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朝嵩飯莊(5)
那漢子并未注意兩人神色特異,,還道只是為已言所驚,,續(xù)道:“她現(xiàn)在身陷囹圄,,這番狂妄之言自然只能是癡心妄想了,。不過最可慮的并不是她,,而是她的同伴‘刀癡’鄢三泰,?!闭f到這里,,臉現(xiàn)憂色。
方綬衣詫道:“刀癡鄢三泰,,那是何人,?”
那漢子道:“他是白衣殺手的師兄,武功比他師妹更為神出鬼沒,。此人嗜刀如命,,故自稱刀癡。他的刀法,,唉,,那才真是博大精深,浩瀚如海,,叫人難測高深,。鄢趙二人均來自西土,武學(xué)家數(shù)亦與中原大異,。他武功之精奇微妙處,,真的是叫人嘆為觀止?!憋@然雖與鄢三泰為敵,,對他的刀法卻是由衷佩服,贊不絕口,。
方綬衣心中不解,,正欲開口,那葛衣老頭忽然說道:“這位朋友,,你所言‘刀癡’究是何方神圣,?老夫行走江湖數(shù)十年,可從未聽說江湖上有這樣一位人物,?!逼渌艘布娂娫儐枴?p> 那漢子嘆道:“在下本來也并不知世上有這位絕頂高手,,在下知道,,只是因在下遇到過他,并敗在了他手下,,敗得一塌糊涂,,心服口服?!闭f完解開了胸前衣襟,只見干瘦見骨的胸脯上一個三角形的大傷痕,,從頸下劃至左乳,,左乳劃至右乳,,又從右乳劃至頸下,端端正正,,不偏不倚,。眾人齊啊了一聲。瓜兒面紅耳赤,,轉(zhuǎn)過頭去,,方綬衣卻盯著那人的傷疤瞧得甚為仔細(xì)。
那漢子嘆道:“那刀癡擅長刀法,,聽說我擅使劍法,,偏偏化刀為劍,以劍法斗敗了我,,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我胸口劃下三劍,。唉,愧我一生以劍法自詡,,那次敗得實是五體投地,,無話可說?!?p> 那葛衣老頭道:“但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那人整理好衣襟,道,;“不敢,,在下貝西洲?!贝搜砸怀?,群情聳動,好幾人都站了起來,。貝西洲在江湖上名頭極亮,,乃天地會的四當(dāng)家。天地會在武林中勢力極大,,凡天地會中人行走江湖,,無論黑白道,都得給面子,,行方便,。這個貌不驚人的瘦漢居然是天地會中響當(dāng)當(dāng)?shù)乃漠?dāng)家迅雷劍貝西洲,眾人焉能不驚,?那老頭抱拳道:“山西寶雞城秦大沛率徒丁海拜見貝四當(dāng)家,。”其他人亦紛紛來參見,。
店堂左側(cè)窗下一張桌上忽有一人呸了一聲,,大聲道:“天地會有什么了不起,,碰上我星相派還不全成為烏合之眾?!?p> 眾人臉色齊都一變,,只見那張桌子上共坐了八人,說話那人身材也挺高,,但并不瘦,,頭陀打扮,兩耳戴著兩個老大的耳環(huán),,搖晃不已,,手上拿著一桿月牙鏟,厄斜著眼盯著貝西洲,,眼中充滿了敵意,,卻還在打著酒嗝,顯然酒已喝得不少,,滿臉醉紅,。同坐的另七人,也是裝束各異,,有一名持著算命招牌,,手拿報君知的相士,嘴唇邊留兩撇長須,,神情狡詐,。在他對面,則坐著一道一僧,。旁邊坐著兩個女子,,一個是個中年婦女,暴牙突目,,麻臉?biāo)?,但妝著華麗,環(huán)佩周身,;另一個是名尼姑,,一手挾起雞肉正往嘴里塞。另兩人一著長衫,,一個則鶉衣百結(jié),。八人中三人盯著貝西洲,另五人仍然旁若無人地吃喝,,渾沒將座中諸人放在眼里,。
那頭陀說完話后,啪地一聲,將桌上酒杯拍入了桌內(nèi),,與桌面齊平,,杯中酒卻未灑一滴。座中人除貝西洲外均吸了一口冷氣,,這一手看似平常,但卻需要極精湛的內(nèi)家功力才可以辦到,,否則即使可將酒杯拍入桌內(nèi),,酒杯也會碎裂,或者酒液灑出,,或者桌板破裂,。那頭陀帶著濃濃酒意,懶洋洋地道:“貝四俠,,愿意喝這杯酒嗎,?”
