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被推出門外站了起來,她低著頭孤零零的站在門口,,瘦小又單薄,,一陣海風吹過好像要把她給吹跑。
老壽星出門后,,李大虎一把將門給摔上了,,女孩回頭看著門又要蹲下蜷縮起來。
李雄海伸手抓住她手臂說道:“我讓你跟我走,,去醫(yī)院,!”
女孩像個沒有主心骨的浮萍,李雄海抓著她走她便跟著走,,倒沒有抗拒,。
還有看熱鬧沒走的人,,見此說道:“小海你這是干嘛?”
李雄海說道:“我要救人啊,,肺癆早不是絕癥了,,只要吃藥就行,但不治肯定死人,!光子叔,,你幫我把她送醫(yī)院去行不行?”
光子叔傴僂著身軀擺擺手,,竟然都沒敢回話轉(zhuǎn)身便走,。
其他人怕惹火燒身,也不再看熱鬧而是快步離開,。
女孩看看他們,,使勁閉著嘴。
李雄海不指望他們,,他聳聳肩說道:“咱倆只能坐11路去鄉(xiāng)里的醫(yī)院了,,你能走動嗎?”
女孩跟小啞巴似的不說話,,但只要李雄海拽著她走那她便跟著走,。
其實李雄海挺不愿意拽著她的,卡介苗在應對肺結(jié)核方面不是萬能的,,肢體接觸導致兩人距離過近,,這樣女孩一直咳嗽增加了傳染他的幾率。
可是他也沒辦法,,這女孩很邪性,,你拽著我那我就走,去哪里都行,,你放開了我便不動彈了……
李雄海拽著她先去倉庫拿藏起來的錢,,李抗洪蹲在門口眼巴巴的看著來路,就像一條等待主人回來的小金毛,。
看到李雄海身影后他噌一下子竄了起來,,這反應更像金毛了。
等李雄海進門李抗洪便圍著他轉(zhuǎn)了起來:“海哥咋回事,,你看啥熱鬧了,?你剛才怎么拉著小啞巴的手啊,?男生女生不能手拉手,,要不然會爛手心。”
趁著老壽星沒有回來,,李雄海將藏起來的錢全給摳了出來,,然后帶上書包出門。
李抗洪問道:“海哥你去哪呀,?”
“去醫(yī)院,?!?p> “醫(yī)院,?你要去琴城啊,?”
“去鄉(xiāng)里,。”
“鄉(xiāng)里那是衛(wèi)生院,,那哪有醫(yī)院?。俊?p> “你他么哪來這么多問題,?學習怎么沒見你問這么多問題,?上課時候怎么沒見你有這樣的好奇心?”
“海哥別生氣,,我就是問問,、問問,怎么去,?”
“唉,,坐11路去?!?p> 李抗洪抹了把鼻子大為興奮:“11路是客車嗎,?我還沒坐過客車哩,走走,,去坐車,。”
“這是11路,,”李雄海指了指他雙腿,,道:“還有,你去干什么,?還不趕緊回家,,你跟我去鄉(xiāng)里回來不得晚上了?小心你爸揍你,?!?p> 李抗洪磨磨蹭蹭的說道:“揍就揍吧,天快黑了你自己去鄉(xiāng)里不害怕嗎?路也不好走,,我跟你一起,,咱倆一起就不怕了?!?p> 三個小人上路,,一個比一個矮小。
李雄海讓李抗洪走前面,,怕傳染上他毛病,。
李抗洪使勁往前跑,跑出去兩三百米才喊道:“夠遠了不海哥,?你放心,,你現(xiàn)在干啥我都看不見,你放心的干就行,?!?p> 李雄海大笑:“我只想干你!”
