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華打開窗子,,從她的角度,,隱約能看見寧秀正拿著鞭子甩人,一下又一下,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子伏在地上,,不求饒也不說話,把頭埋得深深的,。
韶華看不太真切,,但覺得這個小奴才再不救就要被打死了,心下一軟,,只覺得看見了這種事不能不管,。
韶華望向太子眼里帶著期求:“太子哥哥,奴才的命也是命呀,,咱們問問這小奴才犯了什么錯再說吧,,我知道哥哥不便插手,就讓我救下他可好,?”
太子知道他這皇妹,,雖生在皇家卻最是心軟善良,雖然聰敏,,但終究是年齡還小,,看到人家可憐,便狠不下心腸,。
今日這事外人并無插手的權(quán)力,,處死家奴也只是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只怕這小奴才還是寧秀那混賬的孌童,貿(mào)然行動,,只怕好心辦壞事,。
韶華對太子道:“哥哥莫插手就好,我定能救下他,。再說,,我貴為公主,若連個普通人的性命都救不下,,別人就更不行了,。”
太子思忖了一會,,終究不忍拂了妹妹的善良,,對韶華點了點頭,囑咐侍衛(wèi)看護(hù)好韶華,,切莫傷著她,。
韶華走到樓下,看見圍了一圈人,,但也沒人敢管沒人能管,。擠進(jìn)人群,韶華看到那個小奴才身上已經(jīng)皮開肉綻,,點點血跡混合著塵土摻在血肉里,,地上狼藉一片,紅的刺眼,,從小被嬌寵著長大的韶華哪里見過這么殘忍的場面,,當(dāng)下就有些白了臉色。
韶華咬了下嘴唇,,好不容易穩(wěn)了穩(wěn)心神,,朗聲道:“住手!”
聽到有人打斷自己,,寧秀停了一下,,抬頭見是一個面容清俊的小公子,十歲左右的小娃娃,,臉蛋倒是粉嫩嬌艷,,白瓷瓶似的,一雙美目如星光閃閃,,當(dāng)然此刻里面含有幾絲怒氣,。
韶華厲聲喝道:“你要打要?dú)ⅲ还芑丶胰ィ谶@大街上懲什么威風(fēng),?”
那寧秀滿不在乎的說:“你是什么人,,敢管老子的閑事,。長的倒是不錯,,不如跟爺回家,讓爺也好好疼愛你,,享享福,。”
韶華長那么大沒聽過如此粗魯無禮的話,,此刻只覺得氣往腦門沖,,不辦了這惡棍不能解自己的心頭之恨,又想到他爹兵部尚書和他大爺寧承大將軍的身份,,暗暗咬了咬舌頭,,叮囑自己不要沖動。
韶華頭一揚(yáng),,高聲道:“我是什么人你不配知道,,識相的乖乖過來給我賠禮道歉,不然休怪我無情,,斬了你這個狗東西,。”
那寧秀聽她這樣說,,立馬怒了,,韶華平日里住在深宮,雖和他妹妹寧蘭打過交道,,但沒和這畜生碰過面,,因而寧秀并不認(rèn)得她,大罵道:“去你娘西皮的,,憑你還敢管小爺,,乳臭未干的小子,是不是沒吃過苦頭,,今兒個碰到小爺讓你嘗嘗,!”
韶華道:“哼,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大膽子,!”
