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程淼還沒睡,擔心顏瑾被大魔王屠的太慘,。
正常不管不顧的哭了那么一通,,怎么也累的想先睡一覺,可是顏瑾卻一反常態(tài),怎么都合不上眼睛,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想到傅清和,眼淚就不自覺的往下流,,程淼在旁邊看的揪心,,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么。
于是大晚上她叫了一堆啤酒和燒烤,,準備陪顏瑾通宵,。
顏瑾感動的抱著她就不撒手,酒還未喝人先醉了,,程淼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的爪子扒開,,誰知這貨沒完沒了還要過來,只好拿手隔著她,,故作語重深長的說:“我給你講講我和寧野的事情吧,!”
顏瑾第一次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但也一瞬間就反應過來她口中的寧野是誰:“你喜歡的那個人,?”
“嗯嗯,。”
程淼表情少有的鄭重,,咽了一大口啤酒才開始:“他是一個特種兵,,特別厲害的那種。因為我從小就對軍人有超出常人的熱愛,,像是一種英雄主義情結,,所以當時院里找我們五個人要去偏遠的地方做一些,嗯,,類似培訓的事情,,為期可能兩個月甚至更長,我想都沒想就站起來主動申請,。你不知道,,當時坐在我旁邊的其余四人跟看傻子似的眼神,我能記一輩子,?!?p> 程淼說到這里自己先笑了。
“他們那幾個凡夫俗子怎么懂我的心情,,當時就覺得自己比他們的覺悟高了好大一節(jié),。后來等真正去了,才知道遠遠沒有我想的那么夢幻,,很艱苦的環(huán)境,是我們這種整天待在城市里的人體會不到的那種苦,。那個時候,,還誰都不能聯(lián)系,所有的壓力只能自己慢慢消化,。幸虧,,有他的開導,,你想他那么說一不二的一個人,每天訓練完還要費盡心思,,笨手笨腳的安慰一個碩士還沒畢業(yè)的女學生,,哈哈,真的做了不少的蠢事,?!?p> 程淼說到這里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不自覺的笑個沒完,,連哭的跟個淚包子的顏瑾都被影響的心情舒緩了不少,,可見真的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幸福快樂,。
“有的時候,,我覺得喜歡上一個人,就是一瞬間的事情,。那天我工作上出了一些差錯,,由于我自己的馬虎,連累了一眾精英,,挨個道完歉以后還是沮喪的不行,。他出完任務后回來聽了下面人的事故報告,滿不在乎的來院子里找我,,還帶了一個年輕的副官,。我當時坐在我住的院子里水泥臺階上,自己偷偷的抹眼淚,,他進來連句“別哭了”都沒說,,走過來斜靠在旁邊的水泥柱子那,左手夾著半支煙,,指著副官大咧咧的說:來,,給咱們城里來的碩士大學生翻個跟頭,讓她長長眼,。我當時都懵了,,這是唱的哪出啊,要罵要罰痛快點,,別拐彎抹角的,。”
程淼講的活靈活現(xiàn),,顏瑾在腦袋里面補出了當時的場景,。
“誰知就在我滿臉疑惑的準備看到一場精彩的表演的時候,那個副官竟然華麗的摔趴下了,整個人都跟大地接觸的那種,,包括臉,。我一臉震驚,誰不知道他超愛面子,,超愛黑臉,,這,副官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嗎,?誰知那天他竟然還有心思笑,,指著丟臉的副官:你小子別放挺啊,多大個事兒,,趕緊站起來重新翻一次不就行了,,又不是多難的動作。然后滿眼笑意的向我征求意見:隊花,,你說是不是,?”
顏瑾疑惑的瞪大眼睛:“隊花?說的是你嗎,?”
“是的,,你沒聽錯,我第一天到那里,,就被榮譽的授予這個稱號,。”程淼耐心的解釋然后接著講,,“當時他那滿臉的笑容映著夕陽的余光,,暖的一塌糊涂,連個招呼都沒打,,直直的撞進我的心里,,從頭到腳跟過了電一樣?!?p> “后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上他了,,一點都沒意外。我走的那天特意去跟他告別,,還順便表明了自己的心意,,結果這貨就回了我兩個字:謝謝。你都不知道我當時就多難過,?!?p> 程淼說完還不忘擼了滿口的牛肉,嚼的驚世駭俗,,好像吃的不是燒烤,,而是寧野的肉。
“后來他有一次出任務,傷了耳朵,,挺嚴重的,養(yǎng)了幾個月都沒好,。我們就是他受傷的那段時間聯(lián)系上的,,當時我以為這輩子就是他了,誰知這個慫貨,,突然死活就不和我聯(lián)系了,,我嚇得以為出了什么大事,托了好多人才打聽到他的消息,。原來他最后還是有一只耳朵沒好,,出院了以后不能太勞累,隊里一邊給他放了大假一邊給他聯(lián)系轉業(yè),,他當時不敢回家,,害怕家里人擔心,住在縣里一個戰(zhàn)友家里,。我知道后當天連夜坐車去找他,,結果見面這家伙就黑臉,像之前對他自己人一樣,,死活不從我,,我哭得肝腸寸斷都沒打動他的鐵石心腸,當時都凌晨三點多了,,硬是讓他戰(zhàn)友把我送到旅館去了,。”
說到這里,,程淼一臉忿恨,,拉著顏瑾干了一整瓶啤酒。
“我覺得他們男人都是這個德行,,總是天真的以為自己做的是正確的決定,,殊不知,從頭到尾,,我們圖的不過是這個人而已,。我不是開解你,也不是說點傷心事讓你可以舒服點,,就是看到你這個樣子,,突然覺得我應該也找人傾訴一下,趁著這個機會光明正大的想他,。喜歡一個人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只要把他放在心里,妥帖的收好,每當想念的時候,,拿出來看一眼,,全當苦難人生的一種寄托。當你抱著這樣的想法,,就覺得,,在一起其實也沒那么重要了,喜歡他只是你自己的事情,,也許有一天早晨醒來,,你發(fā)現(xiàn),心里屬于他的烙印突然淺了許多,,那就是慢慢忘記的前兆,。”
顏瑾聽完她的總結,,感覺堵得慌,,弱弱的問:“你的烙印還在嗎?”
