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此時那曹公公已從地上爬起,,對那鳩羅公子投訴道:“嗚嗚,,鳩羅公子,,那吳天打死奴家了,,你可要為奴家主持公道呀!”
說時嬌嗔大作,,看得那鳩羅公子也迭打了數(shù)個寒顫,,道:“你,,是合該被打的!因為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不要以口舌侮辱任何男人,即使那是一個多沒用的男人,,你應(yīng)用自己的實力去戰(zhàn)勝他,!這是男人間的游戲規(guī)則!”鳩羅公子說著又一瞄吳天,,問:“吳天,,你說是不是?嘿嘿……”
吳天不語,,只是仍像一頭獵鷹般維護(hù)著吳銘,,那鳩羅公子見自討沒趣,亦再不打話,,向吳斌正式辭行:“吳將軍,!你可要記著我曾說過的話!好好的勸勸令郎,!好了,!我與曹公公不再打擾,,告辭,!”
他終于與曹公公聯(lián)袂離去!
說也奇怪,!適才那鳩羅公子一聲令下,,曹公公當(dāng)場就不哭不鬧了!曹公公已是朝廷命官,,位極人臣,,何以竟對這鳩羅公子言聽計從?馴如羔羊,?還像一條忠心的狗般隨其出入,?
這鳩羅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正當(dāng)吳天,、吳銘與媚兒滿腹狐疑之間,,吳斌已對吳天道:“天兒,隨我來,!”
“為父,,有一些事情要告訴你!”
吳斌說這句話時,,語氣神秘兮兮似的,,并不像他往常的豪爽作風(fēng)!
然而,當(dāng)吳天如言隨其父往書房之后,,他,,終于也明白何以其父會如此神秘了。
他更明白了一個秘密,。
一個他不忍相信的驚天秘密,。
吳斌與吳天步進(jìn)書房之后,吳斌已第一時間將書房門牢牢掩上,,然后,,他轉(zhuǎn)臉凝視吳天,一字一字正色道:“吳天,,你知不知爹在十多年前,,本已身為朝廷名將,權(quán)傾朝野,,何解會突然在如日方中之時告老回鄉(xiāng),?”
不錯!不但吳天奇怪,,就連吳府上下所有人的心內(nèi),,多年來亦一直存有這個疑團;吳將軍當(dāng)年并不老,,且正如東升旭日,,何以會在不老之年告老還鄉(xiāng)?
吳天但聽老父自我提出這個疑問,,饒是他向來對許多事都漠不經(jīng)心,,此刻亦不期然掌心冒汗,因他知道,,其父在提出這個問題之后,,一定會詳細(xì)自我回答這個問題,而且更會是一個叫人咋舌的答案,。
果然,!吳斌已罕有地苦苦一笑,喃喃道:“吳天,,我兒,,你知道么?當(dāng)年為父正如日方中,,卻要提早告老還鄉(xiāng),,緣于當(dāng)年皇上已發(fā)現(xiàn)了為父……”
“與金人余孽來往!”
與金人余孽來往,?吳天聞言當(dāng)場一怔,!中原與蠻夷向來勢不兩立,,即使是尋常百姓亦與金人劃清界限,吳斌是一代名將,,卻竟與金人來往,?豈非倍受嫌疑?
這……簡直是一個叫他難以相信的答案,!
吳天愣愣問:“你就是因為與金人來往,,所以開始……被皇上懷疑,故才會先下手為強,,辭官歸故里,?”
吳斌緩緩頷首,直認(rèn)不諱,。
“但,,你為何要與金來往?”
“因為,,”吳斌嘆道:“我與金人老早便有一個計劃傾覆中原,,適才的鳩羅公子,便是金人這一代的王子,,這次他微服潛入中原,,一來是聯(lián)絡(luò)我們朝廷內(nèi)的內(nèi)應(yīng)曹公公,二來,,是他在三年后已有一個大計,,需要我父子倆助他完成,他想看看,,你是否他心目中最適合的人選,!”
“其實,這十多年來我雖因皇上懷疑而告老還鄉(xiāng),,但一直皆為金人負(fù)責(zé)聯(lián)絡(luò)之職,鮑師爺,,亦是我們的一份子,!”
