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請診
小二一下子跌在了地上,手里提著的茶水壺跟著砸落在地,發(fā)出“咣當”一聲響,。
蘇紡幾人聞聲望去,,正好瞧見門外整齊劃一似乎訓練有素的藍衣官兵一隊魚貫而入,另一隊嚴嚴實實的圍住了客棧之外,。
這是又來找揍來了?
辛夷眼睛一亮,看過去,,卻不見那死胖子,只見打頭的一名官差不茍言笑氣勢洶洶,。
“你們可是昨日剛進城來的,?聽說諸位武藝高強,太守府昨晚失竊,,竊賊均是身手不凡之人,,你們大有嫌疑,太守大人有令,緝拿你們回府衙問話,,來人,,帶走!”打頭的官差上前幾步,,厲眼掃過蘇紡一行,,振振有詞道。
話落,,自有一隊官兵上前,,拔出錚亮的大刀在前,氣勢十足的盯著蘇紡幾人,,那架勢,,大有如反抗格殺勿論之態(tài)。
這可比下午那些上來就動手卻不堪一擊的衙差要有氣勢多了,,也足夠唬人的,。
封澤微微笑了笑,看向蘇紡,,徐徐道:“看來這潼南府還有個土皇帝,。”
此話一出,,那官差臉色驚變,,他們此行本就是奉了太守夫人之命,為捉拿竊賊而來,,旁的一概不知,,可這錦衣公子開頭就是一個大不敬的罪名落下來,他只覺眼皮驚跳起來,。
“哪里來的狂妄小子竟敢如此詆毀太守大人,,來啊,快快將人緝拿,,回府衙查問,!”
“呵?!狈鉂舌土艘宦?,笑道:“原來這個土皇帝竟是太守大人?如此還要謝謝這位官爺幫某對號入座解了疑呢,。”
已經(jīng)醒了酒緩過神來的賀琛笑瞇瞇的接了嘴,,“太守大人若是土皇帝,,那州牧大人豈不是就是土太上皇了?”
那官爺聞言又是一驚,不敢再多言,,只擺手讓下邊人將人都帶走,。
辛夷眼風一掃,目光如刀直盯得離她最近的一個官差身子一抖,,“怎么,?那帶了幫手都打不過的慫包太守公子這是想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給咱們安上個竊賊的罪名抓回府衙是想以權謀私泄私憤不成嗎,?,!”
這官爺才從營房接到太守夫人之令,只言要他們幫忙緝拿幾個身手不凡的可疑竊賊,,倒是不知道這其中有太守公子什么事,,但太守公子的為人處事,他早就一清二楚,,此刻聽辛夷這般說,,委實有些不確定了。
說個不敬的話,,太守公子那熊樣,,確實做的出叫他們這些拿朝廷俸祿的幫他報私仇的事。
這官爺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辦,,若這些人真是冤枉,,他將人緝拿回去,豈不是助紂為虐,,他委實是看不慣太守公子的霸道的,。
他想了又想,有令不遵乃是大罪,,若空手而回,,只怕太守大人不會饒了他,想著便嘴角一抿,,“都給我拿下,!”
“且慢!”這話剛落,,門口便響起一聲清喝,。
官爺回首,看清來人之后,,瞳孔一縮,,忙上前拱手行禮,“原來是小衙內(nèi),,不知小衙內(nèi)到此所為何事,?”
來人一身藍袍,翩翩佳公子模樣,卻正是襄州州牧大人的嫡子魏延,,在潼南府境內(nèi),,人稱一聲“小衙內(nèi)”。
“葛校尉在此做什么,?”魏延朗聲問,。
葛校尉不敢欺瞞,是如實道:“接太守夫人之令,,捉拿入太守府行竊的竊賊,。”
“哦,?太守府何時遭了竊賊,?我怎么不知?”魏延眼風一掃,,“我只知你們太守公子仗勢欺人不成,,反行以權謀私之事,葛校尉今日要抓走他們,,莫不是是非不分要助紂為虐,?”
那葛校尉瞳孔微縮,他早就覺此事不妥,,只是不敢輕易生退,,既現(xiàn)下有州牧府出手,他自然明哲保身,,便當下拱手道:“卑職不敢,,卑職只是奉命行事罷了?!?p> “既如此,,葛校尉快快帶著你的人撤走吧!”魏延冷笑一聲,,擺擺手,,再不看他,反而大步朝封澤等人走來,。
葛校尉見狀,,眸光微閃,到底是一揚手,,帶著官兵撤退了,。
魏延上前,卻是沖蘇紡作揖道:“在下襄州魏延,,久聞蘇閻羅大名,,景仰已久,,今日有幸得見,,真是幸會,,幸會?!?p> 蘇紡微怔,,這人怎么知道她?
但很快反應過來,,頷首道:“原來是魏公子,,幸會,幸會,?!?p> 不知來者是敵是友,但僅憑斥退了圍著客棧的官差一點,,便不好冷臉相對,。
魏延頗為和善,眉宇間皆是極好相處的溫意,,“早就聽說蘇閻羅醫(yī)術過人,,可生死人肉白骨,實不相瞞,,魏某此來,,只因有事相求?!?p> 有事相求,?
