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緣天雙膝跪地,眼神空洞仿若兩口深不見底的枯井,,木然地望著周遭這宛如阿鼻地獄般的慘烈場景,。心,好似陡然墜入了萬年冰窟,,徹骨寒意洶涌襲來,令他止不住地打哆嗦,。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雙手如同風(fēng)中殘葉般抖個不停,腦海里恰似被千萬根亂麻攪成一團(tuán),,混沌不堪,,全然沒了主張。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不遠(yuǎn)處驟然響起一陣汽車引擎的轟鳴,,在這死寂沉沉、仿若世界末日的氛圍里,,顯得那般突兀,、刺耳。許緣天仿若被一道電流擊中,,猛地一個激靈,,仿若溺水之人瞧見了救命稻草,急不可耐地抬起頭,,循著聲響奮力望去,。只見一輛破破爛爛、車身滿是凹痕與斑駁血跡的越野車,,歪歪斜斜地朝著這邊風(fēng)馳電掣般疾馳而來,,車后揚(yáng)起漫天塵土,,恰似一條在沙場上負(fù)了重傷、卻仍在狂奔的怒龍,。那車不偏不倚,,臨到許緣天跟前時,竟一個急轉(zhuǎn)彎,,直直地朝著他撞了過來,,刺眼的車燈晃得他瞬間睜不開眼睛。
許緣天仿若從無盡深淵中陡然驚醒,,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簌簌滾落,,瞬間浸濕了鬢角。暖烘烘的太陽毫無保留地直射著他,,這本是個安逸閑適,、適合睡大覺的好日子,可他心里清楚,,自己是時候動身了,。他抬手抹了一把滿是汗水的臉,望向車窗外,,天色已然蒙蒙亮,,黯淡無光的晨光艱難無比地穿透層層厚重云層,稀稀落落地灑在這滿目瘡痍,、仿若廢墟的大地上,。車外,死寂依舊如舊,,仿若死神緊緊扼住了世界的咽喉,。偶爾有幾只變異飛鳥劃過天空,,發(fā)出尖銳刺耳的鳴叫,,好似在為這末世奏響一曲曲悲涼的挽歌。許緣天伸了個懶腰,,骨骼“咔咔”作響,,每動彈一下,渾身的酸痛便如洶涌潮水般鋪天蓋地涌來,,時刻提醒著他這一路歷經(jīng)的艱辛磨難,。他彎腰撿起腳邊的消防斧,拿在手中掂量了幾下,,又用大拇指輕輕拭去斧刃上干涸的血跡,,那暗紅色的血漬深深嵌入斧紋之中,仿若一位滄桑的老者,,默默訴說著過往一場場殘酷廝殺的慘烈過往,?!暗美^續(xù)趕路了?!痹S緣天輕聲喃喃自語道,,那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微弱,卻又透著一股堅(jiān)定,。他推開駕駛座的門,,縱身跳下了車,清晨略帶涼意的微風(fēng)撲面而來,,卻怎么也驅(qū)散不了縈繞在他心頭的陰霾,。他繞到車后,仔細(xì)檢查了一下油罐車的狀況,,還好,,昨晚并無任何異常。油罐里的燃油,,可是他在這末世里最為重要的依仗之一,,有了它,才能在關(guān)鍵時刻驅(qū)動車輛,,逃離那些危險(xiǎn)四伏的區(qū)域,,或是奔赴那些可能藏有珍貴生存物資的偏遠(yuǎn)之地。
如今,,已然是末世后的第二個年頭了,,政府并未組織起強(qiáng)有力的反擊部隊(duì),所剩無幾的人類褪去了往昔那高高在上的王者光環(huán),,開始在全世界各個角落東躲西藏,,過著惶惶不可終日的日子。反觀那些曾經(jīng)被人類追得東奔西跑,、東躲西藏的動物,,此刻卻肆無忌憚地大膽繁衍起來,好似這一場滅頂之災(zāi),,是一場專門針對人類的天罰,!雜草如同綠色的惡魔,瘋狂吞噬著城市的每一寸土地,,人類文明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逝,,而許緣天唯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活下去,!
