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中毒
許是恭貴妃的語氣太隨意,,神情也溫和得緊,,周妃不疑有他,心底一絲防備也無,,再說,,這游醫(yī)是什么人,也沒什么不能說的不是嗎?
“這游醫(yī)是我兄長尋來的,究竟是何方人士并不知,,就是個四處走的游方郎中罷了?!?p> 恭貴妃聽罷,也不知在想什么,,應(yīng)道:“原來是這樣,,時辰也不早了,本宮該回去了,?!?p> 說罷起身,外邊素衣掐著時辰般走了進來,,上前攙扶住恭貴妃,。
周妃一愣,忙出聲,,“那姐姐,,我這……”
恭貴妃睨她,“本宮身為后宮統(tǒng)率,,自當(dāng)說一不二,,既說要禁你的足,怎好剛出口就收回,?再說,,周妃妹妹這遭也委實不該,罰你一罰也是應(yīng)當(dāng),?!?p> 她說著,,提步往外去,經(jīng)過周妃身邊時頓住,,伸手拍了拍周妃,,展顏道:“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p> 周妃聞言,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氣,,當(dāng)下恭敬送恭貴妃離去,。
出了承明宮,坐上了肩輦,,恭貴妃的臉色瞬時沉下來,,她閉了閉眼,緩緩再睜開來,,沉聲道:“自今日起,,承明宮除了御膳房送膳食的,所有人不準(zhǔn)進也不準(zhǔn)出,,至于周重那里,,讓朱現(xiàn)立刻走一趟!本宮絕不容許任何人逆本宮的鱗,!”
……
月色將隱,,天光劈開一抹魚肚白,遠(yuǎn)山霧影,,綠茵清清,,兩輛馬車馳騁在寬坦的官道上,徹夜兼程,。
霧霾漸濃,,一聳城墻巍峨挺立,露于眼前,,城上高掛兩字:粟城,。
挑著擔(dān)的菜農(nóng),挎著雞蛋籃子的老婦,,推大車的壯漢,,提雞鵝的大嬸,在城門前排起了長隊,,城門初開,,眾人有條不紊的依次進城。
馬車排進隊伍里,等著進城,,趕著大毛的賀琛大大打了個哈欠,,回頭看了眼背后的馬車,早在出了北陵帝都不久,,那輛跟了蘇紡數(shù)年的烏蓬車廂就被換成了眼前這個素雕紅漆的車廂,,而前邊的氈布馬車,車廂也換了個樣,。
很快到了馬車進城,,一路暢通。
魏星安排妥當(dāng)客棧,,已經(jīng)連續(xù)趕了好幾天路的蘇紡一行終于歇下來,。
此時已在粟城,衢州和宣州的交界,,離北陵帝都五百多里,,離云州還有四百余里。
各自睡了個大上午,,聚在客棧大堂里用午食,,一行幾人各自都大變了個樣。
除了平葙和辛夷以及賀琛是自己的本來模樣,,尋青瑛和蘇紡都稍作了偽裝,,而封澤一改先前老大哥的裝扮,這廂易容成了個翩翩少年郎,,唇紅齒白,。
吃飽喝足,又睡了個飽,,倒是將之前連續(xù)趕路的疲勞給驅(qū)了個一干二凈,。
粟城是座小城,,是北陵帝都往下到云州的必經(jīng)之地,,是以也熱鬧得緊,趕了幾天路的辛夷幾個吃過午食就出門去閑逛去了,。
封澤和蘇紡回了房,,從出了北陵城趕路都是風(fēng)餐露宿馬不停蹄的,這廂終于可以坐下來好好的說一說話,。
蘇紡打發(fā)了辛夷幾個出去,,就是為了方便兩個人說話。
屋子里靜悄悄的,,魏星就守在門外,,而暗處,還有影七和影五守著,耳聽八方,,說話絕對安全,。
窗戶打開著,午后的風(fēng)鉆進來,,有著一絲暖暖的沁意,。
“當(dāng)今,身體究竟如何,?”封澤問出來,。
說起這個,蘇紡眼底變得幽深,,不答反問,,“你了解那位恭貴妃嗎?”
見蘇紡?fù)蝗惶崞鸸зF妃,,封澤眼光一閃,,緩緩道:“這位恭貴妃,說來也是個奇女子,,那時候長樂侯府只是個小小的官宦之家,,恭貴妃當(dāng)時也只是六品文官之女,因德才兼?zhèn)?,被選為太子淑人,,伺候當(dāng)時還只有十歲不到的太子,也就是當(dāng)今,,可以說是陪著當(dāng)今長大的,,在當(dāng)今心里自然不同,而后來,,圣上登基為帝,,依先太后懿旨,立莫家女為后,,可惜這位莫后驚才絕艷卻英年早逝,,入宮不過兩年就因病逝世了?!?p> “這之后,,陪著當(dāng)今一起長大的朱淑人步步高升,直至貴妃之位,,在宮里待了三十余年,,如今執(zhí)掌鳳印,統(tǒng)領(lǐng)后宮,,就差皇后之名了,,這么多年,,也有很多人好奇為什么當(dāng)今不冊封恭貴妃為后,但盡管這樣,,恭貴妃即便是如今年近五十,,依然是整個后宮最受當(dāng)今寵愛的嬪妃,且只有她,,誕下了當(dāng)今的血脈,。”
“恭貴妃寵冠后宮,,連帶著她的娘家朱家也從小小的六品府第一路升至如今的長樂侯府,,聽說年前恭貴妃還曾向當(dāng)今為長樂侯府請立為公府,想讓自己的胞弟做長樂公呢,,只是不知怎么的,,此事給耽擱了下來,畢竟恭貴妃多年來在宮中向來是說一不二的,,便是當(dāng)今也容她許多,,想來長樂侯成長樂公,也用不了太久,?!?p> 如此恭貴妃,確可為奇女子,。
蘇紡端了端下巴,,眼中浮起一抹流光,“恭貴妃對皇上的龍體,,可還關(guān)心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封澤也聽出了一絲詭異來,,他看了看蘇紡,,眼中同樣閃過一抹流光,“聽聞恭貴妃憂心皇上圣體,,常常召文太醫(yī)去問話,,而長樂侯得恭貴妃吩咐,也沒少四處尋訪名醫(yī),,只可惜,,如今恭貴妃年紀(jì)大了,,便是皇上圣體安康,,龍精虎猛,只怕也不能再孕皇子了,?!?p> 蘇紡聽罷,,眼中那抹流光緩緩?fù)嗜ィ戳丝捶鉂?,壓低了幾許聲音,,“若我沒診錯,當(dāng)今應(yīng)是被人下了一種毒,?!?p> 下了毒?
