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安寧與趙崢回到了魚骨巷,巷子對街的那口井并無異樣,也沒有看到溫朗他們的身影,。
兩人走進巷子里,遠遠便看到有一高一矮兩道身影站在樂安寧家門口,,走近一看,,正是陸柒和背著李若蘭的隋封,。
陸柒似乎正在與隋封說著什么,,瞧著臉色有些著急,,但他立馬看到了不遠處正在朝自己走來的樂安寧與趙崢,,臉色露出喜意,朝兩人招了招手,。
樂安寧小跑上前,,看著隋封問道:“你家少莊主呢,?”
隋封無奈道:“他在鎮(zhèn)子?xùn)|邊的那口水井旁,,還被困在龜甲符里出不來,,所以便讓我先來找你。”
陸柒在旁邊插嘴道:“樂安寧,,我都與他說了讓他去找呂老頭,可他就是不聽,,還說非要等你回來,你說我難不難???我太難了,!”
隋封道:“少主只讓我聽樂安寧的安排,可沒說與你這小子有什么關(guān)系,。”
陸柒氣得牙癢癢,,又不能像對待溫朗那樣抬腳踹他,,便雙手叉腰重重哼了一聲。
樂安寧說道:“先隨我將李家小姐送去呂老頭地方,,救人要緊,。”
隋封點頭應(yīng)了一聲好,,一旁的陸柒狠狠跺了一下腳,,氣不打一處來:“真是氣死我了!”
樂安寧領(lǐng)著隋封前往小鎮(zhèn)北邊,,在登上那座山丘之后,,看到坐在呂老頭對面的男子,不由一愣,,這才想起來自己昨日才去佛仙醉傳的話。
少年打了一聲招呼:“陳掌柜,,你也在啊,。”
陳殷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現(xiàn)在他看到這個少年,,總覺得嘴里像是含著一口黃蓮,有苦說不出來,。
隨后他看到了少年手中的劍,,臉上的糾結(jié)神色微微一滯。
樂安寧跑到呂自在身邊,,說道:“有人受傷了,,你快救救她?!?p> 呂自在喝了一口酒,將酒壇子放回桌面,淡然起身道:“看到了,,隨我進屋來,。”
這位衣衫沾滿酒漬,,看上去有些邋遢的老人,,屋子卻收拾的干干凈凈。
隋封將李若朗放到床上,,呂自在上前瞇眼看了一眼少女臉色,,隨后手在她身前輕輕扇了扇,像是在驅(qū)趕著什么,。
“這是誰家的續(xù)命丹,,這么大手筆?”呂自在說道,,顯然已經(jīng)對少女現(xiàn)在的狀況了解了七七八八了,。
一說起這續(xù)命丹的事情,隋封就覺得心疼,,便閉口不想說話,。
樂安寧解釋道:“當時情況危急,,為了救人也沒想這么多了,。”
呂自在說道:“做的不算錯,,不過就是有點虧?!?p> 樂安寧聽著便覺得不樂意,,說道:“救人性命的事情,怎么能用虧不虧來形容呢,?”
呂自在看了他一眼,,雙眼依舊蒙著一層白霧,道:“你現(xiàn)在還敢抱著這樣的想法,?”
樂安寧忽然明白了老頭言語之中的意思,,默然低下了頭,。
陳殷看著少年,,眼中似乎多了一些先前所沒有的光彩。
陸柒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干脆走到趙崢身邊,扯了扯先生的衣角,待趙崢彎下腰,,小男孩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兩句話,,在得到先生允許之后,便跑出了屋子,。
呂自在仔仔細細檢查了一下李若蘭的傷勢,,說道:“內(nèi)腑傷得很重,氣竅也崩塌了一些,,好在經(jīng)脈和命橋都沒有受到多嚴重的創(chuàng)傷,,死不了?!?p> 樂安寧終于松了一口氣,呂老頭說死不了,,意思就是肯定能治好,。
之后,呂自在便在屋子里為李若蘭療傷,,陳殷受其囑咐下山去往回春堂抓一些草藥,,其他人便在屋外候著。
隋封走到小山崖邊,,只有一圈用竹片扎起來的柵欄圍在周圍,,他朝山下望去,能看到小鎮(zhèn)北面的部分面貌,。
隨后他又走到屋外唯一一張桌子旁,看著棋盤上的古怪布局百思不得其解,。
他其實最奇怪的,,是那位被樂安寧喊做呂老頭的老人,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邋遢老頭,,頂多在穿著和某些舉止上透著些怪異,其他的根本看不出來有什么特別之處,。
樂安寧和趙崢待在屋外,,少年似乎有些疲憊,便坐在了地上,,雪白長劍插在身前的泥土里,,若是讓宋詞瞧見了,,非得罵他幾句暴殄天物之類的說詞,。
沒過多久,溫朗和劉柿便急匆匆地跑上山來,,臉色焦急,。
樂安寧將呂老頭的話轉(zhuǎn)述給他們,他們才稍稍安心下來,。
宋詞跟在最后,,并沒有靠近眾人,而是站在遠處,,打量了一下這座山丘,,在看到樂安寧將神劍插在土里的時候,果然臉上透出些不悅神色,。
隋封快步走到少莊主身邊,,低聲說了些什么,宋詞只是點點頭,,并未說話。
又過了一會兒,,陳殷從回春堂回來了,,手中拿著一大包藥材。溫朗見到這位掌柜的熟悉面孔,,有些愣神,,良久才想起自己出的糗事,便低聲對身旁的劉柿說了幾句,。
白凈書生聞言看著陳殷一眼,,隨即目光卻轉(zhuǎn)到了一旁的趙崢身上,神色微變,。
等到陳掌柜拿著藥進了屋,,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兩人才一起出來,。
呂自在打量了一番屋外忽然多出來的幾個人,看著溫朗二人說道:“是你家的小姐,?”