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回到駕駛座時,,一陣細(xì)微的“簌簌”聲從路邊那茂密的雜草叢中悄然傳來。許緣天瞬間警覺起來,,身體緊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隨時準(zhǔn)備迸發(fā)出致命一擊,。他握緊手中的消防斧,緩緩側(cè)身,,犀利的目光仿若兩把利刃,,直直投向聲源處。只見一只體型小巧玲瓏,、模樣形似松鼠,,卻詭異長著三條尾巴的變異獸,正瞪著圓溜溜,、仿若兩顆黑寶石般的眼睛,,怯生生地望著他。這小獸的皮毛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至極的熒光綠,,在微光中閃爍跳躍著,,仿若披了一層神秘莫測的鎧甲。它的嘴里叼著一顆干癟癟的果子,,看樣子似乎是在覓食途中,,不小心被許緣天弄出的動靜給驚擾了。
許緣天與它對視了片刻,,并未貿(mào)然采取行動,。在這末世,多的是外表看似人畜無害,,實(shí)則暗藏劇毒,,或是擁有致命攻擊手段的變異生物。這小獸見許緣天沒有進(jìn)一步的舉動,,膽子漸漸大了起來,,它緩緩放下口中的果子,發(fā)出幾聲清脆悅耳的叫聲,,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試探,,又像是在發(fā)出充滿警告意味的嘶吼。許緣天微微皺起眉頭,,他此刻可沒心思跟這小家伙周旋,,眼下最要緊的,,是趕到地圖上標(biāo)記的那個疑似物資儲備點(diǎn),。
他輕輕跺了跺腳,試圖將小獸嚇退,??赡亲儺惈F不但沒跑,反而弓起身子,,背上的毛發(fā)根根豎起,,仿若一只被徹底激怒的刺猬,,擺出一副準(zhǔn)備戰(zhàn)斗的架勢。就在許緣天猶豫要不要動手時,,不遠(yuǎn)處突然傳來一陣低沉雄渾的咆哮聲,,那聲音仿若悶雷滾滾,震得地面都微微顫抖起來,。小獸聽到這聲音,,嚇得渾身一顫,叼起果子,,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若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許緣天臉色驟變,,他心里清楚,,有大家伙來了。他迅速環(huán)顧四周,,目光急切地尋找可以躲避的地方,。突然,他的目光掃向不遠(yuǎn)處的一座廢棄橋墩,,那橋墩下有個狹小逼仄的空間,,勉強(qiáng)能容下一人藏身。他來不及多想,,拔腿就向橋墩奔去,。剛跑到橋墩下,將自己藏好,,一股濃烈刺鼻的腥臭味便隨風(fēng)飄來,。許緣天屏住呼吸,透過橋墩的縫隙,,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只見一只身形如山岳般巍峨巨大的變異熊,正緩緩朝著這邊走來,。這熊渾身長滿了尖銳無比的骨刺,,每走一步,骨刺便深深扎入地面,,留下一個個觸目驚心的坑洞,。它的眼睛猶如兩團(tuán)熊熊燃燒的綠色火焰,散發(fā)著嗜血狂暴的光芒,,嘴里呼出的熱氣在冷空氣中瞬間凝結(jié)成一團(tuán)團(tuán)白色的霧氣,。
那變異熊似乎在追蹤著什么,它在周圍徘徊了幾圈,時不時用鼻子嗅嗅地面,,巨大的熊掌隨意一揮,,便能將路邊碗口粗的樹木攔腰斬?cái)啵氯艨彻锨胁艘话爿p松,。許緣天躲在橋墩下,,手心全是冷汗,他緊緊握住消防斧,,盡管心里清楚,,這斧頭在面對如此龐然大物時,如同蚍蜉撼樹般不自量力,,但這是他唯一的武器,,也是他最后的一絲底氣。