封澤眼梢一揚,,眼底晦暗不明,,“什么毒?”
“這種毒,,我以往并沒有遇到過,,師父教我醫(yī)術(shù)之時曾對我提起過,提點我遇之千萬慎重,?!碧K紡緩緩說著,神色鄭重起來,,“這毒源自東鞅,,取極寒之地生長的扁樨根莖熬煉而出,無色無味,,饒是任意一只雄性動物沾之半滴,,便會永遠(yuǎn)失去繁衍的能力,輕易無藥可解,?!?p> 東鞅?
那是蠻人之地,,聽聞那里的蠻人茹毛飲血,,只吃生肉,蠻古不化,,生性殘暴,,是以世人聞之東鞅,向來是避之不及的,,居然會有人橫穿東鞅之地去那極寒之漠,?
蠻人向來對外人是特別警惕的。
封澤先是一怔,,而后神色沉重,,“你是說,當(dāng)今也被人下了這種毒藥,?”
是誰呢,?皇上乃一國之君,,誰會把這么沒有人性的藥用到皇上身上?
幾乎是立時的,,封澤先要懷疑他那位父王了,,畢竟他太了解他父王對皇位的渴望,這樣的情況下,,巴不得皇上沒有子嗣,,從而給皇上下這種藥是很有可能的。
可蘇紡剛剛偏偏無故說起了恭貴妃,,這讓封澤又有些不確定了,。
“這種藥,動物沾之立效,,可而若用在人的身上,,必須得連續(xù)不斷服下一個月才能起效,而照皇上的脈象來看,,他當(dāng)時起碼連續(xù)服用了半年以上,。”蘇紡又說道,。
若是宮外之人,,便就是宮里的暗樁,誰能連續(xù)給皇上下藥半年以上還能不被皇上給察覺呢,?
除非,,是皇上特別信任之人。
封澤目光一凝,,“你是懷疑……她,?”
蘇紡微嘆了嘆,“這毒我絲毫沒有把握,,且中毒多年,,早已根深蒂固,藥石無靈,,這其中渾水,,咱們還要慎重為之?!?p> 若皇上有得治,,他們出手之治,是為天下蒼生,,為江山社稷,,可皇上如今根本不可能再有子嗣,國無儲君,,必將大亂,,他們還蹚之,實屬引火燒身,。
若這毒真是那恭貴妃所下,,那這個女人未免太可怕了。
蘇紡簡直不敢想若真的是恭貴妃所為,,她又為什么這么做呢,?
她獨得皇上恩寵,又為皇上誕下公主,,就算別的妃嬪生下皇上的子嗣,,再當(dāng)年,她也是有可能再繼續(xù)懷上龍?zhí)?,一舉得子的,,照皇上對她的寵愛,封她為后,,立她的皇子為太子,,又如何不好呢?
可偏偏,,恭貴妃要這么做,。
這其中的詭異,蘇紡輕易不敢去探究,,這樣的麻煩,,能不沾惹最好別沾惹,這才是她二話不說,,立馬叫大家離開北陵,,并且馬不停蹄的趕路,直到離北陵遠(yuǎn)了些才敢停下來呢,。
這樣的女人太可怕,,僅憑那天,她如此快就來到了承明宮,,蘇紡不得不懷疑,,她是否有所察覺,才讓大家都做了偽裝,,除了沒被周重見過的辛夷幾人,。
封澤顯然也想得到這些,且想到了更多,。
恭貴妃如此做,,是想做什么呢?
皇上無子,,沒有自己的兒子立為儲君,,便只能過繼嗣子,,若不過繼,這天下必將大亂,,不論怎么樣,,都于皇上不利,恭貴妃這是為什么呢,?
封澤暗暗留了個心眼,,打算暗地里好好的查一查這個恭貴妃。
這個渾水,,要不要蹚,,還得酌情考慮啊,再怎么樣,,他也是封家子孫,。
“咱們還是先去云州吧,出來這么久了,,辦完了最后一件事,,也該回河西了?!碧K紡又道,。
眼下,也只有先這樣了,,封澤看了看蘇紡,,眼底劃過一絲溫柔,“這件事,,你不用擔(dān)心,,我早就做好了善后?!?p> 時間回到幾天前,,北陵帝都,周府,。
一身黑衣的中年男人朱現(xiàn)右手扶著腰間的佩劍,,昂首闊步目不斜視的走上周府大門前的石階,一步步到了大門前,,然后用內(nèi)力推開了緊閉的大門,,徑直走了進去。
守門的門人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得不輕,,剛想上前來攔人,,只見朱現(xiàn)劍風(fēng)一起,門人立時被震飛了出去,頭一歪,,不省人事,。
朱現(xiàn)很快進了內(nèi)院,周重正在園子里逗幼女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