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問穆連？”
艾寧坐起來,，疑惑的看著水木,。這孩子皺著眉頭，一副苦惱不已的樣子,。
“先坐下吧,。”艾寧笑道：“有什么想問的,，也得坐下說啊,。”
水木搖搖頭,，仍是在床前站著,，垂著腦袋一動不動。
這是怎么了,？艾寧心想,。
“阿寧姐……”過了好久，水木終于緩緩開口,?！澳逻B他，到底是什么？”
一問驚人,。
艾寧也被他問懵了,。什么叫他“是什么”？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還是……
艾寧腦中無意識蹦出兩個字，但很快就被她強行否決,。
不可能的,！
艾寧擠出笑容：“水木，你這是什么意思??？”
“他……”水木雙手緊緊捏在一起，身體微微顫抖著問：“他是不是怪物??？”
怪物。
這一瞬間,，艾寧的笑容僵在臉上,，五臟六腑似乎都顫起來。這個孩子,，把她極力從腦中抹去的那兩個字,，就這么說出來了。
“你,，你怎么這么問,？”
艾寧嘴角抽搐?！八?dāng)然不是,！”她本是想這樣說的，可不知怎么,，話一出口就變了,，還變得面目全非。
艾寧總算明白了,，從她第一次見到穆連的時候起,，心底某處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種猜測——他和烈澤就是同一人?？墒且淮斡忠淮蔚呢瑝簦缇妥屗铝四莻€烈澤,。她不愿把他和自己喜歡的穆連想在一起,。
不過或許，現(xiàn)在是該驗證猜測的時候了。
艾寧深吸一口氣,，定定道：“水木,，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我看見了,。”男孩哆嗦著說,。
艾寧咽了口唾沫,，小聲試探：“看見，什么,？”
水木猛地抬頭：“我看見他長著翅膀和犄角,，一副魔族的樣子啊,！”
艾寧徹底呆了,。
……
前天穆連落在熒園的時候，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巡谷的守衛(wèi)身上,，沒留意身后還跟了個“尾巴”,。
那天正好是閉谷的日子，谷口有人守衛(wèi),，外人都進不來,。而住在這谷里的多是獸族人，也有少數(shù)青蒼人和月族人,，但絕對沒有魔族和人類,。
那長著翅膀的家伙是哪來的？
水木疑惑著,，偷偷跟了上去,。
沒多久，他跟著穆連來到園中一處隱蔽處,。見他把什么人放在樹下之后,，也狀似痛苦的倒地。
水木本想趁機上前看看,，可那個人突然蜷起身體,。水木看著他背后的黑色翅膀和頭頂?shù)募t色犄角一點點收縮，直到消失,。
眼前這一切把水木嚇得夠嗆,，他趕緊跑出熒園，叫來巡視隊,。
……
百草谷中有一片蒼蘭盛開之地,。這里空曠開闊,，小半人高的純白花朵四季開放。河水悠悠從此經(jīng)過,，河邊修著一白色小亭,，上題“蘭亭”二字。
穆連到時,，蘭芝正負(fù)手看著河水,，聽他來到才徐徐轉(zhuǎn)身。
“你來得很快嘛,?！碧m芝笑著說。
穆連還是冷著臉,?！罢椅沂裁词隆,！?p> “你確定你要這樣對我說話嗎,？”
蘭芝說著在石凳上坐下來，挑眉道：“我可還沒有追究你那天拿刀架在我脖子上的事啊,?！?p> 對此，穆連自知理虧,，把頭偏到一邊,。
前天，蘭芝前往熒園,，見到穆連時,，穆連突然閃身靠近，拔出熾煉架在她脖子上,。邊上一眾人見狀也紛紛拔劍指向穆連,，但蘭芝在他劍下，他們也不敢妄動,。
穆連對蘭芝說：“在下無意冒犯,。只想請谷主救她?！?p> 蘭芝淡定道：“我不醫(yī)人類,。這是規(guī)矩?！?p> “她若死了,，整個青蒼都將為她陪葬?！?p> 蘭芝眉間微微一皺,，隨即便輕蔑笑說：“閣下的意思是,，我若不救她,，你便要屠盡青蒼人嗎,？”
“自然不是?！?p> 穆連冷言道：“青蒼即將毀于戰(zhàn)爭,，她，是目前唯一可以阻止戰(zhàn)爭的人,?！?p> 蘭芝不屑的哼了一聲，垂眸看向他懷里抱著的人,，然后是難以掩飾的驚訝,。
怎么會有人類，這么像清渲,？,！
“她叫什么名字?！?p> 蘭芝緊盯著艾寧昏睡的臉,，差點就忍不住伸手去摸。穆連雖不解她的反應(yīng),，但也沒說什么,，只簡單答話：“她叫房寧?！?p> 時間回到現(xiàn)在,，蘭芝也不跟他啰嗦，直奔主題：“你前日答應(yīng)我,，只要我肯幫你救治她,，你就會無條件滿足我的三個要求，今天,，我想用一個,。”
“請說,?！蹦逻B還是換了態(tài)度。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碧m芝忽然斂起笑意，直視穆連的眼睛認(rèn)真問：“這個孩子,，和青蒼王族是什么關(guān)系,?！?p> 為什么，她為什么和清渲長得一般無二,？
穆連也毫不退卻,，迎上她的目光：“在下不知?！?p> “你怎會不知,！你不是青蒼將軍嗎！”蘭芝憤憤站起,。作為相互信任的條件,，他們之前已經(jīng)交換過部分身份。
