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相如放下酒爵,侃侃而談:“陛下,,臣奉旨前往西南,,宣我大漢惠德。
沿途六夷,、七羌和九蠻的君長百姓,個個好奇地很,聞聽漢使到來,,紛紛走出石室,要一睹中原人的風(fēng)采,,瞧瞧咱們與他們有什么不同,。
他們本以為中原來的有著怪物身形,,及至看到臣與他們一般無二,只不過少了文身和散發(fā)而已,,霎時覺得親近了許多,,于是乎關(guān)系也好上不少?!?p> 這些雖然有趣,,但劉徹的想法不落在此處,反而是一門心思地道:“他們可愿歸附,?”
“臣與副使先到蜀郡,,從那里船載幣物,進入西南諸夷所處,,厚與其部族君長,,讓他們先見見別樣的器物。
他們久居山野,,茹毛飲血,,何曾見過大漢之物?及至受之,,愛不釋手,,又見我等氣質(zhì)不俗,紛紛要求歸順朝廷,。
因此,,諸族現(xiàn)皆為我大漢臣民。他們各部族之間,,拆除邊關(guān),,從沫水、若水到牂牁江流域的廣大地區(qū),,已皆為漢地,。”
劉徹的神思隨著司馬相如的敘述而在南國廣袤的土地上縱橫,,及至司馬相如收住話頭,,劉徹情懷激蕩地舉起了手中的酒爵,在胸前繞了一圈,,一腔感慨便涌上舌尖了:“卿于大漢,,功莫大焉,朕要重賞你,!”
“然西南諸夷乃蠻夷之地,,不習(xí)大漢禮儀。雖已歸附,,然隨時反復(fù),,亦未可知,。故依臣之見,陛下需德威兼施,,方可穩(wěn)定人心?!?p> 司馬相如并未接過劉徹的話頭,,而是繼續(xù)建議道。
那些久居蠻夷的人哪里懂得臣服是什么概念,,可能就是圖個新鮮而已,,司馬相如是不企望這種主從的關(guān)系能長久的。
但這些劉徹也知道,,他胸有成竹地道:“哦,!愛卿如此一說,倒讓朕想起了一個人,。不知愛卿此行,,可曾聽說文翁其人?”
“臣聽說了,,蜀郡百姓說起文翁時,,都稱頌其大興學(xué)宮,讓無數(shù)學(xué)子有書可習(xí),,教化萬千百姓功德無量,,無不表示贊揚?!?p> “文翁任蜀郡太守時,,朕還是太子。在那時衛(wèi)太傅候曾多次跟朕提到,,文翁在蜀郡開興學(xué)之風(fēng),,聲名遠播,是個不可多得的大儒,。
他派人到京城學(xué)習(xí)儒家經(jīng)典和律令,,學(xué)成后回蜀任教。
他還免除了入學(xué)者的徭役,,優(yōu)秀者都委以郡縣職位,。
蜀郡因此風(fēng)俗清雅,民知禮儀,。朕即位后,,他又上奏朝廷,諫言興辦官學(xué),。
朕多次請他回京,,他卻執(zhí)意致仕后留居蜀郡教化吏民,。朕甚感之,多有褒獎,?!?p> 劉徹娓娓而談。
司馬相如有感于此,,接話道:“西夷開化,,非效文翁之舉不可?!?p> “卿之所言,,正合朕意。待明春朕就在那里設(shè)郡,,選尚法隆禮之臣為太守,,以法驅(qū)邪除暴,以德收攏人心,,這些才是長久之計,,等到儒義仁禮在西南遍地開花,一切皆可期,,也不愁蠻夷不歸化了,。
朕還要詔令蜀郡太守,選派文翁之徒,,往西南辦學(xué),,教化邊民?!?p> 劉徹之所以大力興儒,,無非是因為儒家適合推行全國,使萬民順化,,如果能叫蠻人知禮,,更是再好不過。
劉徹他是個外儒內(nèi)法的人,,儒只不過是個手段而已,,要不然他也不會時常罵那些儒生迂腐了。
“陛下圣明,?!?p> 嚴助聽了司馬相如的講述,愈發(fā)地感到自己與其在京城徘徊,,不如回故鄉(xiāng)去造福桑梓,,為父老多做些事情。
于是,,他離座來到劉徹面前,,敬道:“一等雪住天晴,,臣就要起程,即使藍關(guān)不通,,臣也要繞道南下,,早日赴任。
臣也當(dāng)以文翁為楷模,,興學(xué)教化,,爭取移風(fēng)易俗?!?p> 嚴助說得很誠懇,,剛才劉徹與司馬相如的一番對話,,使他心中的失落淡了很多,。
“愛卿既然去意已決,朕就借這酒為你送行,?!?p> 司馬相如、東方朔見狀也急忙起身,,君臣相飲,,同僚作別。
東方朔任何時候都改不了詼諧的本性,,他見嚴助淚水津津的,,就上前打趣道:“若是在下有一天到會稽去找大人射覆,輸了可是要罰酒的??!只是大人說的那吳儂軟語,在下是怎么也聽不慣的,?!?p> 說完,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剛才惜別的悲切一下子散去了不少,。
“陛下!臣就此告別了,?!?p> 嚴助跪倒在劉徹面前,行了離京前的最后一次大禮,。
待嚴助走后,,包桑估摸著時辰到了,這時候卻是湊到劉徹旁邊,,小聲道:“陛下,,李家的李敢求見,,正在殿外候著,說是有一寶要獻于陛下,?!?p> “那個李家?”
“隴西李氏,,李廣將軍的兒子,,那個神童李敢,陛下忘了么,?”
“哦,,朕想起來了!”
劉徹沉吟片刻,,卻是想不出李敢又搗鼓了什么東西,,至于為什么要獻給自己,他更是一頭霧水,。
“讓他進來吧,。”
“喏,!”
包桑應(yīng)了一聲便殿門口走去,。
李敢自然是沒那么容易見劉徹的,這一切皆仰仗包桑的安排,。
前些年李敢便料到了包桑的重要性,,這才幾年來托大哥那條線與他多有聯(lián)系,逢年過節(jié)了也會送上一些禮物,,便是在大哥去世后也未曾斷絕交際,。
如果不是這么多年的經(jīng)營,包桑憑什么給他提這么一嘴,?也得虧包桑是個熱心腸的,,對劉徹來說更是忠仆,會權(quán)衡利弊,,這才沒特意收李敢的好處,。
劉徹想起李敢便覺得有趣,不知道這個小神童是否還像當(dāng)初那樣特別,。
“待會李廣的小兒子李敢要來,,說是獻寶來著,也不知他能給朕獻什么寶,?!?p> 李敢?那不是當(dāng)戶的弟弟么?當(dāng)初還見過幾面來著,,只可惜當(dāng)戶……哎,,故人已去……
司馬相如勉強笑道:“臣曾見過李敢?guī)酌妫莻€天縱之才的后生,,若是獻寶,,必定還會像牙刷酒露那般驚艷?!?p> “朕看也是,。”
東方朔嘿然一笑,,“臣與李敢這小娃娃緣分可深了,,先是他的夫子也教過臣一些道理,是亦師亦友的關(guān)系,,算起來他還算是臣的師弟,,再者,臣時常拜會他的夫子,,一來二去也教過李敢一些《易》,,那娃娃是個機靈且天資聰穎的,,臣倒是有些期待他會獻什么寶,。”
有了這二位的助攻,,劉徹欣然道:“那朕今日與兩位愛卿看個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