好在那變異熊并未發(fā)現(xiàn)許緣天的藏身之處,,它在附近折騰了一會兒后,,或許是失去了目標(biāo),便邁著沉重的步伐,,向著遠(yuǎn)方緩緩走去,。許緣天直到那沉重的腳步聲徹底消失,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仿若放下了千斤重?fù)?dān),,從橋墩下鉆了出來。他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濕透,,緊緊貼在背上,,涼颼颼的,仿若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
“這鬼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許緣天望著遠(yuǎn)去的變異熊,眼中滿是疲憊與深深的無奈,。但他深知,,抱怨在這末世毫無用處,只有不斷前行,,不斷尋找生機(jī),,才能活下去。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回到油罐車旁,,油罐車車況依舊良好,災(zāi)難似乎格外眷顧它,,并未在它身上留下太多痕跡,。
開著油罐車行駛在鄉(xiāng)村的道路上,許緣天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放松了些許,,油罐車發(fā)動機(jī)規(guī)律的轟鳴聲,,在這死寂的末世,竟成了難得的慰藉,,仿若黑暗中的一點(diǎn)微光,。窗外,荒蕪的田野向著遠(yuǎn)方無邊無際地延展,,雜草叢生,,仿若一片綠色的海洋,偶爾能看到幾具動物的白骨,,在日光下泛著慘白的光,,似是無聲訴說著往昔的慘烈廝殺。
行至一處彎道,,許緣天放慢車速,,眼角余光瞥見路邊有個晃動的黑影。他下意識握緊方向盤,,警惕地望去,,只見一個衣衫襤褸、仿若乞丐般的男人踉蹌著沖上路中央,,雙手揮舞,,嘴里呼喊著什么。許緣天猶豫了一下,,在末世里,,人心難測,貿(mào)然停車風(fēng)險(xiǎn)可不小,,但見那男人滿臉驚恐,,不似偽裝,終究還是緩緩踩下剎車,。
車剛停穩(wěn),,男人便撲到駕駛座旁,急切地拍打著車窗,,“兄弟,,救命啊,!后面有怪物追我,!”許緣天皺眉,抬眼看向后方,,只見塵土飛揚(yáng)處,,幾只似狼非狼,、身形低矮卻肌肉緊繃的變異獸正狂奔而來,它們的眼睛閃爍著幽綠的光,,嘴里獠牙外露,,涎水在風(fēng)中肆意飛舞,仿若一群來自地獄的惡犬,。
“上車,!”許緣天低喝一聲,男人連滾帶爬地鉆進(jìn)副駕駛座,。許緣天一腳油門踩到底,,油罐車如離弦之箭般飛馳出去??赡菐字蛔儺惈F速度極快,,眼看就要追上來,其中一只高高躍起,,爪子眼看就要抓到車尾,。許緣天猛打方向盤,車身劇烈搖晃,,險(xiǎn)險(xiǎn)避開這一擊,,副駕駛座上的男人嚇得臉色慘白,死死抓住扶手,,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
“這些鬼東西怎么到處都是!”男人哆哆嗦嗦地說道,。許緣天沒吭聲,,目光緊盯前方路況,試圖尋找甩開怪物的機(jī)會,。忽然,,他看到前方有一座廢棄的工廠,大門敞開,,里面廠房林立,,錯綜復(fù)雜,或許能利用地形擺脫追擊,。
車子沖進(jìn)工廠,,許緣天憑借著往日經(jīng)驗(yàn)和敏捷反應(yīng),在廠房間左沖右突,。幾次的騰轉(zhuǎn)翻越后,,身后的變異獸被這迷宮般的建筑弄得暈頭轉(zhuǎn)向,漸漸沒了聲響,。待確認(rèn)安全后,,許緣天停下車子,,長舒一口氣,仿若劫后余生,。
待來到男人躲藏的屋子附近,,一只變異獸正蹲守在門口,它身形如豹,,卻長著一對巨大的蝙蝠翅膀,,周身鱗片在微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一雙血紅色的豎瞳緊盯著屋內(nèi),,嘴里不時發(fā)出低沉的嘶吼,似乎篤定屋內(nèi)之人遲早會成為它的盤中餐,。