吳天一直默默的聽,一顆心如同墮進(jìn)十八層地獄當(dāng)中,!難怪在其母死后,,吳斌一度這么忙碌了,甚至連往拜祭吳夫人的時間也沒有,!今年他并沒往祭亡妻,,其實是留在家里秘密接待鳩羅公子與曹公公!
吳天更忽然發(fā)覺,,他雖然向來不喜歡老父對吳銘的刻薄毖恩,,惟其父在其心中,,始終仍是曾救國救民、為國而戰(zhàn)的名將,,他以自己身為吳將軍之子為榮,,如今,這一切一切,,霎時竟隨真相而灰飛,、煙滅……
他掩不住滿臉失望、不屑,,遽地大義凜然地執(zhí)問吳斌:“爹,!”
“你知否自己這樣做,”
“是在——賣國,?”
“更賣掉神州所有活在水深火熱的老百姓于金人手上,?”
“是嗎?”吳斌又出奇的苦苦一笑,,接著道:“吳天,!你真的肯定為父是在賣國?”
“你可知道,,為父與鳩羅公子等人密謀,,其實并非在賣國,而是在……”
“救國,?”
救國,?吳天聞言更是冷笑一聲!他第一次發(fā)覺,,其父吳斌原來是這樣不知廉恥,!居然說自己在救國?不由嘿嘿道:“救國,?你在說笑,?”
“我像是說笑的人嗎?”吳斌正色,,他的確不像,!
“吳天,也許為父該告訴你另一個秘密,,只要你知道這個秘密之后,,你便會明白為父所干的一切,從未賣國,!”
“什么秘密,?”
“一個你絕不會相信的最后秘密!”吳斌言畢復(fù)再神秘一笑,,接著,,他終于一字字的把這個最后秘密道出,,而吳天在乍聽這個最后秘密之下……
他整個人赫然呆住了!
不單呆住,,他所有的血,,亦仿佛要在這一剎那凝結(jié)!
頃刻之間,,他整個人由不忿其父賣國,,變至手足冰冷,他掌心的汗,,恍如要一顆一顆結(jié)為寒霜,!因為,他如今所聽的最后秘密,,真的是一個天大的秘密,!一個他絕不相信的秘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這秘密……絕不可能會是真的,,絕不可能會是真的,!”
“你……怎可能一直不是在賣國?而是在……救國,?”
“你……,?”
“你……”
“啊……”
吳天驀地失常地、絕望地高呼一聲,!到底,,吳斌所說的最后秘密,是一個怎樣驚人的秘密,?會令向來泰然自若的吳天驚呼狂叫,?
這一聲“啊”的高呼,不但震憾了整間書房,,更震憾了在書房外不遠(yuǎn)等候應(yīng)雄出來的吳銘與媚兒,!
吳銘與媚兒簡直無法相信,這聲“啊”的高呼,,竟會出自吳天之口!這聲高呼聽來如斯絕望,,就像知悉了世上最可怕的秘密一樣,!
媚兒已不期然納罕道:“吳銘……表哥,吳天表哥為何會如此驚呼,?難道他與舅父在書房內(nèi)又再一言不合,?舅父向他動手,?”
吳銘不語,因為他明白,,能夠令吳天如此驚呼,,一定是一件令應(yīng)雄感到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應(yīng)付的事情,!
吳天“啊”的一聲驚呼過后,,接下來的,書房內(nèi)竟是一連串的死寂,;仿佛,,是一個本來至情至孝的兒子對父親的心死,對自己的心死……
死寂一直持續(xù)了良久良久,,戛地“軋”的一聲,,吳斌與吳天終于緩緩從書房內(nèi)步出來!
但見步出書房的吳天,,此際一臉蒼白,,白的就像一張紙,可說是面無血色,,顯然曾受極大震憾,,而吳斌更在與他一面步出書房之時,一面道:“吳天,,爹對你所說三年后的事,,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吳天不待其父把話說完,先自斬釘截鐵的答:“我絕不考慮,!”
“爹,,雖然你已把那個最后的秘密告訴孩兒,但,,有些事,,我是絕不干的!你若要干,,便另覓人選吧,!”
“吳天……”吳斌還想再說什么,但吳天已義無反顧的大步朝吳銘及媚兒走去,,再沒有看其父一眼,!