他書包里還有小餅干,,便拿出來想給女孩吃,,以補充體力。
四里的路,,對一個可能也就五六歲的小女孩來說太遠了,。
餅干盒的蓋子一打開,一路上只發(fā)出咳嗽聲的女孩終于發(fā)出了第二種聲音,,吞口水的聲音,。
李雄海抓了一把餅干給她說道:“一邊走一邊吃?!?p> 他看了看自己抓餅干的那只手,,正是一直拉著女孩的手。
見此他無奈的嘆了口氣,,直接把罐子塞給了女孩:“全給你吃,。”
他放開手,,女孩又不走了,。
李雄海:“我真草了!”
他去過鄉(xiāng)里兩趟了,,從沒覺得路有這么難走……
鄉(xiāng)里的小醫(yī)院還沒有成立,,現(xiàn)在僅僅是個衛(wèi)生院,李雄海沒有來過這種地方,,進入之后撓著頭懵了,。
哪怕這會送他去素有‘現(xiàn)代醫(yī)學科技精華’之稱的肯尼迪醫(yī)療中心,,他表現(xiàn)也不會比這一刻更糟糕,衛(wèi)生院倒是不大,,可他找不到掛號室,、急診室這些地方。
他看向李抗洪,,然后看到了兩個比他還迷茫的大眼珠子,。
李雄海想找人問問,但是此時夕陽西下夜幕降臨,,衛(wèi)生院已經(jīng)下班了,,連看門老頭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一個人也沒有,。
他放開小姑娘的手繞過一排平房,,然后終于看到有一間房子里亮著光,。
“革命的曙光啊,。”
李雄海一邊念叨一邊跑了過去,,他推開門一看里面好幾個青年穿著喇叭褲在蹦跶,,有一個嘴里還在唱:“……OH 想當初太自衛(wèi),OH 將真心當是偽,,OH 當光陰已漸逝……”
青年們跳的很投入,,愣是沒發(fā)現(xiàn)有人推開了門,那唱歌的青年尤其投入,,一邊快速的扭動小短腿一邊嗷嗷的唱,。
這年代的鄉(xiāng)村青年們實在是太缺娛樂活動了。
李雄海決定幫他們更愉快的娛樂一下,,他趴在門上便唱了起來:“什么六條腿兒呀,,一抓一蹦跶,一天到晚田野里,,禍害莊稼,,為啥不抓它,一抓一蹦跶……”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一個個青年真蹦跶了一下,,然后有個壯碩青年看到他后生氣道:“哪里來的小孩,?走走走,一邊去,!”
李雄海無奈道:“哥哥姐姐,,我是來求助的,你們是不是醫(yī)生呀,?我妹妹要看??!”
這些青年可不把他當回事,他的話直接當成耳旁風,,自顧自的互相聊天:
“小孩快走,,來咱繼續(xù)跳,這三步,、四步看著簡單,,跳起來還挺難?!?p> “我跟你說這一點不難,,現(xiàn)在南邊的流行迪斯科,那才難呢,。咱們這里不行,,太落后也太土了,我剛才那歌其實就是跳迪斯科的,,哥哥的歌,,在南邊老有名了,咱這里連磁帶都買不著,!”
“這一期的《電影周刊》看了沒有,?陳佩斯今年拍了個電影叫《父與子》,雜志上說它里面就有迪斯科的元素,,真想看看,。”
幾個青年說著又要跳,,李雄海也想跳——急的跳腳:“哥哥姐姐你們是不是醫(yī)生呀,?我不是來鬧的,真有病號,!”
一個留著鄉(xiāng)村還少見的空氣劉海的姑娘走過來說道:“我們是來實習的醫(yī)生,,醫(yī)院下班了,哪里有病號,?”
李雄海道:“漂亮姐姐,,是這樣的,我妹妹得了肺結(jié)核,,她得趕緊吃藥,。”
“肺結(jié)核,?”姑娘大吃一驚,,她回頭道,“哎哎哎,,你們幾個別跳了,,有肺結(jié)核病人,,我跟孫健先過去看看,張大民你們趕緊去找蘇院長,,分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