似乎是察覺到了許緣天的目光,,變異獸頭側(cè)過頭和他對視了起來。那一瞬間,,空氣仿若都凝固了,,許緣天只覺一股寒意從脊梁攀升而上,仿若被一條毒蛇盯上,。這變異獸的眼神里透著野性與狡黠,,像是在掂量眼前的對手,又似在炫耀它對這片領(lǐng)地的掌控,。對視片刻,,變異獸率先打破僵局,它緩緩站起身,,那緊繃結(jié)實(shí)的肌肉緩緩舒展與隆起,,仿佛每一塊都蘊(yùn)藏著能瞬間摧毀一切的力量。四腳騰空,,腥臭味眨眼間撲面而來,。血盆大口中交錯的牙齒在微光下泛著森冷的寒光,跑是來不及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許緣天一個潛身下抱鎖住變異獸的腰腹,用腰帶動身體扭轉(zhuǎn)雙手,,來到了變異獸的背部,,變異獸正待掙扎,許緣天眼疾手快一個抱拳下砸擊打在其的腰背處,,一聲凄厲的哀嚎聲響徹四野,,腰被硬生生砸斷。變異獸吃痛之下,,瘋狂地扭動著身軀,,許緣天雙腿緊緊夾住變異獸的腹部,,騰出一只手,迅速從腰間抽出一把隨身攜帶的短刀,,那刀刃在微光下閃爍著寒芒,。他找準(zhǔn)時機(jī),朝著變異獸脖頸處狠狠刺了下去,,短刀沒入其中,,黑色的血液噴涌而出,濺了許緣天一身,。
許緣天喘著粗氣,,整個人疲憊至極,衣服上濺滿了變異獸的鮮血,?!俺鰜戆桑⌒值堋狈块T應(yīng)聲而開,,剛才那個男人驚恐的看向許緣天,。沒多過多交談,只招呼他趕緊回到車上離開,,油罐車發(fā)動機(jī)的規(guī)律轟鳴聲像是一座燈塔,,指引著獵手的方向。正待男人上車,,可一聲慘叫卻打斷了男人上車的進(jìn)程,,許緣天聽到慘叫,心猛地一沉,,轉(zhuǎn)頭望去,,只見那男人被不知哪里冒出來的變異獸咬住大腿,正向叢林里拖去,,許緣天睚眥欲裂,,怒吼一聲:“混蛋!”手中短刀狠狠擲出,,那短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寒芒,,直直扎向變異獸的后背。變異獸吃痛,,松開了男人的大腿,,轉(zhuǎn)過頭,血盆大口朝著許緣天,,發(fā)出一聲咆哮,,震得周圍樹葉簌簌直落。
男人躺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大腿處血肉模糊,,鮮血汩汩涌出,染紅了身下的土地,。他眼神渙散,,嘴里喃喃著:“救……救我……”。還沒等許緣天下一步動作,,工廠里的幾聲獸吼打斷了許緣天的思考,,顯然是被那些變異獸已經(jīng)出來了。如今已是山窮水盡,,若一意孤行去救男人只會引火上身,,本就是一面之緣,做到此處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想到此處,,許緣天關(guān)上車門,,顧不得男人絕望和仇視的眼光,,揚(yáng)長而去油罐車在崎嶇的道路上揚(yáng)起滾滾煙塵,許緣天緊握著方向盤,,指關(guān)節(jié)泛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眼神卻透著一股決絕,。車內(nèi)后視鏡里,,男人的身影越來越小,那絕望的呼喊聲仿佛還在耳邊回蕩,,像一把銳利的鉤子,,狠狠撕扯著他的心。
“我也不想……可這世道……”許緣天喃喃自語,,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又透著無盡的無奈。窗外荒蕪的景致如幻燈片般飛速閃過,,可他眼中卻只有一片茫然,。行不多時,前方突然出現(xiàn)一大片濃霧,,白茫茫的,,如同一堵厚實(shí)的墻橫亙在路中。許緣天心頭一緊,,末世里,,這詭異的濃霧不知隱藏著多少未知的危險(xiǎn),可身后又有追兵,,他咬咬牙,,還是一頭扎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