說罷,,故意上前走了幾步,作勢要奪他的鞭子,,那寧秀一側(cè)身,,韶華沖侍衛(wèi)使了個眼色,便手疾眼快的和他拉扯著一起歪了下去。
寧秀雖終日沉溺于酒色,,有些孱弱,,但終究是男子,又大她幾歲,,咕嚕一下爬起來,,正要抬腳踢她,卻被一身高馬大的侍衛(wèi)攔下,。
寧秀帶來的護(hù)院家丁立刻把韶華和侍衛(wèi)給團(tuán)團(tuán)圍住了,,寧秀因摔倒失了自己的威風(fēng),正一臉怒氣,。
周圍人嘀嘀咕咕道:“哎呀,,這好心的公子可要倒大霉了,八成沒來過京城,,不認(rèn)識寧家少爺,。”
“是呀,,真可憐啊,,你瞧長得多好,好端端的可不敢管這樣的閑事,?!?p> “寧家少爺打的是家奴,本也犯不上去管的,,真是白白害了自個兒啊,。”
“唉,,這公子年齡小,,心眼少啊,真可憐啊,?!?p> 跪伏在地上的小奴才一直低著頭,身上血跡斑斑,,像殘敗的楓葉,,聽到周圍人的話,空洞絕望的眼里浮現(xiàn)了幾絲擔(dān)憂的情緒,,微微抬起頭,,沖著韶華的方向吐出兩個字:“不要”。
只是他的聲音太破碎太無力,,淹沒在空氣里,,立刻便消融不見了,。
韶華不理會那些圍住自己的家丁,手里捧著被摔裂的玉佩,,站起來,,怒目呵斥到:“你竟敢摔壞爹爹給我的玉佩?!?p> “那又怎樣,,不就是一塊破玉,小爺我要多少有多少,?!睂幮阋姵鰜磉@么個無知小兒,,捧著塊玉佩當(dāng)寶貝,,一點也沒把韶華放眼里。
只是不知道是誰家孩子,,敢如此大膽,,要管他的事,長得倒不錯,,身邊兩個護(hù)衛(wèi)也有些功夫,,等他探探對方底細(xì),一會兒帶家去,。
韶華撇著嘴,,雙眸泫然欲泣,像個精致的瓷娃娃,,一臉委屈,,倒好看的緊,大聲道:“哼,,你最好仔細(xì)看看,。”
寧秀斜眼瞥了一下,,眼里閃過不屑:“不就一塊破玉么,?我管你爹是誰,小爺我摔了就摔了,,真是沒見過世面,,跟我走,給你買一百個,,我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皇親國戚,。”
韶華緩緩走到寧秀身前,,抬起臉,,故意一臉疑惑的問道:“你是皇親國戚?我看看,怎么有些眼熟呢,。你你是,。。,。國舅寧尚書的兒子,?”
寧秀昂著頭,一臉你現(xiàn)在知道怕了的表情,,高聲道:“正是,。”
韶華立馬換了一副臉色,,似笑非笑的說:“原來是表兄啊,,咱們可真是不打不相識?!?p> 寧秀聽她這樣叫自己,,一臉狐疑的看著眼前這個粉嫩小兒:“什么表兄?你究竟是何人,?”
韶華說完從袖子里微微露出一條魚符,,壓低聲音對寧秀笑道:“表兄,我爹是當(dāng)今圣上,,我娘是當(dāng)今的貴妃娘娘,,今日出宮,還帶著爹爹賜給我的姑姑,,你說這大不敬之話,,做損壞御賜之物的大不敬之事,被我爹娘知道,,怕是明日就得進(jìn)宮受罪,。”
寧秀看到魚符,,皇家特制,,皇子公主專屬,絕不能夠假冒,,心下大驚,,滿臉不可置信望向韶華:“你。,。你你是,。。,?!?p> 韶華把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對寧秀道:“表兄你自己好好想想,,若不想受罪,,無論如何也得過今日跟來的姑姑這一關(guān),她可是我爹爹最信任的人,,如今就在這茶樓里,。”
寧秀暗道糟糕,,今日出門撞鬼了么,,這么倒霉,好巧不巧碰到個皇家公主,,滿京城里為數(shù)不多惹不起的人,,即便沒擺公主儀仗,身邊也定有不少宮中之人,,自個再胡鬧,,也知道皇家威嚴(yán)不容侵犯,鬧大了,,受罪的是自個。
想到此處,,連忙對韶華換了副臉色:“誤會,,誤會,都是誤會,。您看,,我這就給您賠禮道歉,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您要什么樣的玉,我都給您買來,?!闭f著,額頭上竟急出了幾滴汗珠子,。
“你怎么賠,?你有一模一樣的么?難道要我欺瞞我爹爹么,?”
