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嚴冬
大雪在納西索斯悄然降臨,，一夜之間便為皇都大地披上了一層白衣,?；食浅墙嫉奶炱奖じ腔\罩在一片朦朧的雪霧里，直到太陽升起許久都沒有完全散去,。
駐守城堡的紅衣士兵,，繼續(xù)執(zhí)行者每一天的訓練、巡邏,、執(zhí)勤工作,。
自從納西索斯光復，教會被遺跡觀測團接管以來,，這些紅衣士兵就開始代替騎士團駐扎在這里,。作為講著納西索斯語言的“外來者”，他們受到了本地平民的熱烈歡迎,。也許普通市民并不了解“紅衣兵團”的稱號,，但在詩歌與話劇中，跟隨鈴蘭女皇征戰(zhàn)東方的“納西索斯第一近衛(wèi)軍”這個名稱早已家喻戶曉,。
除了那些神秘的紫衣教士,，他們恐怕是最能吸引市民眼球的人了。
當然,，即便如此在與本地市民的相處中,，第一近衛(wèi)軍有時也會遇到一些問題與矛盾。
“將軍,，關于第一方陣老兵違紀的事情……”
“我已經(jīng)說過了,，一切按照法律辦理?！?p> “可是，許多曦城的老兵都過來為他求情……”
“我已經(jīng)說過了,，一切按照法律辦理,。這不是我的建議，而是我的命令,，立即執(zhí)行,。”曼珠沙華以急促的快步走在城堡的長廊上，面對身邊一個軍官的求情,，他說,，“我們已經(jīng)不是曦城的自由傭兵了，而是納西索斯遺跡帝國的正規(guī)軍,，必須遵從帝國的法律,。這一點我們南水、千鎮(zhèn),、納西索斯的士兵做得到,，曦城的老兵就更應該做得到?！?p> 說話的時候,，曼珠沙華一臉嚴肅，語氣更是如腰間的彎刀般冰冷,，毫無回旋余地,。
“……是，將軍,?！蹦莻€軍官只能接受命令，立定敬禮,。
曼珠沙華匆匆回禮,，便繼續(xù)向前快步走去，很快他就進入了天平堡的會客廳,。
“將軍,，他就是我們找到的漁民?！痹跁蛷d等候已久的副官看到曼珠沙華,，馬上介紹道。
曼珠沙華順著副官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個皮膚黝黑的老人,，雖然體型偏瘦，肌肉卻很結實,，頭發(fā)花白但質感并不衰老,。如副官所說，他顯然就是一個長期生活在海邊的漁民,。
“您好,，老先生?！甭樯橙A走上前去,，微微欠身道,，“我是納西索斯第一近衛(wèi)軍軍長曼珠沙華?！?p> “哦~”老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舉起右手做著不明所以的動作，“長官先生,，我是紅海村的洛,，洛賓，村里人都叫我洛賓老船長,，但其實我做船長才四年……”
“洛賓老先生請坐,。”曼珠沙華打斷了老人冗長且無意義的自我介紹,，“我邀請您過來,，是聽說您知道一些關于三年前，納西索斯海戰(zhàn)的事情,?！?p> “海戰(zhàn)，三年前的海戰(zhàn),，我知道呀,！”洛賓老人馬上興奮地說，情不自禁又從一秒前才坐下的椅子上站了起來,，“三年前,，是第二次帝國戰(zhàn)爭的時候吧，那次……”
“不,，老先生,，第二次帝國戰(zhàn)爭已經(jīng)結束十六年了?！甭樯橙A打斷道,，面對這個老人，他的臉色有點焦急,，“我問的是三年前,，發(fā)生在納西索斯西北方向，前往海燕王國的航道上所發(fā)生的海戰(zhàn),?！?p> “哦，哦,！海燕王國,，我知道呀！”老人馬上又說,，“但是那場海戰(zhàn),，海燕王國的艦隊最后才到場！一開始的時候,，只有納西索斯的軍艦,，他們和幾艘海盜船打了起來。哇,，那打得叫一個昏天黑地呀,。”
“等等,，老先生,，您是說和納西索斯艦隊交戰(zhàn)的只有幾艘海盜船？”
“什么叫只有,，那都是好幾層甲板的風帆戰(zhàn)船,，是新大陸的黑旗艦隊！黑旗艦隊沒聽說過嗎,？那可是最了不起的海盜組織,，我聽海燕王國的熟人說，他們過去出動過好幾次遠洋艦隊,，都沒能把他們消滅掉,。”