“當然,,深的我自己都不敢碰,。”程淼理直氣壯的樣子完全不像被甩的人,。
跟程淼一比,,顏瑾突然覺得自己這一通傷心有點小題大做,突然就有些釋然,,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原因,,奇跡的竟有點困,連聲招呼都沒跟程淼打,,爬上床就倒下睡去,。
程淼看她終于聽進去了,欣慰的下一秒就進入了夢鄉(xiāng),,都怪這破孩子,,她都快困死了。
這個暑假過的著實比上個假期還要費心血,,再次站到校園的操場上,,感受著秋天空氣里帶的一絲不明顯的涼意,顏瑾再一次有了隔世之感,,她在心里默默的挖苦自己,,只要再掛次科,她的整個大學生涯就圓滿了,。
雖然前些日子顏瑾難受的那叫一個傷心欲絕,,肝腸寸斷,,可是正事她一件都沒落下,單詞還是堅持背的,,聽力還是堅持聽的,,口語還是照常練的。
開學不久她就報了托??荚?,過程十分順利,成績下來后成功保住了自己學霸的稱號,。
周三下午沒有課,顏瑾在食堂吃完午飯,,去取自行車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廣播站站長囑咐她下周新節(jié)目試水的事,,稿子還在站里躺著,反正下午也沒什么安排,,不如拿回公寓先提前熟悉熟悉,。
顏瑾半路又拐去廣播站,路上接到傅澤明的電話,,這位大俠來無影去無蹤,,她將近一周沒抓到此人的影子了,有點嫌棄的接起電話:“喂,,怎么今天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顏瑾你在哪呢,我去找你,,現(xiàn)在,!”傅澤明十分興奮。
顏瑾:“我在學校呢唄,,馬上要到廣播站了,,怎么了這么急?”
傅澤明:“驚喜,,一會你就知道了,。”
“給你十分鐘,,過期不候,。”
不知道他又淘到了什么寶貝,,急于找人分享了,。
顏瑾嘴上說等他十分鐘,實際在廣播站坐了將近二十分鐘,,離老遠就聽見傅澤明咋咋呼呼的跟人說話,,她起身去迎他,,嘴里不忘揶揄:“一寸光陰一寸金懂不...懂啊...”
說到最后兩個字的時候完全沒了聲音,湯黎就這樣直直的撞進她的視線,,溫潤謙和,,面如冠玉,他緩緩的走進顏瑾,,離著大概五六步的距離,,張開雙臂。
“顏瑾,,我回來了,。”他微笑,。
顏瑾兩步并一步,,走過去站在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住了,,笑的坦率“別去了趟美國,,就學他們那套啊,!”
“你果然還是這么狠心,,老同學回來了抱一下都不給?!睖柩b作自己很委屈,,演技滿分。
顏瑾拿他沒辦法,,論邀功討賞十個傅澤明都頂不上他,,她主動前進一步,環(huán)著他,,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算是安慰。
可湯黎卻不滿足這個蜻蜓點水的方式,,他收回自己的雙臂,,低下頭,加深這個擁抱,。
“我很想你,。”聲音溫柔干凈,。
“差不多得了啊,,占便宜沒夠是吧!”顏瑾警告他,。
湯黎收放自如,,識趣的趕緊放開她,,不然一會小兔子該咬人了。
傅澤明看著這兩個昔日同窗十分默契的把自己當成擺件晾在一旁,,很理直氣壯的抱怨:“你倆能不能私下再膩歪,,就這么迫不及待的想閃瞎我這雙鈦合金狗眼啊,!”
“哈哈...”湯黎成功被他逗笑,,“狗子,你的自我定位還是這么準確,?!?p> “兄弟你見到美人兒就投誠背叛我,可是夠不厚道??!”傅澤明雖然情商不高,但也會抓七寸,,心里美滋滋,“小樣,,把柄握我手里還敢猖狂,,不是找虐嗎?”
