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了一天,解豐回到知州府邸時,,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一路打聽下來,收獲確實不少,,但解豐覺得還沒有目前什么是對自己有用處的地方。
另一邊,,任紫嫣正在臥房里和蓮英探討今日新買的首飾,。
“這個,玉珠耳釘,,好適合我柜子里那件竹韻開衫,,還有這個!好好看啊,,我第一次見有人雕辣椒做鏈墜,,好看吧!”
任紫嫣從來沒有這么開心過,。
蓮英無聊地回答著“好看”“夫人眼光真好”這趟的話,,這些東西對她來說還不如旁邊桌子上的肉沫千層軟酥,這可是整個湘州城最厲害的糕點師傅做的,,她覺得夫人竟然一口都嘗,,就盯著這些小玩意看,很是驚奇,。
任紫嫣見蓮英過于敷衍,,知道她一心想著今日買的吃食,就拿起盤子,讓蓮英挑了一個,。因為糕點每一個都變了花樣,,蓮英選了半天,最后在任紫嫣的催促中選擇了一個,,任紫嫣看得出,,她既滿足又遺憾,不過嘴上可溜,,一直說吉祥話,。
解豐進(jìn)屋時,看到任紫嫣剛放下那盤糕點,,走過去伸手就拿了一塊吃起來,。
不知為什么,任紫嫣見他吃的順?biāo)炀褪切睦镫y受,,可能這就是前世的仇人,,今世的怨偶吧。
“好吃嗎,?”
“好吃好吃,。”
解豐晚飯沒怎么吃飽,,如今這一口糕點讓他身心幸福,。
“這可是我為官人您特意準(zhǔn)備的,湘州最好的糕點師傅做的,,大約五兩一個呢,。”
“啥,?他怎么不去搶?。俊?p> 五兩對與解豐來說,,省著點,,在京都能過半個月了。
“總之,,錢你得是要出的,。”
“啊,,好,,沒問題啊,?!?p> 任紫嫣聽到自己想聽的,就準(zhǔn)備沐浴休息了。
解豐吃完手上的糕點后,,看著進(jìn)了耳房的主仆,,陷入了沉思。
自己說不定是整個大安國最悲催的男人,,娶了個娘子,,卻得像菩薩一樣供起來,尤其是離開了京都,,解豐發(fā)覺任紫嫣變化越來越大,,說不上哪里不好,但總感覺有什么出乎他意料的事情會發(fā)生,,他真真是門前屋后都很擔(dān)心,。
另一邊,崔襄與林英結(jié)束了疲憊的暗訪,,林英表面上還維持著風(fēng)度,。
他們的目的其實是探探湘州的底,事實確實如解豐所說,,這個湘州已經(jīng)不是知州說的算了,,這讓林英表示很難辦。
“表弟,,我們還要做些什么,?”
“明天你繼續(xù)查,西邊,,我自己去東邊看看去,。”
“那怎么行,?我不能離開你半步,。”
“那怎么辦,,兩個大男人一起逛街,,會不會太引人注意了?!?p> 林英表示無奈,。
“那好吧,但只能給你半日的時間,,如果半日時間過去你還不回來,,我肯定要去找你的?!?p> “也好,,那就這樣說定了,。”
解豐每天早出晚歸的,,任紫嫣大多時候是與蓮英在一起,,即便偶爾天氣不好,解豐難得與任紫嫣同在一屋,,也是一個磕著瓜子,,一個邊搖著一把山水圖的扇子,兩人心照不宣的任由關(guān)系發(fā)展到這個地步,。
這一日,,鄭杰的夫人鄭劉氏沒事就找任紫嫣話家常,只言片語中,,許是看出了解豐與任紫嫣這對新人的別扭,,知州夫人特意派人告訴任紫嫣和解豐,說今晚是湘州一年一度的狂歡節(jié),,城中年輕男女都會參加,,唱歌跳舞,很是熱鬧,。
兩人不好拂了知州夫人的面子,,晚飯過后,兩人便一同出去了,。
兩人就這樣把彼此當(dāng)空氣的逛著,。
今日街上果然熱鬧非凡,雖然天色漸黑,,小商小販卻占滿了整條湘州最大最繁華的一條街,,張燈結(jié)彩好不夸張,而且每隔五十米,,就有一張床大的鼓,,上面站著個壯漢,身著當(dāng)?shù)氐姆b,。
大漢面無表情,,但一有過往行人駐足,就像被什么附身一樣,,跳的有力又歡快,,還把大鼓敲的特別響。
“有點意思,?!苯庳S即便是游學(xué)時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不禁駐足觀望,。
任紫嫣看到,,為他說了點湘州的民風(fēng),。
“今天是湘州依瑪族的神節(jié),慶祝他們的信仰神降臨的,,不過現(xiàn)在大多用來當(dāng)作上元一樣的節(jié)日,讓年輕男女相識的,?!?p> “沒想到你知道的還不少,那這鼓有什么含義嗎,?”