“黑旗艦隊,？您怎么知道那是黑旗艦隊的,？黑旗艦隊怎么會在這里？”曼珠沙華又問,。
“我猜的唄,。”老人說,，“但咱們村的人都相信,，準沒有錯！”
曼珠沙華有些無奈,。
“對了,，您不是還說，海燕王國的艦隊來了嗎,？”
“是啊,，可那已經(jīng)是最后的時候啦?！崩先苏f,，“納西索斯和黑旗艦隊的船都沉了好多了，連納西索斯最大的船都已經(jīng)沉了,。海燕王國的船一頓亂轟,，砰砰砰砰砰,，所有的船就都沉光啦！”
“所有的船,？”
“是啊,，所有的船，納西索斯的船,，海盜的船,，全都沉光啦！”
“老先生,，您是怎么確定那就是海燕王國的船的,？”
“笨蛋，看船就知道啦,。我跟你說,，他們沒有掛旗子，但是我在這條航線上跑了多少年啦,，以前我還在海燕王國當過水兵參加過第二次帝國戰(zhàn)爭呢,！那里的每一艘戰(zhàn)船，我可都認得,！”
曼珠沙華沉默了一下,。
“長官，我說的可都是千真萬確的,。之前我在紅海村跟教會說的時候,，他們都不相信咧，從納西索斯城里來的教士——哇塞那家伙可嚴肅可嚇人了,，他叫我千萬不能對別人說,，這是造謠，要被抓起來坐牢的,，可我看到的可不就是這樣嘛,！”
“那么海燕王國的艦隊把所有船都擊沉了之后，還發(fā)生了什么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那邊都打完了，我還不趕緊跑呀,！萬一幾十幾百門大炮瞄過來,，我這條老命可就完蛋了！”
曼珠沙華點了點頭,，然后看了一眼旁邊的書記官,，問：“都記下來了嗎？”
“是的,?！睍浌倩卮?。
“老先生，接下來希望您在回憶一下,，有沒有什么還需要補充的,。另外,，今晚就在這里休息吧,，明天請帶我們出海，去海戰(zhàn)的地方看一看,?！?p> “哦~當然沒問題！”老人說道,，“你們說好的工錢呢,，可一定要……”
“當然，說好的錢一分都不會少,?！?p> 離開會客廳后，曼珠沙華回到了辦公室,，開始處理其他事務,。
“將軍先生，我們是否應該先向女皇陛下匯報情況,?！备惫僭谂蕴嶙h道。
“沒關系,，等出海結果出來了,，有了明確結論了再匯報不遲?！甭樯橙A回答,。
“可是……如果真按照那個老漁民所說，納西索斯的艦隊是海燕王國擊沉的,，那不就證明海燕王國也是殺死水仙皇子的兇手,，也是我們帝國的敵人了嘛?！备惫僬f,。
“嗯，確實如此,，”曼珠沙華說,，“但是放心，我們陛下從來沒有把他們當朋友過,。而且我想,，今天查探到的消息對陛下來說并不是什么壞消息,。”
“不是什么壞消息,？”副官滿臉疑惑,。
“先是南水、再是千鎮(zhèn),、然后是納西索斯,，下一步你覺得是誰？”
“這……”
“對陛下來說,，向海燕王國動手,，那是遲早的事情。一旦大陸這邊局勢穩(wěn)定,，國力恢復,，她一定不會讓那個小小島國繼續(xù)處于自己的控制之外。而殺死水仙皇子這件事,，恐怕是今后她手中再好不過的一張牌了,。”
副官點點頭,，不再說話,。
曼珠沙華也低下頭，繼續(xù)去處理自己的工作,。
過了一會兒,，副官想起了什么，又開口說：“對了,，將軍先生,。我們的新兵已經(jīng)完成了基本訓練，現(xiàn)在是否根據(jù)最初方案,，補充到我們第一近衛(wèi)軍的編制缺口中去,？”
“可以，但是要注意新老兵員的磨合,?！甭樯橙A簡短地回答。
這次鈴蘭出征北方前,，將第一近衛(wèi)軍的部分骨干拆走,，招募了納西索斯的新兵之后組成了納西索斯第二近衛(wèi)軍。第二近衛(wèi)軍由石楠擔任軍長,，下面的軍官也普遍采用了石楠的老部下,，曾經(jīng)在洛斯蘭投靠鈴蘭的南水叛軍班底，便于石楠指揮調動。留給曼珠沙華的則是曦城和克洛瓦草原的班底——這個班底固然是優(yōu)秀的,，也是適合曼珠沙華指揮的,。但是這套東方班底要跟西方的納西索斯新招募的士兵融合，需要花費不少時間,。
