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那敢情好
“我爹爹說姚家早幾輩在江南不亞于吳家這樣的望族,,有一年江南科考疑似舞弊,,姚家所有讀書人包含身披官職的冒著大不敬上書朝廷,,要求嚴(yán)查并擇日重考。
那年的朝廷不似如今清明,,姚家因為這個事死了好多出類拔萃的子弟,后來江南各家為了幫姚家,,爭相響應(yīng),,聲勢浩大,朝廷怕出大亂子才不得不妥協(xié),,嚴(yán)查了舞弊案,,也另擇吉日重考,。”
程馥瞪大眼睛,,“就是姚黎玉的姚家,?”姚黎玉這會兒還在三皇子府上當(dāng)個沒名分的女侍,她的案底也還在金陵府衙沒消,。
葉雪馨點頭,,“姚黎玉這一門算不得老姚家的傳承,但她們家如今是族里日子過得最好的,?!笨傆欣先瞬桓市模辉敢獬姓J(rèn)他們那一戶代表姚家,。
“經(jīng)過那件舞弊案,,大族們察覺到這樣的方式可以與朝廷抗衡,于是通婚更為頻繁,,聯(lián)系也越來越緊密,。過猶不及,十幾年前還是被清洗了一番,。這些是我爹爹說的,。”
程馥思來想去只有一個詞可以解釋江南世家如今難看的吃相,,盛極必衰,,都是命。
小果子帶著一名葉家丫鬟走過來,,不等對方開口葉雪馨就起身告辭,。這個時辰來尋她,估計家中有要客到訪,。她們前腳剛走,,吳纓就過來了,他身后還跟著唯唯諾諾的吳真月,。
“你家缺那點冰錢,?”程馥打趣。
這對堂兄妹剛坐下,,廚房媽媽就過來了,,說做了些解暑的小吃,讓他們先墊墊肚子,,晚飯才剛開始張羅,,沒那么快好。
吳纓瞥了眼端坐著的徐野,對程馥道:“剛才衙門的人告知,,上回傷我的人已經(jīng)歸案,,死活不承認(rèn)有人主使,又因為我沒死,,他最后被判了流放,。”
“既然肯主動歸案,,說明手尾都處置干凈了,,你找不到證據(jù)指向吳家任何人?!背甜デ宄浀眠@個案子當(dāng)初是徐野在跟,,如今沒經(jīng)過他的手就結(jié)案,就說明有人覺得他會壞事,。
吳纓跟程馥想法接近,,琢磨著其中內(nèi)情沒準(zhǔn)比自己想象的要復(fù)雜得多。只是,,他也有些好奇這次吳家又找到誰幫擦屁股,。
“還有一事,公主上折請賜婚了,?!?p> 最近太忙,程馥都差點忘了金陵城如今還有一位公主在,,“她知不知道趙公子在金陵,?”
吳纓搖頭,,“應(yīng)該不知,。”程家人不會透露,,徐野更不會透露,,另一個知情的就是桑贈齊。這位知府大人最是看重清譽(yù),,泄露太子的行蹤會招來殺身之禍,,連累全家,他不會做這種賠本買賣,。
程馥卻不那么想,,至少有部分朝臣已經(jīng)知情,而儉郡王人也在金陵,,加上睿王的一系列作死,,太子在金陵這件事估計早不是什么秘密,柔嘉長公主但凡在京城還有些耳目,不至于沒收到消息,。她沒主動找上太子,,只能說明她跟太子不熟。
“無礙,,十之八九成不了,。”就算承啟帝同意,,太子未必愿意看到,。
吳纓用竹簽戳了一塊冰鹵鴨片,“我也這么想,?!?p> 在程家蹭了一頓豐盛的晚飯,吳纓帶著吳真月打道回府,。路上吳真月低著頭,,像被誰欺負(fù)了,讓吳纓很是不耐煩,。今日得知他要上程家,,她非要跟著,說外頭都傳程家內(nèi)院奢華,,她想瞧瞧到底什么樣,。再三保證不出聲,不惹事,,吳纓急著跟程馥說事,,便帶上了她。
“就她這樣成日拋頭露面,,還總外男共處一處,,不怪只能做妾?!眳钦嬖掠X得自己靠著吳纓好歹能嫁一戶殷實人家做大奶奶,。
吳纓覺得她特別可笑,不知道誰當(dāng)初死活想去兩河軒做活,,想去小劇場做藝人的,,現(xiàn)在好意思瞧不起憑自己雙手掙下一番家業(yè)的程馥。
“你父親如今也分出來了,,不如你回去,?怎么說長公主以后也是你的嫡母,以她的出身,,給你安排一門顯赫的婚事應(yīng)當(dāng)不成問題,。”
吳真月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得罪了對方,頓時慌張又委屈,,“不不,,我不回去,我就跟著你,?!?p> 吳令修身為她的親爹,當(dāng)初眼睜睜看著她被打成那般慘狀都沒吭一聲,,可見這個人多薄情,,六房分出來又如何,能落得什么好,,沒準(zhǔn)又要變成工具,,送去聯(lián)姻。
吳纓沒再搭理她,,閉目養(yǎng)神,。
京城
承啟帝已經(jīng)好些年沒想起柔嘉長公主了,只知她丈夫去世后她一直在江南躲清靜,,不肯回京,。如今愿意改嫁,從兄長的立場,,他是為她高興的,,而從一國之君的立場,他要想的就多了,。
“你怎么看,?”