“是是是!”溫朗小雞啄米般瘋狂點頭,。
呂自在道:“一會兒把你家小姐抬出去,,我這床小,就夠我一個人睡的,?!?p> 溫朗一臉茫然道:“啥意思?到底治好沒啊,?”
劉柿在一旁掐了大漢一下,,滿臉的不高興,對樂安寧說道:“這位老人以前都是這么說話的,?”
樂安寧尷尬道:“偶爾,,偶爾,?!?p> 呂自在置若罔聞,對少年喊道:“樂安寧,,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p> 少年哦了一聲,起身拔起插在土里的劍,,對劉柿投去歉意目光,,便跟著呂老頭走到了那張桌子旁。
陳殷默默走到少年身后不遠處,,也不接近,,而是面朝崖外看著天邊云卷云舒。
樂安寧坐下之后,,剛想開口,,呂老頭便伸出一手壓了壓,說道:“不用再和我說你在秘境里發(fā)生的事情了,,我都知道了,。”
樂安寧驚訝道:“你怎么知道,?”
呂老頭用手指了指自己泛白雙眼,,道:“用眼睛看的?!?p> “啊,?”樂安寧沒理解是什么意思,。
呂自在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神色忽然變得難得的認真,,說道:“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有些是我可以現(xiàn)在告訴你的,,有些則是現(xiàn)在還不能說但是以后可以說的,還有一些,,是我希望永遠都不告訴你的,。”
少年雙唇緊閉,,呆呆地看著面前老頭。
呂自在說道:“這座小鎮(zhèn),,有一座巨大的劍陣鎮(zhèn)守,,入口便是鎮(zhèn)子四方那些井,這你已經(jīng)知道了,。至于為什么會有劍陣,,這件事情牽扯得太深,我覺得你現(xiàn)在還是不要知道的好,?!?p> 樂安寧說道:“我知道這座島周圍,有一層壓頂結(jié)界,,專門將那些強大的修行者攔在島外,,是不是也與這劍陣有關(guān)系?”
呂自在道:“你可以這么理解,。不管是劍陣還是壓頂結(jié)界,最初的目的都是不想讓那些修行者靠近這座HLD,?!?p> “你手中的這把劍,是劍陣陣眼,,如今被你拔了出來,,這秘境便會有些松動,劍陣的威力也會大打折扣,?!?p> 樂安寧擔憂道:“那我要不要把它還回去啊,?”
呂老頭伸出一根手指給了少年一顆板栗,,罵道:“還給屁!你拿到的,,就是你的了,,哪有還回去的道理,!”
樂安寧揉了揉腦袋,說道:“可是這劍陣因為我而變?nèi)趿?,到時候出了事情,,豈不是都是我的責任?”
呂老頭說道:“天塌了還有那些個子高的撐著,,你擔心什么,?再說了,你有什么能耐還想擔起這份責任,?不是因為你拔出了這把劍,,而是這把劍自己選擇了你?!?p> 樂安寧起先聽著惱火,,待聽到最后一句,又傻眼了,,問道:“為什么要選擇我啊,?”
呂老頭笑道:“你戒指里的劍靈沒和你說,,她為什么要跟著你?”
樂安寧嘆氣道:“她又不會說話,?!?p> 呂自在道:“罷了,我來告訴你也無妨,。那劍靈選擇跟著你,,和這把劍選擇你的理由是一樣的,因為你體內(nèi)有一枚劍肧,,它是你的本命物,。”
樂安寧微微張大嘴巴,。
“你知道在修行界,,體內(nèi)育有劍肧的人,,意味著什么嗎,?劍修天才,,劍道真人,,或是將來站在山巔的陸地劍仙,只要你喜歡什么,,你便可以讓別人喊你什么,。”
“人間修行不過幾千載,,體內(nèi)育有劍肧者,,寥寥無幾,用手指掰著數(shù)都能數(shù)的出來,,他們最后全成了開天飛升的劍仙,,這樣的天資,是千百年難得一遇的,。所以劍靈和神劍才會選擇你,。”
呂自在忽然神色黯淡道:“你的命其實很好,,但又真的很不好,。那個時候,,你為了救顧小鹿,身子被人砸爛,,導(dǎo)致經(jīng)脈難修,,命橋坍塌,所以注定無法走上修行的道路,。你體內(nèi)的劍肧也因此陷入沉眠,,馬上就要凋落腐敗,正巧在堆棺林遇到了那位劍靈,?!?p> “你要知道,即便你無法修行,,你的劍肧對她來說,,也依然是最好的歸屬。所以她以自己的劍氣來維持劍肧的生息,,甚至不惜損耗自己的修為強制幫你凝出一道劍氣出來,雖然我也不知道她能支撐多久,,但她肯定是想幫你重筑根基,,再修劍道的?!?p> 樂安寧滿臉的震驚,,他猛然想起來之前所發(fā)生的一些事情,臉色一變,露出極其后悔和愧疚的神情,。
呂自在接著道:“你手中的這把劍應(yīng)該和劍靈的想法是一樣的,。”
“小子,,雖然我知道因為你娘的緣故,你會堅守自己心中的想法,,但我也相信世事難料,,你真的要好好想一想,,如果真的想修行,,我可以幫你?!?p> “我...”
樂安寧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話來,。
呂自在像是想到了什么,問道:“你是不是還不知道這把劍的名字,?”
樂安寧問道:“它叫什么,?”
呂自在借著酒氣吐出兩個字:“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