曼珠沙華是沒有太多精力去考慮這些了,，所以用簡短的回答，把這些工作都交給了副官,。因為除了軍隊的整頓,，除了對當年水仙皇子之死進行調查，鈴蘭女皇交給他的任務還有很多很多,。
短暫的休息間,，他抬起頭看向天平堡的窗外，看向北方,。
不知道那個一直讓他操盡了心思的女皇陛下，現(xiàn)在怎樣了,。
康尼河北岸,。
“蘆葦！你是第一次到北方來,！第一次看見這么大的雪吧,？”
“是的，元帥先生,。但是,，在我的家鄉(xiāng)大草原上，冬天也不輸這里多少,?！?p> “小伙子，我聽不到你在說什么,！這點音量可是沒辦法和北境的冬天對抗的喲,！”
“元帥先生！我說,！大草原上的冬天可不輸給北方,！”
“哈哈哈哈！”
凜冽的北風如同猛獸在耳邊咆哮,，蘆葦拼盡全力喊出的聲音幾乎出口就被淹沒,。不但如此，漫天的風雪,、從北方海峽帶來的濕冷空氣,，似乎要將他瘦小的身軀冰封凍結。如果不是有棉衣外套的保護，他大概幾秒之內就會變成一座冰雕,。
更夸張的是漫至膝蓋的積雪,，這使得蘆葦舉步維艱。所幸走在前面的是木犀,，對于這個高大的北方男人來說,，這點積雪還不能難倒他。
“等熬過這個月,，北境最艱難的日子就結束了,！雪一旦開化，我們就可以重新開始對北國的作戰(zhàn)行動,！”
“元帥先生,，我有一個疑問！”蘆葦在風雪中喊道,，“我們下一次的計劃里必須要讓第二近衛(wèi)軍擔任后援嗎,！”
“當然了！這個位置至關重要,，必須要派上戰(zhàn)斗力最強的部隊,，因此沒有比能征善戰(zhàn)的紅衣兵團更合適的了！”木犀頭也不回地說,，“而且第二近衛(wèi)軍的石楠將軍,，在上一次戰(zhàn)爭中我和他并肩作戰(zhàn)過。那時他只是個中層軍官,，面對北國的大軍,，他的部隊是少數(shù)沒有潰散的部隊之一。他雖然是南水大公爵位的覬覦者,，但他明白事理,，懂得利害，所以一直在支持帝國,?！?p> “但是元帥先生，在千鎮(zhèn)的時候,！”蘆葦停頓了一下,，“在千鎮(zhèn)的時候，他來找過大小姐談話,！大小姐似乎并不喜歡他,！”
“哦？”木犀聽到這里,，腳步遲疑了一下,，不過一秒之后,，他便繼續(xù)前進，“沒關系,，哈哈,！你的大小姐也同樣不喜歡女皇陛下呢！”
蘆葦笑了笑,，可能是因為這一下分了神,，他被埋在雪下面的樹枝絆倒了。木犀回頭看了看,，然后停下腳步伸手要來拉他,。
“我沒事，謝謝先生,?！碧J葦一邊說，一邊自己撐著爬了起來,。
于是木犀轉過身,，繼續(xù)向前走。
蘆葦費力地往前趕,，過了一小段距離之后才重新跟上步伐,。
“先生，女皇陛下生病了,，是嗎？”跟上來之后,，蘆葦問,。
“聽說是腿腳受了點傷，行動不方便,！所以現(xiàn)在我們才要去她那里,！”木犀回答，“不過我去過那么多地方,，這回去陛下的駐地還真讓我心慌,！遺跡帝國的女皇竟然選擇住在雙神教的修道院里！”
“我聽曼珠沙華先生說過,！陛下在曦城的時候,，曾經(jīng)在一座雙神教的修道院住了半年之久！”
“是嘛,，哈哈,！怪不得，我們的陛下還真是一位傳奇的人物呢,！”
“呼……呼……”
雖然已經(jīng)睡著,，但鈴蘭的臉色并不好看，呼吸聲也略顯沉重。
山茶不斷地往火盆里添加木炭與柴禾,，以維持較高的房間溫度,，但這對鈴蘭來說似乎沒什么效果，她在厚厚的棉被里依舊被凍得蜷縮成一團,。
一陣腳步聲在房間外面?zhèn)鱽?，山茶意識到有客人前來，走出了房間,。
外面是一個大廳,，就像所有雙神修道院一樣，給人一種樸素而嚴肅的印象,。這對于現(xiàn)在進駐此地的遺跡教徒來說,，有些讓人不自在。
走進修道院大廳的,，是一身雪花的木犀和蘆葦,。
“噢噢，好久不見了,，元帥先生,，這個冬天過得可好？”