“鄭夫人都說了,,今日載歌載舞,到時候自然用于跳舞的鼓點,,你要是想跳,,可得找個好位置?!?p> “我不會跳舞,。”
解豐有些緊張,。
“我會,,很簡單的,我教你,,瞧你這文弱的樣,,也該鍛煉鍛煉了?!?p> 任紫嫣并不知道解豐時常練武,,所以只以為他是個書香門第家中的文弱書生。
“也好也好,?!?p> 解豐以為她在吹牛,可等到了時辰,,街上的人有的喊號子,,有的唱歌,打鼓的大漢有節(jié)奏的敲著鼓點,,人們開始跳起舞來,。
有的人拉幫結(jié)伙的跳,有的人和自己心儀的人跳,,似乎沒有落單的,。
任紫嫣抓起解豐的手,帶著他跳了一會,,解豐覺得不難,,漸漸跟上了她的節(jié)奏,。
隨著鼓聲加快,其他樂器的聲音奏起,,任紫嫣跳的越來越復(fù)雜,,但更好看,這也讓肢體不協(xié)調(diào)的解豐完全跟不上了,。
任紫嫣一身淡紅色束腰白底對襟長裙,,梳著兩側(cè)垂掛的發(fā)髻,多余的頭發(fā)自然的披著,,靈動的臉龐像是未出閣的姑娘,,加上熱情活潑的舞姿,即使一身漢服,,也讓周圍的當(dāng)?shù)厝速潎@這舞學(xué)的傳神,。
解豐見她這模樣,好似畫中的芍藥花成了仙,,在火光中熱情的綻放搖擺,。
第一場鼓點結(jié)束,眾人歡呼,,玩的痛快,,更有年輕壯漢在任紫嫣跳完后一手托抱起,惹得周圍起哄,。好在解豐手也快,,折扇收起狠狠敲在了那人的手上,順勢也把任紫嫣搶了回來,。
壯漢見狀,,知自己搶了別人的心儀之人,滿臉陪笑道歉,,解豐這才不與他計較,,抱著人就離開了那里。
不同于壯漢的結(jié)實有力,,解豐的手臂是一種沉穩(wěn)的感覺,,任紫嫣仔細(xì)打量這人的側(cè)臉,發(fā)現(xiàn)出奇的好看,。
這讓任紫嫣可惜他長得再好看也是個狠心的男人,。
解豐不知有人看他,只一心想著自己的媳婦被人抱了就來氣,。
“你說說你,,跳什么舞跳舞,還不合規(guī)矩梳姑娘頭,,氣死我了,?!?p> “誰讓你離我那么遠(yuǎn),明明你和我一起跳就沒事了,?!?p> 任紫嫣見他生氣,更來勁兒了,。
“我,、我哪里會,強詞奪理,,罪加一等?!?p> 解豐將人放下地,,打算再隨便逛逛就回去,沒想到還遇到了崔襄和林英,。
“你倆也出來了,?”
解豐又想問他們有何收獲,那二人也正有此意,,四人便找了一家酒館,,進(jìn)了包廂,點了吃食,,打算分享各自的看法,。
林英依舊一身白衣,倒是崔襄入鄉(xiāng)隨俗,,穿著當(dāng)?shù)孛耧L(fēng)的服裝,,看著著實有趣。
“崔兄這身打扮,,看樣子是深入民情了,。”
“害,,可別打趣我,,我真是為了家國付出了太多,不過話說回來,,這里的情況比我們想象中要復(fù)雜的多啊,。”
“怎么說,?”