既知她是大夫,所求之事只可能是行醫(yī)治病了,,反正她現(xiàn)在缺的就是診金,,有人求診自然是好。
“不知魏公子所求為何,?”只不知求診者誰,,但不管是誰,這診金該收還得收,,她連堂堂皇后的診金都能收的面不改色,,更別提只是一個州牧府了。
魏延一笑,,“正是家母,,不知蘇閻羅明日可有空?家母請?zhí)K閻羅入府一敘,?!?p> 蘇紡沉吟片刻,,點頭應了下來,“好,,明日一早,,我自會入州牧府一見?!?p> 魏延得了準信,,也不多留,當下就告辭離開了,。
他一走,,封澤才徐徐道:“州牧魏長春乃是劉丞相的門生,母族與姚家有幾分親戚關系,,而州牧夫人出自襄州的一個小氏族,,有個嫡親的妹妹入了宮,封了四妃之一,?!?p> 頓了頓,又道:“這個周氏,,聽說有些不好相與,。”
蘇紡聽得認真,,扭頭問他:“大奸大惡嗎,?”
封澤不由失笑,“大奸大惡倒不至于,,只是很有幾分手段罷了,。”
蘇紡也笑,,“我只管診病拿診金,,旁的,不用相干,?!?p> 封澤眨眨眼,意味深長道:“周家雖是小氏族,,但底蘊頗深,,且魏家,也不缺銀子,?!?p> 這是叫她使勁坑銀子么?
蘇紡微愣,,但見這人一臉認真,,便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
潼南府是一座大城,其內(nèi)有太守府衙,,更有管轄整個襄州的州牧府坐落于此,。
太守府衙在城南,州牧府衙卻在城北,,隔著一條直線的距離,,馬車行程足要一個時辰,足見潼南城之地闊,。
同太守府前邊辦公后邊為住宅不同,州牧府衙管轄著一州軍政大事,,辦公的地方自然要足夠大,,因此,州牧府并不在府衙背后,,而是和府衙隔了一條巷子,。
封澤和蘇紡同路,到了州牧府卻不進去,,只在馬車里相等,,讓蘇紡早去早回。
陪蘇紡進去的,,自然是身手好又機靈的辛夷,。
門房早被叮囑過,見了蘇紡,,直接讓人迎進去先在外院的花廳稍坐,,一邊又叫人去正院通稟。
很快有內(nèi)院的一位丫鬟出來,,迎了蘇紡往里去,,穿過垂花門,經(jīng)過亭臺樓榭,,庭院深深,,終于到了州牧夫人周氏的正院。
穿過中庭,,當中便是一個偌大的花堂,,花堂里四門大開,丫鬟垂立,,靜默不動,。
跨進花堂,正中懸梁下是一塊大匾,,匾上書靜居高雅四字,,匾下中堂靜置一張條案,,左右兩邊放著兩把太師椅。
往下,,左右兩首皆是茶幾交椅,,各有兩對。
角落里放著兩個大肚花瓶,,足有一人高,,左邊一處博物架,架子上擺滿各種瓷器玉器,,從花堂里隔出一個偏堂,。
蘇紡四下打量間,早有丫鬟奉了茶水,,不大會兒,,從博物架之后的內(nèi)室走出來一貴婦人,身后跟著仆婦數(shù)名,。
“貴客臨門,,實令我這簪花堂蓬蓽生輝啊,!”
人未至聲先到,,蘇紡聽得一聲爽朗的笑,轉(zhuǎn)眸看去,,只覺這位周氏儀態(tài)萬方一團和氣,,比之那出自十大世家的鄞州州牧夫人俞氏的風儀半分不差。
蘇紡起了身,,頷首一番,,“見過魏夫人?!?p> “蘇閻羅不必多禮,,快請坐,請坐,?!敝苁下渥谔珟熞紊希Φ?。
如此熱情溫和,,同昨晚所見那魏延又幾分神似之處,卻委實沒看出有何不好相與之樣,,不過,,大宅院里的彎彎繞繞多了去了,不可只看表面,。
“不知魏夫人相請所為何事,?”
周氏便笑道:“聽聞蘇閻羅醫(yī)術過人,,我這里正好有處不好說的病癥,想請?zhí)K閻羅診診看,?!?p> 蘇紡打眼瞧了瞧她,抿唇,,“我觀夫人面色紅潤,,精氣充盈,不像有疾,?!?p> 周氏聞之一頓,細細看了蘇紡一眼,,這才道:“實不相瞞,,身體不適的是我那姑娘,委實不好宣之于人,,才拿了我作伐請?zhí)K閻羅過府?!?p> 原來如此,,這些大宅門里,對女子各樣的病癥確實是忌諱,,想來魏小姐這病不好叫其他大夫看,,畢竟,這世上,,女醫(yī)還是少之又少,。
蘇紡默了默,“不知魏小姐在何處,?”
“就在內(nèi)室,,請?zhí)K閻羅跟我來吧?!敝苁险f著便起了身,,示意蘇紡跟她去。
蘇紡頷首,,跟著起了身,,一行人往耳門而去。
很快到了里邊,,蘇紡一眼看見了半躺在榻上的少女,,不過十一二歲的樣子,跟梁心慈年歲相仿,,瞧著面色有些慘白,。
周氏屏退了幾個丫鬟,,只留了貼身的嬤嬤在旁,“蘇閻羅,,這便是小女,,請你給她瞧瞧吧?!?p> 蘇紡點點頭,,走過去,在榻前的春凳上坐下,,見小姑娘一眨不眨的看著她,,不由扯了扯嘴角,“請魏小姐伸手來,?!?p> 那魏小姐好奇的打量著她,聽話,,忙伸手了右手在前,。
蘇紡覆上去問脈,只一瞬,,便神色一肅,。
她又讓人換了只手來,捉了那脈象,,一般無二,,這才心下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