還沒來得及等山茶開口,，坐在大廳一旁等候的石楠搶先迎了上去,。
“當然了，這可是這幾年來第一個讓我安穩(wěn)睡覺的冬天,?！蹦鞠πφf道。
蘆葦伸手正要替木犀拍去身上的雪花,，但是木犀阻止了他,，然后自己動起手來。
“多虧了您趕過來,，不然我一個人在這里,，心中慌得不行?！笔残α诵?，說，“坐在這大廳里,，總感覺自己已經(jīng)被神明拋棄了一樣,。”
“哈哈,，不過,，這附近還真沒有比這里更好的居所了,。”木犀說著,，然后終于把視線轉到了一旁的山茶身上,，“衛(wèi)隊長先生，請問陛下是否……”
“陛下正在休息,，請各位在這里稍候,。”山茶說,。
“正在休息,？”木犀微微一愣，然后露出了擔心的表情,。
“是的,，她因為身體不適，已經(jīng)兩天無法入睡了,，剛剛才好不容易……”
“我的身體可沒有弱到這個地步,。”
不等山茶說完,，鈴蘭更響亮的聲音就在他身后響起,，把后面的話全部打斷。山茶馬上轉頭,，看到剛才還在睡覺的鈴蘭,，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在了那里。
對木犀等人來說,，這一幕有些新奇,，因為這是女皇少有地沒有穿著軍裝，而是以普通冬衣的打扮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讓我們開始吧?！?p> 相互敬禮之后,，幾個人就一起來到大廳角落里坐了下來。移動的過程中,，鈴蘭的腳步顯得有些吃力,，臉上也寫著掩飾不住的痛苦。
在大廳另一邊烤火的克洛瓦衛(wèi)兵打算回避,，但鈴蘭招了招手示意他們留下,。接著這些衛(wèi)兵還從他們的火盆里分出火種，為女皇和元帥將軍們點燃新的火盆,。
“這個冬天可不那么好過呢,，陛下,。”石楠說,。
“不,，比起我當年被關在無限王宮的時候可要好多了?！彪m然臉色蒼白,，鈴蘭還是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
“陛下,，石楠先生,，這是我們初步制定的作戰(zhàn)計劃，請看一下,?！蹦鞠焖龠M入正題，旁邊的蘆葦也馬上把準備好的文件遞了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鈴蘭先開口了。
“您的意思是準備在春天到來之前就開始行動嗎,？”
“當然了,，現(xiàn)在雙方都明白，冬季結束之時就是決戰(zhàn)開始之時,?！蹦鞠f，“這種情況下在決戰(zhàn)之前搶先占領有利位置是最好的辦法,?！?p> 說完，木犀看了看修道院大廳四周,。
“放心,，這里只有我和我的衛(wèi)兵?！扁徧m看出了木犀的警惕與擔憂,，馬上說道。
聽到鈴蘭這么講,，木犀稍微安下心來,。
這時石楠主動問：“但是我們的部隊有在嚴冬里行進的能力嗎？這里的寒冷可不是納西索斯能比,，士兵們的盔甲全都變成了冰塊,，如果沒有皮革和棉布相隔，皮膚一沾上就會立刻受傷,。更何況您的計劃中要求部隊跨過白色荒原,，那里氣候惡劣,，聚落稀少，沒有足夠的避寒場所,，也會給后勤帶來巨大的麻煩,。更重要的是，白色荒原地形平坦,、毫無掩護,，在上面行軍隨時可能遭遇敵人的襲擊?！?p> “放心吧,，我們不要把北國軍想象得過于強大，這樣的冬天里,，他們也無法發(fā)起任何有效的進攻,。”木犀說,，“后勤方面我也計算過了,，如果只是前出兩個軍的話完全可以支持?！?p> “只有兩個軍,？如果敵人集中優(yōu)勢兵力進行圍攻，我們怎么辦,？”石楠說著,，再次低頭確認了一眼手中的計劃書，“您只是提到,，我們前出的部隊進駐君影山谷,，憑借地形據(jù)守。但身后偌大的白色荒原給了敵人巨大的迂回空間,，前出的部隊隨時可能被切斷和后方的聯(lián)系,。”
