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洞穴中,，煙塵還未散去，背后是唯一出入的電梯口,，改造裝置在前方兩百米,，滾浪般的煙塵中不知道隱藏著什么樣的危險,。
云求遠退后到洞壁邊，一支長矛再次從手心滑出,。他掂了掂,，猛地橫掃,，敲在洞壁上,，震碎的巖石塌下來,，暫時蓋住了電梯口,。
他閉上眼，全身嶙峋的晶體如同蠟融化一般消散,，現(xiàn)出下面人類的皮膚,。
他就這樣從容踏進了彌漫的灰塵之中。
“有人嗎,？”他邊走邊喊,，但更像是警示,。
走了將近一百米,，回望身后也是濃霧一般的灰色，像是走在雪地面,，到處是一個顏色，很容易迷失方向感,。
云求遠停了下來,，因為前方的塵霾更濃了,。他伸出手,，在空中滑過一圈,，碾了碾手指，有一種強烈的摩擦感,。他的指尖沾上了某種粉塵,，顆粒很細,，但并不光滑。
“二氧化硅粉末,？”他在心里問,。
“是那些異種被氧化了吧?！盇I機械的聲音說,。
他加快腳步,，很快絆到了一個東西。云求遠蹲下來,，發(fā)現(xiàn)那是一塊柱狀的晶體,，循著晶體往前,，他看到了一張凝固的人類面孔,。
那張臉像是瞬間凍在冰里,，下顎掛著十幾條冰凌子,。他的面目破碎不堪，外表凝結(jié)的冰像是破碎的鏡子拼而成,，崎嶇不平,，使得冰封的人臉看上去扭曲怪異,。而云求遠絆到的，只是這個人的手臂,。
如果猜的不錯,，那是一個幾乎變成石像的異種人類,，他一瞬間露出的驚愕和痛苦也一同冰封,。
云求遠探出手在石像表面一抹,，一碾手指，有粗礫的摩擦感覺,。
他猶豫了一下,，輕輕敲了敲石像,，發(fā)出了沉悶的空空聲,，像是有液體在其中晃動,。他閃電般收了手,，恐懼一閃而過,。
再往前走，看見了昏黃的光暈,，那是高處的探照燈打下的光。越靠近,，光暈就顯示出光柱的形狀交錯角度凝聚在一處地方。
云求遠抬起頭凝視,，填滿空間的灰塵在光柱內(nèi)翻飛,，粼光不時閃爍,，顯示出洞穴中不正常的空氣流動速度?，F(xiàn)形的細顆粒沙塵在空中卷起了幾道大渦流，旋轉(zhuǎn)摩擦著,，像是一場微型沙塵暴,，磨礪著空間內(nèi)一切,。
他瞇起眼睛看看四周，在光暈散射中,，附近稀疏落著幾具石像,，姿態(tài)各異,，他們晶體化的眼睛藏在暗中，反射著不多的光,。每走一步,，那反射一點寒星也跟著移動,，如同那些曾經(jīng)活著的石像一直盯著他,。
云求遠沒有再察看，反正也是一樣的結(jié)果,。晶體構(gòu)成的外殼,，風(fēng)化剝離的粉塵以及內(nèi)部晃動的液體。
而前面,，螺旋升起的巖石臺地上,，一個巨大球體掛著凝固的熔巖外殼，如同一雙緊縮的枯槁指骨,。
此刻,，黑色的巖石上出現(xiàn)了裂縫，一縷縷巖石碎屑正緩緩剝落,，從中透出透徹的湛藍色光芒,。
云求遠盯著看了幾秒，不由得陷入一種恐懼中,。他的意識海洋中,，眼前像是懸浮著一個巨大眼球，屬于一個巨大的智慧體,，自己不過是這個智慧體眼中的螻蟻,，它所蘊含的怒火只要傾泄出一絲一毫，就足以毀天滅地,。
他很快跳出了這種恐怖的想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繞著平臺走到了另一邊,。
地上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洞口，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他扶住洞口,，開始往下走。洞壁算不上光滑,，像是從內(nèi)部往外開鑿的,，傾斜著通向下面，有一個緩和的坡度,。洞壁的直徑只允許一個人攀爬,。
最后他的腳落在了稍微空曠的地方，手扶著洞壁,，碰到了翻卷鋒利的金屬皮,，沿著洞口一圈。
云求遠進入了一個狹小空間,，漆黑不見五指,，但云求遠很清楚：這里的大小只足夠平躺下,，而且頭頂很高。
他直接轉(zhuǎn)了個身,，坐在了洞口中,，抬頭望著洞頂。
“讓我們開始談?wù)劙??！彼穆曇綦S即回蕩開來，帶著震動金屬蒙皮的箜箜聲,。
“你是誰……你想談什么,。”頭頂黑暗中傳出沙啞的聲音,，像是刀子刮著木柴,。
“放棄抵抗，讓出裝置,?！痹魄筮h平靜地說，“我想你失敗了,。外面的人已經(jīng)變成了石像,，他們死的很痛苦，而且只會在硅基化的過程里死去,，過程無法逆轉(zhuǎn),。
剛才有異種跑出來，算不得成功的案例,，但算是完全硅基化了,，不至于淪為半死不活的狀態(tài)。我不清楚你的狀況,，你還能說話,，但不敢出去，應(yīng)該是某種不完全的異種吧,。
人類社會已經(jīng)無法容忍你了,，你的存在會是對倫理道德的沖擊，被抓住的后果是很慘的,。但是你還有地方能去,，海岸邊會有人接應(yīng)，我?guī)闳パ苌N族那邊,，他們會接納你,。”
“接納？衍生種族,？你在說什么,？”那個聲音尖笑起來,，回音拉長扭曲,，變得更加尖銳和悚然,。
“我們的種族會接納你,。”云求遠重復(fù)了一遍,。
安靜了一會兒,，那個聲音沉下來,，“你真的是衍生種族……你怎么會來到這邊的，不,，你怎么可能這么了解我們?nèi)祟?？?p> “我沒有被外面的輻射和氧化影響，不是么？”云求遠反問,。
黑暗中仿佛多了一雙眼睛,，死死凝視著他。
“你可知道這件事是誰發(fā)起的,？”那個聲音帶著試探的意思,。
“我不知道?！?p> 又是讓人不安的沉默。
“有一個名字,，王解,。我殺了他,?！?p> “空間平臺工程總工?！痹魄筮h快速回應(yīng)了。
“呵,，你了解得很多,。王解這個人是我的老師,，他完成了科學(xué)層的任務(wù)，攬住重要權(quán)力,，一手組建了地面組織,。這個人一手制造了衍生種族，同樣打造了陸地文明體系,、泛世界監(jiān)測體系?！?p> “這個人就是個人渣,，拼死了要當(dāng)那個遠在英仙座新家園的科學(xué)層的走狗,！”
新家園？云求遠只是暫時記住了這個詞,，趁著時機問：“你還知道什么,？”
那聲音沉默了一會兒，一個字一個字說道：“衍生種族真的能接納我么,？”
云求遠笑了笑，“不愿意說就罷了,，之后我會再問。最后的問題,，關(guān)于衍生種族你知道多少？”
“誰知道……那不是一群還活在蒸汽時代的原始人么,?！?p> “很好，但愿你沒有說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