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急救
“媽,,你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吧,,我想聽,。”
看著母親拿著已經(jīng)被歲月抹去鍍色的聽診器又開始自責(zé),,我突然有一種想要聽一聽母親過往故事的沖動,,也許我這樣做,會讓母親恢復(fù)自信,,而恢復(fù)母親的自信,,就是恢復(fù)母親曾今那段引以為傲的榮耀。
“沒什么可講的,,現(xiàn)在媽媽想開一家中醫(yī)按摩的小店,,這樣多少可以貼補一下家用,妙妙生病住院花了那么多錢,,都是你一個人東拼西湊撐著,,媽媽看著心疼?!蹦赣H雙眼朦朧的說道,。
我很自然的握住母親的手說道:“媽,不要總想那么多,,妙妙已經(jīng)去世三年了,,雖然一百多萬的醫(yī)療費對于家里來說,是個不敢企及的天文數(shù)字,,可是我才三十多歲,,我會努力的還債,媽,,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就好,。”
“妙妙嫁到咱們家受苦了,,我…我這個當(dāng)婆婆的不稱職啊,,在妙妙住院的時候,,我也沒有能幫上什么忙,我...”
母親哭了,,每次提起她兒媳婦的時候,,母親總是這樣,其實母親不只是個好媽媽,,更是個好婆婆,。我的兒子狗蛋兒,從來沒有見過妙妙,,都是母親從狗蛋兒剛剛出生就一把屎一把尿的養(yǎng)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歲的帥兒子,時常都會叫我的母親為媽媽,,如果沒有不分晝夜的照顧,,孩子童真的內(nèi)心,怎么會如此表達,。
“媽,,不要哭了,我想聽你講故事,,就是你曾經(jīng)那些救死扶傷的故事,,一定很刺激吧?”
我此時希望用這樣的方式,,讓媽媽轉(zhuǎn)移注意力,,因為我愛人妙妙的去世,是一家人難以撫平的痛,??墒亲鳛榧依镯斄褐奈遥仨殞W(xué)著堅強,,我不能讓這種悲傷就這么蔓延下去,。即便再愛,逝者已逝,,活著的人還是要好好的活下去,,這樣才是對亡妻最好的祭奠。
母親想了一會兒說道:“好,,既然你想聽,,那我就給你講講,那時我還是個二十一二歲的大姑娘,,從太原山大一院學(xué)習(xí)回來后,,我被安排到鄰村雙井當(dāng)赤腳醫(yī)生,赤腳醫(yī)生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我默默的點了點頭,,開始聽媽媽講著過去的故事,。
【雙井水庫】
“狗成哥,炸眼為什么還不響,,要不我過去看看吧,?”
村民鎖子和村長狗成趴在距離炸眼有一千多米以外的土坡下面,點燃引線已經(jīng)過去了有七八分鐘的時間,,按照慣例,,早就應(yīng)該開炸了,可是遠處的炸眼卻遲遲的不見動靜,,這可是急壞了本來就是急性子的鎖子,。
“不行,情況還不明朗,,萬一你剛好過去,,藥子就正好開炸了怎么辦?!贝彘L狗成拉住蠢蠢欲動的鎖子說道,。
鎖子自信的回應(yīng)說:“狗成哥,不要忘了我是干什么出身,,我是工程兵出身啊,這點事我都處理不了,,我還算什么工程兵,,放心吧哥?!?p> 鎖子一邊說著一邊甩開狗成的手臂,、匍匐向炸眼方向前進著,要不說鎖子是個急性子了,,匍匐前進了有大約一二百米的距離,,鎖子也許是覺得這樣很麻煩,便站起身向炸眼跑了過去,。
“鎖子,,你干什么,你不想活了,,趴下,。”
“咚……”
一聲巨響,,淹沒了狗成的聲音,,漫無邊際的塵土,讓狗成根本看不到遠處的情況,,狗成只能扯著嗓子喊著鎖子的名字,,可是,,空氣中除了狗成的聲音回響,根本就沒有其它的回應(yīng),。
躲在山坡西南角的所有修壩村民們,,當(dāng)聽到炸聲已響后,便有人冒出頭來叫喊道:“我們可以過去了嗎,?”