“不,，您剛才不是也說了嘛,。”木犀自信地接過話,，“白色荒原毫無掩護，對我們來說如此,，對敵人來說也是一樣,。一旦敵人進入白色荒原，就等于暴露在我軍的攻擊之下,，必然會受到巨大的損失,?！?p> “不行，這樣還是太危險,，君影山谷的兩個軍可能會在救援到來之前就先行崩潰,。”石楠堅持說,。
“所以我打算,，由我親自帶著第六軍和第七軍去君影山谷。這是我從阿澤利亞帶出來的兩個軍,，他們的戰(zhàn)斗力較高,，我指揮起來也非常順手?！?p> 聽到木犀這樣說,，一直低頭看著計劃書的鈴蘭抬起頭來，看著木犀,。
“這樣更不合適了,，”石楠馬上說，“作為帝國軍的元帥,，您把自己放在最危險的位置絕對不是正確的選擇,。”
“所以我才需要您,！”木犀說道,，“能夠第一時間突破敵人防線，救援君影山谷的只有納西索斯第二近衛(wèi)軍,。只要能堅持三天,，我其他的軍隊就能全部就位，對敵方實施反包圍,?！?p> “就像用誘餌釣魚一樣，是么,？”鈴蘭開口了,，她看著木犀問道。
“是的陛下,?！蹦鞠α诵Γc點頭說,。
“如果敵人不上鉤呢,？”石楠又說。
“如果敵人不上鉤,，那我們就以君影山谷為據(jù)點,，和敵人展開決戰(zhàn),。”鈴蘭代替木犀回答道,，“君影山谷不但可以俯瞰整個白色荒原,，更可以威脅北方的海峽，控制這里將對決戰(zhàn)非常有利,?！?p> “正是如此?！甭牭解徧m的分析,，木犀滿意地點頭道。
石楠沉默了一下,。
“但是我還是不放心,。”然后他說,，“陛下,，元帥先生，你們知道君影山谷在當?shù)氐牧硪粋€名字嗎,？”
“當然了,，十幾年前我在北方作戰(zhàn)的時候就知道了?！蹦鞠f,，“亡魂山谷——當?shù)氐娜藗兌歼@么叫它。據(jù)說這里曾有著無數(shù)亡魂,，人雖然感覺不到,，但是馬匹、牲畜到了這個山谷前都會驚慌恐懼,，躊躇不前,。”
“對,，這可不是什么吉祥的地方,。”石楠滿臉正色地提醒道,。
聽到這里,，鈴蘭笑了起來。
“就像這座修道院一樣晦氣呢,?！比缓螅p描淡寫地調侃道，“好了,，我覺得這個計劃很好。木犀先生,，就麻煩您和統(tǒng)帥部去把它完成,。如果需要什么支撐或者幫助，盡管可以來找我,，我會用整個帝國的力量來滿足您的要求,。”
送走了木犀一行人之后,，鈴蘭的臉色不知為何好看了很多,。在回房間的時候，她甚至哼起了在羅薩雷斯島時學會的小調,。
不過,，她走路的時候，依然那么吃力蹣跚,。
“陛下,，是不是應該再找個醫(yī)生來看一下？”一旁的山茶提議道,。
“不用了,。”鈴蘭簡潔地回答,。
山茶想去扶一下鈴蘭,，但鈴蘭搖搖頭拒絕了。
“我知道,，這是在羅薩雷斯島的下水道里凍傷留下的后遺癥,。”鈴蘭說,，“其實平時也沒有什么大礙,，只是這里的冬天太濕太冷，所以導致傷痛復發(fā)而已,。等天暖一點,，或者回去納西索斯就好了?！?p> 山茶不好再說什么,，他只能搬一下火盆，遞一下東西,，盡可能地多幫助一下鈴蘭,。
短短一段路，鈴蘭仿佛走了許久。在進房間門的一刻,，她轉頭看向山茶,，看向這個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少年的背影。
突然間,，她想起了一些往事,。
過去在天平堡的時候，也有一位少年朋友常伴她左右,，如果今天他還活著的話,，應該和山茶差不多大吧。
只是那個少年最后背叛了她,，他手中的“命運之輪”,，差點就結束了帝國公主的生命。
“命運之輪,？”
蘆葦?shù)纱罅搜劬?，看著手里的轉輪手槍。
蘆葦在大草原上的時候,，就對各種先進的機械物件感興趣,，火槍更是他的最愛之一。不過眼前這個火槍既不是傳統(tǒng)的火繩槍,，也不是近些年新出現(xiàn)的燧發(fā)槍,，而是他從未見過的類型。
“這曾經(jīng)是我一位朋友留下的東西,，現(xiàn)在我把它送給你了,。”木犀說,。