韶華一副沒好氣的樣子,,沖著寧秀說:“表兄你也不早說,我不常出宮,,若知道今日是你在教訓(xùn)奴才,,定不會過問,,這下你可大禍臨頭了,我也會被爹爹責(zé)罵,?!?p> 寧秀一聽,慌了神,,連忙說道:“那你說怎么辦,?我都按你說的做?!?p> 韶華輕咳兩聲,,說到:“我哪里知道該怎么辦,這玉佩我爹爹愛惜多年,,前兒個才被我討來,,總不能一眨眼就壞了吧?”
寧秀聽她這樣說,,急道:“這樣,,您想要什么,今天我全包了,,只要你幫我這一回,,怎么著都成?!?p> 寧秀知道,,這事可大可小,就算皇后疼愛他,,老太太護(hù)著他,,可沖撞皇家公主,損壞皇家之物,,辱罵皇室,,怎么都免不了一頓板子。
韶華看他一眼,,道:“真的,?我要什么你都賠?”
寧秀連連點頭:“自然是真的,,既然是表妹出來玩,,做表兄的,自當(dāng)盡心盡力,?!?p> 韶華眼珠子一轉(zhuǎn),點了點頭,,笑道:“嗯,,你倒挺有表兄的樣子,,不過我倒想問問,你為何打這小奴才,?若不是你當(dāng)街打人,,也不會摔壞了我爹爹的玉佩?!?p> 寧秀惡狠狠的道:“這小奴才他不聽話,,以下犯上,我教訓(xùn)教訓(xùn)他,,這還沖撞了您,,呆會我拉回家里打死他?!?p> 韶華看他一眼,,故意說道:“打死他?那多不好玩,,我看他不哭也不鬧很是聽話,,你給他收拾收拾送給我,我也每天打他玩,?!?p> 寧秀支支吾吾,還有些不情愿:“這個,。,。。這小奴才啊,,不好,犟的很,,趕明我給你挑個好的送到府上去,。”
韶華故意犯起了倔脾氣:“不行,,我就要他,,怎么著?你不樂意,?那我這就去給爹爹說你摔了我玉佩,。”說著便佯裝轉(zhuǎn)身,。
寧秀看看那小奴才又看看韶華,,有些可惜的跺跺腳說:“行吧,只是您要記得,,這小奴才狠狠的打才能聽話,,可別讓他傷了您,,您看他給我咬的,都結(jié)痂了,,我這氣還沒出呢,。”
韶華看寧秀手上那一圈牙印,,心想咬死你才好呢,。
韶華道:“哼,我有的是折磨人的法子,,用不著你教,。”
韶華喚來侍衛(wèi):“來人,,別讓這小奴才死了,,帶回府去?!庇洲D(zhuǎn)頭對寧秀說:“表兄把賣身契一同給我吧,。”
“那是當(dāng)然,,那是當(dāng)然,。”寧秀忙派人去取了小奴才的賣身契交給韶華,,沖著小奴才說:“哼,,今日算你走運(yùn),把你送給了我表妹,,你以后好自為之吧,。”
寧秀說完便要走,,韶華在后面悠悠開口:“表兄,,這玉佩之事。,。,。”
寧秀連忙轉(zhuǎn)了回來,,一臉諂媚道:“瞧我這記性,,被這奴才耽擱的,差點忘了大事,?!?p> 韶華道:“你到前面的慧君樓,挑幾塊最好的玉佩送來,,再選兩副金簪送給今日跟來的姑姑,,我替你瞞住今日之事,,若父皇知道了,我就替你受罰,?!?p> 寧秀聽到這話,松了口氣,,倒還算聰明,,買來韶華要的東西,又備了一包鼓鼓的銀子送給了侍衛(wèi)們,,韶華示意侍衛(wèi)收下,,對寧秀道:“表哥,你可得好好記得,,今日是我?guī)土四?,你可欠我好大一個人情?!?p> 寧秀啞巴吃黃連,,又不敢不應(yīng)聲,急慌慌的點頭稱是,,把韶華給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