村民們的叫喊聲,,讓有點驚著了的村長狗成,一下子恢復(fù)了正常的判斷,,只見他急忙站起來揮舞著雙臂叫喊道:“快下來呀,,快救人吶,鎖子被炸著了,?!?p> “村長說什么?”
“好像是鎖子被炸著了,?!?p> “啊,快救人,?!?p> 所有躲在山坡西南角的修壩村民們,一起爬起來沖向炸眼,,此時的塵土已經(jīng)散落了許多,,奔跑著的村民們,已經(jīng)能夠隱隱約約的看見村長狗成在向炸眼方向摸索著,。
“村長,,鎖子被埋在哪里?”
“估計就在附近,,鎖子只跑了大概三百米左右,,那啞巴了好半天的炮眼就開炸了,大家都趕快找,,春妮兒,,張月琴在哪里,趕快把她叫來,?!?p> 村長狗成此時已經(jīng)是很清醒了,他開始快速的布置著救援,,春妮兒也一路猛跑著向村里狂奔去,。
張月琴就是我的母親,母親此時正在村里小學(xué)的窯洞里,,給適齡的孩子們打疫苗,,村里小學(xué)十幾個不同年齡的孩子,、正在排著隊有序的接受防疫。這十幾個孩子不是一個年級,,卻都身處在一個教室,,他們也是同一位老師兼校長的學(xué)生。雙井由于人口少學(xué)生更少,,只能這樣組成復(fù)合班來給孩子們傳授知識,,我曾經(jīng)也是這其中的一員。
“張大夫,,快跟我走,,水庫那里出事了?!?p> 就在母親正要給其中一個孩子打疫苗的時候,,村里的婦女主任春妮兒,著急忙慌氣喘吁吁的跑進了老師辦公室,。
“啊,,孩子們,你們先上課,,姐一會兒忙完再給你們打針,。”母親一邊背起她的藥箱,,一邊給孩子們解釋道,。孩子們才不管這些了,他們只知道不用挨扎了,,母親的話音剛落,他們便高興的玩耍去了,。
母親一邊和春妮兒一起奔向三里地以外的水庫,,一邊大喘著氣問道:“究竟是…是怎么…回…回事?!?p> “鎖子被炸開的土埋了,,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找見人沒有,哎,,鎖子才剛剛結(jié)婚一年,,他家那口子剛剛懷上,這要是有個三長...,,呸呸呸,,我這個臭嘴,有張大夫在,,鎖子一定沒事的,,是吧,?”
春妮兒一邊跑著,一邊希望在母親的嘴里得到一點安慰,,可是母親卻說道:“主任,,你不要跟著我跑了,我自己能找見,,把村委會的擔(dān)架找人拿到水庫,,再把鎖子的老婆、還有他爸媽都叫到水庫,,快去,。”
春妮兒楞了一下便哭著向村東頭跑去,,母親看著春妮兒離開后,,便撒開腳丫子使勁兒的向水庫跑去。十分鐘以后,,母親已經(jīng)到達了現(xiàn)場,,此時大家剛剛的把鎖子從土里挖了出來,母親急忙蹲下身子摸了一下鎖子的脈搏和頸搏,,結(jié)果已經(jīng)是絲顫弦抖,。
“張月琴,怎么樣,,人是不是已經(jīng)沒了,?”村長狗成著急的問道。
母親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心跳是沒了,,你們幫...”
“啊...哎呀呀...鎖子啊,,你讓我怎么向...”
“村長,你不要哭了,,咱們先救人好不,,你們把鎖子放平,我要給鎖子做心肺復(fù)蘇,?!?p> 母親打斷了村長的捶胸頓足嚎啕大哭,開始對鎖子進行胸外按壓,,母親按五次心臟處,,便給鎖子嘴對嘴做一次人工呼吸,就這么做了大約十幾分鐘的時候,,鎖子‘啊’了一聲醒了,。
母親急忙給鎖子吊上一瓶液體后,便喘著粗氣叫喊道:”擔(dān)架,快把擔(dān)架拿來,,送鎖子到鄉(xiāng)衛(wèi)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