“先生,，我猜這是一把轉輪火槍，是嗎,？”蘆葦抬起頭,，就像充滿好奇心的孩子般看著木犀說，“它利用轉輪簧扣動打火石,，點燃火藥進行射擊,，可靠性與靈活性大大超過傳統(tǒng)的火繩槍。由于工藝復雜,、成本高昂,，它只有少數(shù)貴族和高級軍官才能裝備?！?p> “是的,，你很清楚,。”木犀點了點頭,。
“但是我認為,，自燧發(fā)槍技術逐漸成熟，性能上已經(jīng)與轉輪火槍相當,，價格低廉,、適合大規(guī)模裝備的燧發(fā)槍在未來幾十年里一定會將轉輪火槍淘汰?！?p> “哈哈，分析得很不錯”木犀笑了笑,，再次點了點頭,，“不過這就是說你不喜歡這把槍咯，如果是這樣的話我……”
“不,，元帥先生,，我非常喜歡它?！碧J葦把手槍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既然您說了送給我，那么現(xiàn)在開始它就已經(jīng)是我的了,！”
“哈哈哈哈,。”木犀聽到這里大笑了起來,。
“不過先生,，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蘆葦又說,。
“問吧,。”
“您為什么要把這么貴重的東西送給我這個仆人呢,？”
“你搞錯了,，”木犀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你只是丁香的仆人,，不是我的,。我只是作為帝國北方遠征軍的元帥，把一件禮物送給我的參謀而已,?！?p> 聽到木犀這番話，蘆葦也開心地笑了起來,。
第二近衛(wèi)軍,，指揮部,。
“將軍，您回來了,?！?p> 石楠剛走進房間，副官便走了上來,。
“我交給你的調查怎么樣了,？”石楠來不及拍去身上的雪花，馬上就問,。
“是,，我們通過這次雪地強行軍演練，基本已經(jīng)掌握了各部隊軍官的控制力情況,?！备惫僬f，“我們現(xiàn)在對部隊的控制力已經(jīng)達到標準,，對于很多夸張過分的命令,，士兵們也能堅決執(zhí)行。具體的明細我們已經(jīng)整理出來,，請……”
“不,，還不夠，你沒搞明白我的意思,?！笔獡u了搖頭說，“我希望知道的是不是相對控制力而是絕對控制力,，我要的是士兵們能無條件執(zhí)行我們軍官的任何命令,。懂了嗎？是任何命令,！大戰(zhàn)在即,，我們的位置又至關重要，我可不想到時候出現(xiàn)任何意外,！”
當漫天的大雪停下來的時候,，阿澤利亞的部隊正式開拔。
阿澤利亞的鷹旗在晴朗的天空中飄揚,，戰(zhàn)士們踏著深度過膝的積雪向北前進,。冬日的陽光并不猛烈，但是照在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上,，顯得異常刺眼,。
“第一營，繼續(xù)前進,！”
“第二營,，繼續(xù)前進,！”
“我們行進了多遠？”
“報告長官,，我們今天從荷里鎮(zhèn)出發(fā),，目前已經(jīng)走了五公里，算上之前總共走了六十一公里,?！?p> “很好，繼續(xù)前進,。再過兩天我們就能穿過荒原,，到達君影山谷了?！?p> “是的,，長官?！?p> 如果不是因為帽子上的標記，這位裹著厚厚棉衣的人,，幾乎和所有士兵完全一樣,，根本看不出是個軍官。在繼續(xù)前行的時候,，這個軍官低下頭,，仔細地看著手里的地圖。不過因為過于專注,，他在已經(jīng)踩壓成冰的上險些滑到,。關鍵時候，身后的一個高大的男人一把扶住了他,。
軍官一回頭,，看見扶起自己的人正是遠征軍的元帥木犀。
“元……元帥先生,！”
他顯然沒料到木犀會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的身后,。
“巖須先生，你的部隊怎么樣了,？”木犀問,。
