不知情,景老夫人無奈之下不得不自掏腰包貼補她,。
“不是什么要緊事,。”景元澤沒說,,大概是覺得沒必要,,也不會影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