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小生懵了一會之后,,見劉倩還兀自等待著他的回答,,囁嚅了一下,,卻終于沒有說出話來,盡管他自負“情圣”,,各種甜言蜜語,、詩詞歌賦隨口便可以說出來,然而,,面對女神針鋒相對的一問,,卻似乎腦中空空,,什么也想不出來,。
劉倩臉上表情陰冷,嘴角上揚,,冷笑了一下,,道:“你喜歡的,不就是我這張臉和我的身體嗎,?天下男人,,盡皆一樣?!?p> 說到這里,,心中更是凄涼:天下男人所說的喜歡,,不過是嬌美的女人能供其片刻歡愉,其他的,,都只是附加罷了,,又有什么真愛不真愛了?
她因受到那王建不斷摧殘,,以為男人不過是喜歡其美麗容貌,,她本是校花級的美女,,受到學校眾多男生追捧,,已不是一朝一夕,直到自己經(jīng)歷了人生的第一場莫名其妙卻走完所有“儀式”就差結婚的戀愛之后,,已然心灰意懶,,加上她本就早熟,看透了男人喜歡女人的人,,女人喜歡男人的財這一點,,于是更加篤定,如丘小生一般的男人,,也不過和那王建之流一丘之貉,,只是方式略有不同罷了。
丘小生被她的自問自答搞得更加懵了,,他驚訝著張大了嘴巴,,這些想法,他何曾有過,?
他急忙搖著手道:“不是……也的確是,,但除了喜歡你的人,我也喜歡你的其他一切……”
劉倩繼續(xù)道:“除了我長得好之外,,你又了解了我身上的什么呢,?一切?笑話,,一切是什么,?”
丘小生此時激動不已,盡管心中依舊緊張,,卻因已經(jīng)寫過那九百九十九封情書之故,,此時腦中突然想起情書中的內(nèi)容,一下子著急地說道:“對,,我喜歡你的人,,但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是在什么時候嗎?是在初一的時候,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
我承認,我是因為你長得好才一見到你就喜歡你的,,但是后來,,是我聽到你說話,我聽到你唱歌,,我看到你上學專心聽講的樣子,,我見到你和你父親母親親密無間的樣子,我看到你扶你奶奶上醫(yī)院的樣子,,我看到你對著路邊的乞丐微笑并將十塊錢雙手遞給他的樣子,,我看到你寫的作文上那娟秀的字,我看到你對同班同學那發(fā)自真心的關懷,,有一次你們班有個男生參加跑步比賽暈倒了,,你著急得急忙跑上前去施救,又跑前跑后端水送藥的情形,,我至今都記得,。”
劉倩臉色越來越是復雜,,有緊張,,也有震驚,“這些……你怎么會知道,?”
“因為喜歡你,,我愿意抓住一切時機去關注你,所以,,在可能的范圍內(nèi),,我?guī)缀鯖]有放過你的哪怕一個小小的皺眉舉動?!?p> 丘小生說得十分誠懇真切,,說到后來,他的臉頰上已經(jīng)泛起了紅暈,,顯然是因為激動所致,。
真情表白,似乎還不夠火候,,他繼續(xù)道:“你也許不知道,,我為你寫下的那些情書,都是因為看到了你的一個個小小的舉動之后寫下的,,那是我用了整整六年的時間,用了我滿腹真心寫下的,所以,,我喜歡你,,不只是喜歡你的美貌,我還喜歡你的善良,、你的溫柔,、你的真情、你的勤奮和努力,,總之,,你的一顰一笑,我都那樣深刻地銘記在心里,,并在每次想起時都會心一笑,,這些,難道還不能證明我喜歡你嗎,?”
丘小生說到最后,,雙眼炙熱地看著劉倩,在昏暗的燈光照耀下,,他的眼神顯得十分明亮,、清澈、真摯,。
劉倩的心,,仿佛被什么觸動了,如電擊一般,。
她收到的情書成百上千,,她收到的告白數(shù)不勝數(shù),她收到的那些或好意或壞心的贊美的眼神更是數(shù)之不盡,,然而,,似丘小生這般,將所有她的言行舉止都鐫刻在心里的,,卻又能有幾個,?