徐則放下奏折,“臣的話不好聽,,皇上還是不要問了,。不過臣覺著太子殿下正好在金陵,不如陛下您問問他的看法,?”怎么說柔嘉長公主都是承啟帝的妹妹,,且姻緣對每個人的意義都不同,,臣子來提供建議這不是得罪人么,。
兩人話未說完,長順就匆忙跑進(jìn)來,,“皇上,,太子來信?!?p> 承啟帝和徐則對視一眼,,承啟帝接了信慢慢打開,信上沒有父子只有君臣,讓他有些不習(xí)慣,。趙燕韜如實道明了柔嘉長公主和吳令修的關(guān)系,,并附上了吳家當(dāng)下的情況,包括吳子琪如今在國子監(jiān),,吳真真未來的夫家等內(nèi)容,,趙燕韜在信上建議皇上可以允許這門婚事,畢竟棒打鴛鴦也不合適,,但不建議下賜婚圣旨,,這造成的后果很深遠(yuǎn),甚至影響朝廷對江南的制衡,。
除了說柔嘉長公主的婚事外,,趙燕韜針對金陵到杭州的官道進(jìn)行了一番簡述,表示已經(jīng)想好了如何縮短距離,,為穩(wěn)妥起見需要工部和戶部的人下去商議,。信上還詳細(xì)解釋了做這個決定的原因,以及縮短兩地距離后會對商業(yè)和軍事帶來什么樣的變化,。
放下信,,承啟帝長嘆了一聲,然后讓長順立即去把工部和戶部的人都宣進(jìn)宮,。
“這下你肯說了吧,?”承啟帝把趙燕韜對柔嘉長公主和吳令修聯(lián)姻的建議告訴徐則。
“臣附議,,不過臣也不想皇上被公主誤解,,臣提議由宗親共同商議再做決定?!边@樣長公主就算想撒嬌,,賣慘,也改變不了什么,。
承啟帝冷笑,,“看來你一早就知情?!?p> “皇上您看徐六像嘴碎的人么,?”徐則裝死。
金陵
柔嘉長公主沒有等來賜婚圣旨,,只有宗室的一紙賀函以及十幾輛馬車的添妝,,偏偏這事在金陵還壓不下去,很快就傳得人盡皆知,,柔嘉長公主要與吳家六老爺吳令修大婚了,。開始大家還津津樂道,,但討論的人多了,懂門道的人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沒有賜婚圣旨,。
“你傳出去的吧?”吳纓去杭州了,,程馥一人坐鎮(zhèn)金陵,。
景元澤翹著二郎腿,無辜道:“公主要嫁到金陵,,讓全城百姓沾沾喜氣怎么了,?公主才不會那么小心眼?!?p> “做好事不留名,,會不會有點虧?”程馥打趣,。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本霸獫蓢N瑟,。
程馥想到什么,突然道:“公主那宅子好了沒,,不會要從景家出嫁吧,?”
聞言,景元澤臉色一變,,沉聲道:“要這般,,我可就容不下她了?!?p> 哪有公主在百姓家出嫁的道理,,以后其他世家怎么看景家,京里怎么看景家,。金陵這些世家中,,景家入仕子弟是最多的,公主若是這么做,,就是暗示世人景家是她羽翼之臣,。景家人能咽的下這口氣才怪。
之所以有這種擔(dān)心,,因為有過先例,,而且那家結(jié)局并不好,。
景元澤越想越覺得柔嘉長公主近日的行徑十分可疑,,堂堂公主,,殷勤地討好景家,擱誰家都說不過去,。所以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對方早就在打這個主意了,,一旦沒有圣旨,就找個金陵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出嫁,。全了自己的面子,,同時也讓景家跟自己捆綁到一起,溫水煮青蛙,,成為她的后盾,。
徐野剛上來就見景元澤心事重重地離開,那臉色別提多難看了,。
“今日無事,,要不要去玩?”
小姑娘臉上慢慢綻開笑容,,“好,。”
去碼頭的路上,,程馥把景元澤怎么坑柔嘉長公主的過程告訴了徐野,,也有些好奇柔嘉長公主之后會怎么做。她要是真想把景家拉下水,,景家又會怎么應(yīng)對呢,?
“你跟吳家的恩怨也就到這了?!苯酉聛砭褪菂羌业膬?nèi)斗期,,公主不會愿意讓自己上頭還有郭氏這么個宗婦,而郭氏也不愿意把這個位置讓出去,。兩房斗起來,,哪還顧得上招惹兩河軒。
“那敢情好,?!毙」媚镙p松道。
“你怎么不問吳纓那個案子,?”當(dāng)時接手的人是他,。
“有什么可問的,不用想都知道多半是桑贈齊截走了,?!彼麨槭裁催@么做,是不是跟誰有聯(lián)系,,這其中太多牽扯和各方的考量,。
徐野道:“太子在金陵,,他不敢徇私?!?p> 那殺手是自己歸案的,,所以等于說背后有人給吳家當(dāng)軍師收拾了手尾,即便用刑也無濟(jì)于事,。桑贈齊負(fù)責(zé)審案,,一應(yīng)流程都清晰干凈,沒有半點馬虎,,這就是高明之處,。
“誰給吳家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