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云潭影日悠悠,,無論是怎么樣,人只要還活著,,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
“小姐,您瞧,,這是縱春樓上月的紅利,,放了工錢后還余一千七九兩,”管事的說著把銀票連帶賬本遞了過去,。
奕兒這幾日住在縱春樓,,畢竟她是縱春樓的東家,管事的想著,,既然東家在,,萬事還是問問東家的意思好。
“嗯,以后每個月的紅利你差人送到容府一半,,剩下的一半存在縱春樓里,。”
奕兒接過黃油紙黑條字的銀票,,突然愣了愣,,然后皺起眉頭去看銀票的出處。
出處是泰興錢莊,,奕兒抬頭去問管事的:“咱們縱春樓的銀票怎么全是泰興錢莊的,?”
管事的答道:“哦,是這樣的,,客人用的銀兩或銀票各有不一,,等到了月底,,賬房就把所有的碎銀兌換成銀票,,因為咱們縱春樓的銀票都是在興泰錢莊兌換的,所以出處都是興泰錢莊,?!?p> 奕兒點頭,她并不擅長管賬,,漫不經(jīng)心的翻著賬本,,隨口問了一句:“那為何咱們縱春樓的銀子都要在興泰錢莊兌?可是有何淵源,?”
“這倒也沒什么淵源,,只不過興泰錢莊是長安最大的錢莊,咱們縱春樓兌的銀子數(shù)額較大,,所以自然是去這興泰錢莊,,一般開酒樓或做大買賣生意的都是在興泰錢莊兌銀子?!?p> “哦,?”奕兒合上賬本,來了興趣問道,,“那你的意思是說長安城里兌換銀子還分三六九等,?”
管事的笑笑,拱手道:“自然是有的,,除了官家銀外,,做生意一般都是興泰錢莊,寺廟里用的是康陽錢莊的,,還有平常人家用的民和錢莊,。”
“長安就這三家錢莊么?”奕兒又問道,。
“可不是嘛,,這三家都是朝廷設(shè)的,自從兩年前新帝登基,,為了防止財流混亂,,錢莊倒而銀票不可用的憂患,便規(guī)定設(shè)三家錢莊,,各有所用,,所以北朝疆界里只有三家錢莊?!?p> 奕兒若有所思的點頭,,然后愕然道:“你確定只有三家?”
管事的愣了愣,,然后言之鑿鑿道:“對啊,,只有三家,”想了想,,又補充道,,“私設(shè)錢莊可是犯法的?!?p> 奕兒皺眉,,慢慢握緊手指,她分明記得在顧殺門時趙卿卿撕的那幾張銀票沒有寫明出處,,只寫了一個趙字……
“姐姐,,”南贖端著一盤紫瑩瑩的葡萄邊吃邊坐過來,伸手喂給奕兒一顆,,問道,,“甜嗎?姐姐,?!?p> 奕兒嘗了嘗,點頭道:“是很甜,,誰給你的葡萄?。俊?p> “哦,,是縱春樓里姑娘們啦,,她每次看見我,便總要塞給我些東西吃,?!蹦馅H說著,,又吃了幾顆,聲音模糊不清,。
奕兒勾唇一笑道:“看來南贖還是挺招姑娘們喜歡的,。”
南贖翻了個白眼,,無奈道:“她們大概是想巴結(jié)姐姐你,,但姐姐素日不茍言笑,她們怯姐姐,,故而從南贖入手,。”
南贖的聲音一貫粗粗糯糯的帶著童音,,這些市儈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就像是一個機靈鬼小孩兒,讓人不禁噗嗤一笑,。
管事的聽了,,心下好笑,連忙對奕兒揖手道:“小姐,,奴才下去會好生說教這些人的,。”
奕兒擺手,,淡淡笑道,“不必,,該是我去謝謝她們,,否則南贖這素來呆愣癔癥的怕是餓了也不知道尋些吃食?!?p> 南贖皺眉,,不服氣道:“我何曾呆愣癔癥?姐姐盡會說我,?!?p> 奕兒勾唇,揮揮手讓管事的走了,,然后拉起南贖的左手,,把他黑皮手套脫了,露出的是一支銀塑的假手,。
“手……用著好用嗎,?你記得晚上睡覺的時候把假手卸了,然后給胳膊擦藥,,這都是大夫交待的……”
“知道了知道了,,”南贖打斷奕兒的話,,眉開眼笑道,“姐姐跟老太婆一樣,,每天都嘮叨一遍,。”
奕兒愣了愣,,看著南贖的銀手眼睛就又有些酸澀,。
長安夏日的黃昏,霞光萬道,,艷若火光,,綺麗壯觀,順著鏤空花紋的窗格爬進(jìn)來,,染紅了紗幔,。
南贖輕輕拉著奕兒的胳膊,笑道:“姐姐,,我們倆還能在一起看晚霞,,真好……”
奕兒抬眸,看那紅光漫天如同血海波濤洶涌澎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其實想告訴南贖,東海境每天有夕陽從海面上的十里荷塘沉下去,,那紅光映著波光瀲滟,,帶著漫天云彩,水天一色盡顯紅艷,,好像是漫天四溢綻放的荷花,。
美的恍若蓬萊仙境……
而她,本可以日日都可以看著仙境的,,她討厭長安的晚霞,,因為她記得她被明景帝救醒后,睜眼看見的就是如血一般的紅霞,。
那紅霞艷麗到她都閉上了眼還是能看到朦朧的血紅一片,。
“你說,真是神奇,,我顧家王室被滿門抄斬,,獨我茍活下來……我和你同被囚禁,受盡屈辱,,生不如死,,可我還是完好無缺的活著出來了?!?p> 南贖抬眸,,紅艷艷的霞光灑在他們身上,,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那……說明姐姐是個有福氣的人,?!?p> 奕兒怔了一下,然后對南贖說道:“是啊,,我真的是一個特別……有福氣的人……”
所以她得好好活著,,這樣才可以親眼看看踩著東海尸骸上位的妖魔鬼怪們一個個有什么好下場。
容得意匆匆忙忙來找奕兒時,,奕兒正要出去,,容得意急忙攔住她,焦急問道:“我的好妹妹啊,,你同逸城王又是如何了,?”
奕兒抬眸,清冷寡淡道:“他說他同我再無瓜葛,?!?p> 容得意皺眉道:“可是你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奕兒眉心微蹙,,道:“我本就無意于王爺,,哥哥不必再為之憂心?!?p> “荒唐,!你可知道,逸城王昨日剛?cè)温氂?,監(jiān)察百官,,清治污吏,這手中握著多大的權(quán)力?。磕愕米锪怂?,有何好處,?”
奕兒嗤笑一聲,漫不經(jīng)心道:“哥哥難道不知道樹大招風(fēng),,當(dāng)避則避,,你湊著風(fēng)頭,不怕風(fēng)太大傷了自個兒,?”
容得意有些恨鐵不成鋼,,他無奈道:“王爺若是真的同你退了婚,難堪的還是只有咱們?nèi)莞?,我倒是不怕什么,,可你一個女孩子家以后該怎么嫁人,?”
奕兒勾唇道:“你說這話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你當(dāng)時認(rèn)下我這個妹妹恐怕多半是因為逸城王,,如今我于你無利用的價值了,,你若是想讓我滾出容府的大門,我也無話可說,?!?p> “哥哥絕無此意!”容得意眉頭緊蹙,,略帶慍怒道,,“我只是提醒你莫要玩火自焚……”
“哦,那我謝謝你,?!鞭葍翰幌滩坏f道。
南贖剛巧走出來,,一時不知道還說些什么,,奕兒冷著臉拉著南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