崔襄一時不知從何處說起,,于是林英將事情一一給解豐說明。
原來這湘州基本沒有人聽這知州的話,,而是聽一個米幫的頭頭,,土龍,,人稱龍哥,背景不知,,做過的壞事數(shù)不勝數(shù),,大部分百姓對其敢怒不敢言,據(jù)說前幾年有人冒死告京狀,,但在京都城門口被一群乞丐打死了,。
之后就再沒有人敢上京,再加上湘州的知州老爺一直不變,,可能就是上面有人怕遇到個耿直的官,,壓不住這事。
至于這土龍的幫伙做過啥,,說出來只叫他們也不敢相信,。燒殺搶掠就沒有沒做過的,但涉及的多是與他們有利益沖突的事件,,多數(shù)百姓受影響的事只就是這湘州的米價,。
這土龍喜歡做官,雖名義上不是,,但真有人找他評理,,他倒也過上了官隱,不憑法典只憑自己的想法斷案,。
土龍還有個謀士,,叫什么目前還不知道,但知道的是,,這米價的壟斷就是這個人的主意,。
任紫嫣聽不懂他們說的這些與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但看他們一個個義憤填膺的,,心覺還是靜靜地聽著就好,。
但聽著聽著,有些問題任紫嫣倒也知道一二,,畢竟這幾日她可沒少逛這里的商鋪,,所以偶有自己知道的,就告訴了他們,。
幾人商討下,,愈發(fā)覺得土龍等人的行徑過于明目張膽,很是可疑,,只是不清楚背后之人到底是那方勢力,。
外面的氛圍愉快融洽,只被幾處爭搶引了些許小的騷亂。
突然間,,一個隨從匆忙進(jìn)入,,告知四人需連夜出城,馬匹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
林英立即動身,,崔襄片刻后反應(yīng)過來拉著解豐和任紫嫣起身就走。
解豐和任紫嫣還在迷茫,,但林英和崔襄知道,,來的隨從不是普通的人,是林英出宮時準(zhǔn)備的十二級探衛(wèi)中的最高級,,他的出現(xiàn)意味著極度的危險,,即便他太子的身份也阻止不了。
人們主要集中在大街的中部和東側(cè),,越往城門走人越少,,不出一刻,四人便出了城,,往城外附近的高地行去,。
馬匹慢下來后,,任紫嫣提醒他們行李和隨從還在知州府,,可話音剛落,一聲沖天號角在像兇猛野獸般響徹湘州城,,隨后,,火箭很快的像雨一般落下,映出城外的四人驚恐的表情,。
林英咬著牙道了一句,。
“謀逆?!?p> 任紫嫣緊緊的盯著城門一點一點的關(guān)閉,,城樓上的士兵被一一擊殺,她看向解豐,,想告訴他城中還有百姓,,有鄭知州,有那個胖丫頭,,可解豐好像讀懂她眼中的淚水,,輕輕地?fù)u了搖頭。
是啊,,若非有人報信,,又及時出城,他們一行人恐怕也在城中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可憐。
湘州城正處于人人自危的狀態(tài),,但有一人正在東城最高的塔樓里翹著腿,,喝著美酒,他就是林英口中謀逆的始作俑者,,陳齊,。
陳齊原名陳七,年輕時是湘州有名的混混,,為人極其聰明,,后來跟著土龍混,越混越大,,私下養(yǎng)了不少傭兵,。但陳齊的胃口越來越大,他求助土龍的謀士楊天寺為他謀錢養(yǎng)兵,,楊天寺覺其野心與才智皆在土龍之上,,兩人便同盟,借助土龍與土龍的背后勢力,,開始屯兵,,而湘州城也早就成了土龍家的后院,官營如空殼脆弱,。
要說陳齊另一個特別之處,,就在于他從小愛玩禽類,從雞到鷹他都愛玩,,所以他有一只鷹隼隊,,一個個威猛有力的雄鷹為他傳遞消息,一日頂人十日,,因此,,當(dāng)楚瑛的探衛(wèi)還在路上接力的時候,陳奇先發(fā)制人,。
陳齊的兵力主要集中在東城區(qū),,陳齊聽信得知昨晚京都兵變,便知自己的機(jī)會來了,,于是趁勢舉兵,,拿下一城。
林英的十二探衛(wèi)也是絕路狂奔,,不知累死多少匹馬了,,最后也只能做到安排好撤退這一步,而且得知馬匹不夠,,探衛(wèi)連搶人馬的事都干了出來,,而隨后這十二人也不知下落了,,但林英相信他們已經(jīng)在安全的地方隱藏修養(yǎng)了。
雖然探衛(wèi)還未來得及告知林英京都兵變的具體情況,,但林英已經(jīng)猜到,,不止京都,湘州,、煙南,、西蜀等等之處,恐怕均已兵亂,。
而整個國家最強大的兵力在楊鐵成的手里,,林英猜測,他要么盡快趕來救援,,要么,,他也是這場意外的謀逆中的一員。
林英閉上眼,,不敢去想他未知的恐怖事情,,沒錯,這次有太多事情超出他的預(yù)料,,擺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個——湘州的動亂,。這個事實告訴他,他不知道且不可控的力量太多了,,而且一旦出事,,也沒有人真的會把他這個毛頭小子放在眼里。
林英一時有些打擊,,其他人看他神色如此,,崔襄是腦袋全空,,解豐不敢隨意出聲,,只有任紫嫣說道:“我們往西走,離煙南之地最近,,那里地勢特殊,,難守難攻,我們先去求援,,或是打聽消息,,最不濟(jì)那里船運發(fā)達(dá),回京都或是去別的地方都方便,?!?p> 崔襄沒有意見,解豐皺眉看著她,,林英說“好,。”
任紫嫣不知這幾人大難臨頭在想著什么,她只知道,,冷靜下來后,第一要緊的是逃離這里,,煙南陸運難走,,水運發(fā)達(dá),且一直是富庶之地,,任紫嫣更傾向那里是安全的,。
林英聽進(jìn)去了任紫嫣的提議,于是四人抓緊趕路,。
湘州到煙南需要三日的時間,,四人決定走最近的土路,,這樣兩日便能到達(dá),,但夜晚需要宿在野外,,不過好在一行人在荒郊野嶺中發(fā)現(xiàn)一處破舊的茅草房,不算太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