果然湯黎主動求和:“我錯了還不行嗎,,請你們吃大餐能原諒我么,?”
他竟然毫無原則的干脆認錯。
“那就看你誠意了,?!鳖佽鲃咏舆^話頭。
“走著,?!?p> 幾人在一家地道的本地菜館落座,邊吃邊聊天,,顏瑾和湯黎一年多沒見,,有很多話想說,卻不知道從哪里開始,。
湯黎高三下學期就走了,,當時說會在國外直接定居,畢竟他家里人都搬過去了,,沒想到這回一聲不響的就回來了,。
顏瑾吃了兩口菜,就撂下筷子,,才想起來生氣,,“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好朋友,,可你看看你辦的這些事,走也不說一聲,,回來也不說一聲,。你就這么急著趕飛機嗎?”
湯黎被她一本正經(jīng)的批評嗆到,,喝了一口水后,,表情逐漸變得略帶感傷,“我走的時候為什么不說你真的不知道嗎,?”
顏瑾被他問的一滯,。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這次回來是臨時起意,,有些匆忙,,有人跟我提起你,我沒忍住,,申請了F大一年的交換生,,至于先聯(lián)系的澤明,完全是想給你個驚喜,,這次回來,,我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帶你走,?!睖璞纫郧凹怃J了,也更直白了,。
顏瑾被他振振有詞說的哭笑不得:“你說帶走就帶走,,當我沒脾氣的嗎?”
湯黎不想現(xiàn)在就深入討論這個問題,,瞬間換了一副溫文爾雅的面孔:“你脾氣最好了,。”
然后夾了一塊紅燒排骨放在顏瑾碗里,,“乖啊,,多吃點肉,怎么瘦這么多,?!?p> 顏瑾吃軟不吃硬,十分沒脾氣的啃排骨,。
傅澤明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內(nèi)心的敬佩,“這真是一物降一物??!美人兒你對我怎么就那么沒耐心,?”
顏瑾翻白眼:“你身上哪塊肥肉能配的上我的耐心,人間不值得,,你飛升趁早哦,。”
“胡說,,咱這都是肌肉好伐,!”傅澤明趕緊為自己代言。
顏瑾拿筷子的另一頭戳了戳他的胳膊,,“我怎么看著像鴨肉呢,?”
湯黎實在沒忍住,笑的斯文盡毀,,同時還不忘擋住傅澤明伸向顏瑾的毒手,。
幾人吃完這頓飯已經(jīng)將近4點了,湯黎學校離A大不遠,,走路不到十五分鐘就到,,因為是交換生,所以必須住學校給提供的寢室,,但現(xiàn)在他還不想回去,,傅澤明難得的識相,吃完飯也沒要咋咋呼呼的送他們,,自己回學校取完車就徑直回家了。
顏瑾領著湯黎在自己的學校仔仔細細的逛了一圈,,還穿插了自己能記起來的一些校園趣事,,湯黎聽得很是仔細。
“你比高中的時候開朗了很多,,我很開心,。”他語氣很認真,。
“你倒是沒怎么變,,在美國待得習慣嗎?”顏瑾也很想知道這位曾經(jīng)的好友過得好不好,。
“還行吧,,畢竟家里人都在那邊,不過,,就缺一個你,。”湯黎說完就躲得遠遠的,,害怕顏瑾動手,。
顏瑾到?jīng)]像從前一副被調(diào)戲發(fā)飆的樣子,,十分認真的下結論,“我知道你哪里不一樣了,?!?p> 湯黎挑眉,耐心的等她的答案,。
“更油嘴滑舌了,。”
“是嗎,,我倒是沒什么感覺,,家里人都覺得我話太少?!彼剖菬o聲的嘆了一口氣,。
“聽傅澤明說你倆住樓上樓下,是真的嗎,?”湯黎好奇,。
“嗯嗯?!鳖佽黠@不想多說,,這個話題讓她想起了某個好久都沒見到的人,突然就感覺呼吸不太暢快,,她提議各自回家休息,,以后有的是機會聊。
湯黎以為她累了,,爽快的答應,,心里想:“不急,一年的時間,,我有充足的時間說服你跟我走,。”
“走吧,,你帶路,,我送你回去?!睖枥硭斎?。
“不用了,很近的,,你也好好回去休息吧,,時差還沒倒過來呢吧。”她勸他,。
湯黎堅持,,顏瑾拗不過他,只好放棄騎車回去,,在校門前攔了一輛出租車,。
下了出租車,湯黎很自然的送她進小區(qū),,勢要把她送到家門口,,顏瑾無奈:“我之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婆婆媽媽的?!?p> 湯黎嘴角微微向上,,“這就婆媽了,那以后你得好好習慣一下了,?!?p> 顏瑾警惕的看著他,好像在說“你想要做什么,?”
“哈哈...還是這么慫,,真拿你沒辦法?!睖栊χ鴵u頭,。
顏瑾最怕他這樣,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一肚子壞水,熟悉的感覺,,沒繃住,,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