她的眼眶中,似有淚水在打轉,。
這一番肺腑之言,,是能感動人心的,畢竟,,她的心,,也是柔軟的。
換作從前,,丘小生的這番真情告白,,她或許會報之以一個深受觸動的微笑,然而,眼下的她,,已經(jīng)不再是丘小生描述的那個自己了,。
父母下崗、奶奶患重病,,家中變故如果只是直接原因的話,,那么根本的原因就是她未長成的少女心,在她漸漸長大之后已經(jīng)變了,,變得越加堅硬,,越加冰冷,越加現(xiàn)實,。
王曉雨和她同樣是?;ǎ?,王曉雨的家世多么顯赫,,而她呢?她已經(jīng)依靠不上自己的父母能給她買大別墅,、買漂亮的衣服首飾化妝品,,她,只能靠自己,。
她止住了自己的眼淚,,表情依舊凝重,道:“那些是你喜歡我的理由,,但是,,我喜歡人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對方是否有錢,。
我缺錢,,我需要錢,我不想花費太多時間去為物質財富奔勞,,我需要的,,就是眼下就可以揮霍的財富……”
說到這里,她注意到,,丘小生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她有些不忍,這不是在他的傷口上撒鹽嗎,?
她終是善良之人,,頓了頓,道:“丘小生,,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是,,我不值得你喜歡?!?p> “不,,我喜歡,,我就是喜歡,,不論你喜不喜歡我,我都一樣喜歡你,,不論你找了誰,,我還是一樣喜歡你,那是一種感覺,,無法清除,,無法消滅。
你喜歡錢,,我可以掙錢,,我可以掙得比那王剛父子還要多?!?p> 丘小生如賭咒發(fā)誓一般,,激動得嘴唇都微微顫抖起來。
“我相信你,,但是,,你需要時間,而我,,等不了,。”
劉倩說完,,立刻有幾分后悔,,自己這句話,太過狠心和絕情,。
然而,,轉念一想:狠心一些,絕情一些,,讓他早些放棄,,對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丘小生怒了,,聲音也高亢了不少:“那你就甘心做那賤人的玩物?甘心受他擺布,,毫無尊嚴,?”
這句話,,很重,劉倩的內(nèi)心似被重重一擊,。
她的眼淚,,終于不自覺地流淌下來。
她心中想到,,父母得到王建幫助后開心工作的場景,,想到奶奶終于得到救治后,精神矍鑠的神情,,她實在不敢輕易和王建分道揚鑣,。
后來,就在不久之前,,她已經(jīng)下定決心,,豁出去一切,要和那王建決裂,,聽到丘小生的一番告白和勸誡后,,她原本更加堅定了。
但是,,她真的能那么灑脫地放棄已經(jīng)得到的一切嗎,?除了依靠王建外,眼下,,她已經(jīng)隱隱約約建立起來的夢中樓閣,,又有誰,能繼續(xù)幫她支撐下去,?
……
沉默,,兩人都沉默著。
丘小生在等她回心轉意,。
她,,在等待她的心做出最后的決定。
終于,,現(xiàn)實戰(zhàn)勝了夢幻,。
她苦笑著,堅決地道:“不錯,,我選擇怎樣,,那是我自己的事……”
“不,絕不是……那絕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你知道我看到你那樣時,,我有多傷心嗎?”丘小生截住了她的話頭,,說得無比悲憤,。
聲如洪鐘,,震得樹葉沙沙作響。
劉倩怔怔地看著他,,心中酸楚不已,,半晌之后,她繼續(xù)道:“如果你也有錢,,我也可以和你在一起,,可惜,你沒有……”
此話一出,,悔意頓生,。
傷人,,比十把刀子扎在心上還要令人心痛,。
丘小生聽得怔住了,嘴唇蠕動著,,卻一句話也說不上來,,眼神之中,似要噴出火花,。
他的心上,,一邊在承受著無比傷痛,一邊在轉著這樣的念頭:你這樣說,,豈不是自甘墮落,,自我物化嗎?有錢人就可以找你,,那你成什么了,?
心念及此,更加覺得欲哭無淚,,傷痛無以復加,。
他沒有再說一句話,轉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