“很好，元帥先生,！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
“你的士兵狀況呢？”木犀又問,。
“戰(zhàn)士們,！”這位軍官嘶著嗓子大喊起來,，“你們累嗎？,！”
“不累,！”聽到長官的問話，士兵們齊聲回答,。
“武器都拿好了嗎,？！”
“拿好了,！”
“準備好戰(zhàn)斗了嗎,？！”
“隨時準備殺敵,！”
這位軍官轉身面向木犀敬了個禮,，說：“元帥先生，我們的士兵狀況非常好,！”
木犀點了點頭,，看來他對這個回答非常滿意。
這時在木犀身后,，瘦小的蘆葦三步并兩步趕了上來,。
“怎么樣了？”不等蘆葦開口,，木犀就回過頭來問,。
“不是太理想，雖然士兵們士氣高昂,，但是后勤問題愈發(fā)嚴重?，F(xiàn)在還能勉強跟上，一旦天氣有變,，我們的輜重隊伍和一線部隊肯定會脫節(jié),。”蘆葦說,，“更嚴重的是士兵健康問題,，因為缺乏住所，缺乏充足的熟食,，再加上天氣寒冷,，傷病員的數(shù)量在逐日增加?！?p> “這些我們之前在制定計劃的時候都預料到了,，現(xiàn)在我需要的是具體的數(shù)據(jù)，多少人凍傷或者染病,，主要是什么人,，是什么原因造成,。”木犀說,，“就這兩天的情況看,，還在我們的承受范圍之內，按照計劃順利抵達君影山谷應該不成問題,?！?p> 蘆葦點了點頭，然后他跟著木犀再加快了腳步,，繼續(xù)踏著雪往隊伍前面走去,。
“元帥先生，我還有一個擔心的問題,?！?p> “什么？”
“我們的火槍會因為寒冷的天氣而受到影響,，降低可靠性,，甚至無法用于作戰(zhàn)?！碧J葦說,。
“當然，在這種嚴寒的天氣下,，任何武器裝備都會變得靠不住?！蹦鞠f,。
“那么，假如敵人現(xiàn)在突然出現(xiàn),，我們要如何應對呢,？”蘆葦又問。
木犀笑了笑,。
“我懂了,，先生。我們的火槍無法正常發(fā)揮,，敵人也是一樣,。我們面臨的困難，敵人也同樣會面臨,?！碧J葦馬上就明白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木犀卻突然停了下來,。
蘆葦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么,，但他馬上發(fā)現(xiàn)木犀關注的地方并不是他。
遠處,，統(tǒng)帥部的傳令兵正騎著馬,，在雪地里快速趕來。
“也許被你說中了,，蘆葦,。”木犀喃喃說道,。
沒過多久,，傳令兵來到木犀面前，他匆匆翻身下馬,，對木犀說：“元帥先生,，根據(jù)斥候報告，在我們的東,、西,、北，三個方向都出現(xiàn)了北國的軍隊,?！?p> “來得真快，”木犀說,，“他們有多少人,，到什么位置了？”
“東邊大概有一萬人,，距離我們十余公里左右,，西邊和北邊的敵人數(shù)量不明，距離我們大概二十公里,?！?p> 旁邊還在行軍的官兵們聽到這邊的對話，紛紛放慢腳步,，轉過頭來,。
“看什么看，繼續(xù)執(zhí)行命令,，向北前進,！”軍官大聲說道，于是士兵們馬上又恢復了向前的腳步,。
“元帥先生,，我們是要準備戰(zhàn)斗嗎？”蘆葦問。
“不,，我們回去,。”木犀說,，“計劃改變了,，不去君影山谷，部隊退至荷里鎮(zhèn),，依托小鎮(zhèn)和小鎮(zhèn)北方的高地進行防守作戰(zhàn),。”
“是的,，先生,。”
木犀站在那里,，看著軍官們一級一級往下傳達命令,，看著原本正在前進的軍隊紛紛停下腳步，轉身往回走,。他自言自語道：“看來北國那些老狐貍已經(jīng)摸清楚我們的意圖,，說不定已經(jīng)拿到我們的計劃了。只可惜我們留了后手,，想一口氣吃掉我還沒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