“谷主既曾是青蒼王族的朋友,，自然該知道,，清淵陛下不是一個會把事情全部告知下屬的人。在下知道的,，只有房寧是清淵陛下雇來尋找莫禹的這件事而已,。至于其他，在下一概不知,?！?p> 穆連說完向她一拱手：“谷主的問題在下已答完，告辭,?！?p> 然而他剛一轉(zhuǎn)身，身后便是一聲冷笑,，緊接著是蘭芝似笑非笑的聲音,。
“你們兵人一族還真是不坦率，就這么怕身份暴露嗎,？”
穆連回頭,，面容僵硬。
“谷主這是何意,?！?p> “我什么意思，你應(yīng)該很明白啊,。你拼命想保住的不就是這個秘密嗎,？別想狡辯。雖然你是不是上古兵人我不能確定,，不過你帶來的那個丫頭一定是,，這我倒很確定?！?p> 穆連瞬間怒了,，下一秒,，他已經(jīng)手持利劍抵住蘭芝的喉嚨。
“你怎么會知道,?！彼难壑新冻鰵⒁狻?p> 艾寧的身份絕不能暴露,。這個世上瘋子還多得是,，他們?nèi)栽诓粩嘣囼?，企圖重塑當(dāng)初兵人的骨血,。穆連自己就是受害者之一。如果他們知道了艾寧的存在,，她就會成為目標(biāo),。
蘭芝淡笑著，輕輕移開他的劍鋒,。
“別緊張,，我沒打算把這事告訴任何人。而且從目前的情況看,，她本人對此恐怕也毫不知情吧,。你不打算告訴她嗎？”
“與你無關(guān),?！?p> 穆連說著把熾煉緩緩收進劍鞘，目光投向亭外,?！叭绻闶窍胍运秊橐獟叮彩且胰ゾ幵靹偛拍莻€我不知道的回答,，那,，我恐怕只能強行請你閉嘴了?！?p> 他偏頭盯著蘭芝,，毫不掩飾的威脅。蘭芝也不惱,，仍然微微笑著,。
“穆連，不管你怎么看我,，可我覺得我還沒你說的那么卑鄙,。依靠拿捏別人的心上人來逼其就范，這種事,，有別人做就夠了,?！?p> 蘭芝漸漸認(rèn)真。
“不過我既然這么問了,，當(dāng)然說明這事和我有關(guān),。我實話告訴你，這孩子和當(dāng)年青蒼的三公主清渲長得幾乎一摸一樣,，可我在她身上感覺不到一點青蒼的血統(tǒng),。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嗎？”
穆連搖頭,。說實話,，這也是他一直困惑的地方。
自從清淵成為青蒼王,，他就作為清淵的親信,，一直四處尋找一個兩鬢生有銀發(fā)，紅色雙瞳的人類女孩,。但女孩的身份,，還有清淵找她的目的，穆連從未想過,。要不是以前被她救過,，他甚至都沒機會知道她的真名。
后來,，清淵讓她住進三公主曾居的琉月殿,，他才開始猜測，或許艾寧和清渲之間有某種聯(lián)系,。而且一定是某種深刻的聯(lián)系,，才能讓清淵把一直封閉的寶貝妹妹的寢殿讓出來。
蘭芝嘆了口氣,，望向河面接著說：“其實她,，并沒有中什么寒毒?！?p> “沒中寒毒,？”
“嗯?！彼c頭,，“不過她確實需要熔炎草做藥，為了壓制她身體里四處亂沖的那股寒氣,?！?p> 蘭芝重新坐下，慢慢道：“我曾經(jīng)，機緣巧合之下得到過一本古舊的行醫(yī)記錄,，上面就記錄著作者偶然遇見的一種人,。他們銀發(fā)紅眼，可煉水為兵刃,，體質(zhì)極寒,。他們就是幾千年前滅絕的水玥一族，屬于上古兵人一脈,?！?p> “水玥一族？”
穆連從未聽過,。
“你不知道正常,，連我都是小時候在書上看到的。他們本來就是小族,，又在很久以前滅絕,。這個世上早就沒人記得他們了?！碧m芝惋惜的搖搖頭，“時間這個東西啊,，有時候也是很可怕的,。”
蘭芝忽然轉(zhuǎn)頭問他：“你呢,？你也是兵人嗎,？”
穆連淡淡點頭。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必要隱瞞了,。
“那你是哪一只血脈傳下來的,？”蘭芝好奇道。
穆連看向蘭芝,，陰著臉說：“這件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蘭芝挑眉,，也不再追問,，轉(zhuǎn)而說：“我對兵人的體制特征并不了解，不過從目前的情況看,，她還沒辦法控制她的力量,。這次因為冰桑的寒氣，已經(jīng)引得她體內(nèi)力量亂沖,，熔巖草只可以壓制一時,，如果再有下次，熔巖草可就沒用了。所以我建議你,，還是盡早把實情告訴她,，讓她早日學(xué)會控制這股力量才是。還是說……”
蘭芝忽然玩味一笑：“你打算照顧她一輩子,？”
“有何不可,。”
穆連說完,，轉(zhuǎn)身就走,。蘭芝仍坐在原處，對著他的背影喊：“所以你還是不打算告訴她咯,？”
“……等時機成熟,，我會告訴她?！?p> 穆連邊走邊兀自念著,。他不知道蘭芝有沒有聽到，他也懶得去想,?？伞皶r機成熟”是什么時候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心中某處在熱切期望,，期望那一天永遠(yuǎn)都不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