吳斌無奈搖首,終于轉(zhuǎn)身步回書房之內(nèi),。
媚兒大奇,,忙不迭趨前問:“吳天表哥,適才你說什么‘最后秘密’,,究竟什么是最后秘密,?”
吳天無限苦澀一笑,,語氣中滿是感慨:“既然已明言是秘密,那當(dāng)然是愈少人知道愈好,!媚兒表妹,,你認(rèn)為,我會輕易讓你知道嗎,?別太高估自己的吸引力,!”
吳天在心煩氣悶之下,一時之間語氣重了一點,,此言一出,,媚兒登時無地自容,立即漲紅了臉,,不敢再插嘴了,!
吳天亦知自己出言孟浪,惟話已出口,,也是補救無從,;一直不語的吳銘鑒貌辨色,深知吳天心有隱衷,,也是不欲強其所難,,要他說出真話;吳銘只是道:“大哥,,我知道,,你一定是知道了一些令你也難以面對的事情?!?p> “但盡管你不愿說出來,,我們亦不會勉強你,二弟只要你知道一件事,,便是……”
“無論你面對的是什么難以面對的問題,,我和媚兒,亦一定會在你身邊,,與你一起面對它,!”
驟聞吳銘此語,吳天不由心中泛起一絲感動,!是的,!即使他面對如何可怕的困境,他深信,,吳銘與媚兒都會在他身邊開解他,,但世上有一些事情,并不是如此簡單,,也并不是如此容易解決……
“謝謝你,,二弟!”吳天忽爾唏噓的道:“可惜,,這個世界已變得愈來愈是復(fù)雜,!
復(fù)雜得縱使合我們?nèi)酥囊参幢乜擅鎸Γ∮行┦虑?,我寧愿永遠(yuǎn)都不知道的好,!”吳天說此話時若有所思,仿佛另有所指,。
“不過,,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我們?nèi)齻€如今能在一起,,卻是最真實的,!所以,實在該好好慶幸我們?nèi)阅芤黄?!至于那些令人無法面對的事,,就在必須要面對的時候,才去面對它吧,!哈哈……”
吳天說到這里忽地“哈”的一聲笑了起來,,臉上的蒼白與憂疑亦一掃而空,霎時回復(fù)了他平素的跳脫不羈,,不拘小節(jié),。
是的!在大時代生存的所有諸式人等,,誰希罕要面對一些自己無法面對的事情,!就讓令人不快的現(xiàn)實隨風(fēng)飄去吧!
反正,,得快樂時且快樂,,片時歡笑且相親!
明日陰晴誰人可料可知,?正因不知,,所以才更要珍惜此刻大家相聚之時……
而吳天,在緊接而至的未來日子之中,,似乎亦逐漸淡忘了當(dāng)日其父吳斌在書房內(nèi)告訴他的驚人秘密,。
甚至吳斌,亦在向其子漏了那個秘密之后,,一直顯得低沉,,也再沒重提要吳天三年之后助他之事,看來,他亦相當(dāng)尊重吳天的抉擇,。
那個鳩羅公子與及曹公公,,亦再沒有在吳府中出現(xiàn)。
再者,,自從知道那個最后秘密之后,,吳天似對其父起了戒心;他并沒把他兄弟倆得到英雄劍的事告訴吳斌,,只是把兩柄英雄劍好好收藏,,免致節(jié)外生枝。
一切都好像從沒發(fā)生一樣,。
正如吳銘,,在逐漸傷愈之后,亦好像全沒武功盡廢一樣,。
只有他心中自知,,他已經(jīng)再不是從前的自己了。
譬如,,吳銘在完全傷愈之后,,也曾嘗試親自打掃自己的寢居,這些舉手之勞的事,,他不想假手于人,,即使是他與吳天表面仍未和好如初之前,他也是親自料理自己的瑣事,。
可是,,滿以為自己對于這些瑣事仍能應(yīng)付有余,但事實并非如此,;他還沒打掃寢居一半的地方,,便已感筋疲力竭,渾身倦極抽搐,,苦不堪言,。
想不到武功一廢,他真的成為一個比普通人更不堪的廢人,!
只是,,吳府上下婢仆多年來已習(xí)慣鄙視他,全都不愿服侍這個老爺不寵的所謂二少爺,,即使有些時候被吳天嚴(yán)令所逼,,也僅是馬虎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