貝西洲笑了笑,從座位上站起來,。那頭陀手臂立時抓緊了月牙鏟,。貝西洲來到桌前,道:“這杯酒還是你自己喝了吧,!”輕輕將右掌按在桌面上,,那酒杯忽然平平地跳了起來,直向那頭陀臉上飛去,,去勢如矢,。
那頭陀吃了一驚,本以為貝西洲也要如自己這般以掌擊桌,,酒杯才會跳起,,哪料到無聲無息間酒杯倏忽攻至,大驚之下,,不暇細(xì)思,,揮掌擊出,月牙鏟一撐地面,,倒退七尺,。那酒杯怎禁得住他正面一掌,頓時粉碎,,酒液四散激飛,。
貝西洲哎喲了一聲,叫道:“可惜,,可惜,,可惜了一杯好酒。”
那相士道:“貝四俠功力深厚,,令人欽佩,。”拿起舀湯的銅勺,,一拉一扯,,銅勺已成為一根細(xì)棒,再揉了幾揉,,細(xì)棒又變成銅球,,銅勺在他手中竟如面粉做的一般,功力顯比那頭陀又高出許多,。
貝西洲面不改色,,微微一笑,道:“可否將銅球賜于貝某一觀,?!?p> 那相士道:“好!”突然將銅球拋向那乞丐,。那乞丐驀然立起,,手上已多了一根酒杯粗的鐵棍,橫掃而出,,擊在銅球上,,銅球頓時帶著呼嘯聲閃電般射向貝西洲。旁觀諸人齊都驚呼出聲,。
貝西洲朗聲大喝:“來得好,!”右拳竟然不閃不避,硬擊來球,。拳球相撞,,那球向上飛去。不待球落,,貝西洲手腕一翻,,那球已在他手。他露了這一手神功,,那八人齊都失色,,不敢再有半絲輕視之心。其他幾人也都站起身來,,退后幾步,。那丑婦與尼姑悄悄移至貝西洲身后,隱成合圍之勢,。
方綬衣叫道:“貝四俠,,小心,!”
貝西洲向她微微點頭示意,將銅球握在掌心,,過了一會,,伸開五指,道:“原物奉還,?!北娙嗽瓉硪詾樨愇髦薅〞⒛倾~球也捏得變形,誰知此刻見那銅球,,竟然是絲毫未變,,均都大惑不解。
那相士只道貝西洲是要申量自己內(nèi)功,,當(dāng)下氣凝右掌,去取銅球,。那頭陀等人則在側(cè)凝神提防,。貝西洲任由他輕輕松松將銅球取走。
那相士一拿到銅球,,立即振衣急退,,身未落地,突然啊的一聲大叫,,丟掉銅球,,連連甩手。這一下失聲驚呼,,顯然是情不自禁,。那長衫人忙縱身而前,拿起相士手掌,,只見他掌心上竟然起了無數(shù)水泡,,忙道:“怎么了?”
那相士臉色慘白,,忍痛道:“銅球……銅球有邪門,!”原來貝西洲將銅球握于掌心時,已摧動陽剛內(nèi)力將銅球烘燙,,那相士取球心切,,猝不及防之下,竟被燙得滿手水泡,,吃了個大虧,。
那長衫人取出點穴镢,身形飄飄,,點向貝西洲胸腹脘中穴,。那頭陀舞起月牙鏟,,尼姑揮動拂塵,左右夾擊而上,。三人內(nèi)力渾厚,,身法迅捷,宛如三團灰影一般圍定了貝西洲,。貝西洲雙腳不丁不八凝立當(dāng)?shù)?,雙掌翻飛,將四面八方攻來的狠毒招數(shù)一一從容化解,。眾人見他從容揮灑,,間不容發(fā)之際就將敵招化解得無形無影,均都暗暗喝彩,。
方綬衣?lián)咨嚯y下,,心道:“貝四俠武功如此卓絕,真不愧為天地會的四當(dāng)家,!哎喲,,不好!”驀地里想到了那綽號刀癡的鄢三泰,,心中大凜,,貝西洲武功如此高強,卻被那鄢三泰輕易打敗,,可不知那鄢三泰又是何等人物了,。心中感慨,真是不入江湖,,不知世界之大,,人物之盛。
貝西洲掌力摧動,,三人漸漸抵受不住,,只覺內(nèi)力潮水般涌至,無窮無盡,,余鋒刮至臉上,,有如刀割,漸漸向后退去,。
方綬衣剛松了口氣,,突見白光一閃,那丑婦暗中偷襲,,發(fā)射暗器,,一柄飛刀如流星般向貝西洲背心射去,忙道:“小心暗器,!”
貝西洲立刻驚覺,,側(cè)身避開,,巧用四兩撥千斤之技,掌力輕輕一引,,飛刀已折向射向那頭陀,。那頭陀揮動月牙鏟,當(dāng)?shù)匾宦?,將飛刀格了開去,。那丑婦惡狠狠瞪了方綬衣一眼,跟著取出一柄三尖兩刃刀,,加入了戰(zhàn)團,。其后那相士、和尚,、道士,、乞丐也紛紛操兵器下場。
這八人均為星相派中的好手,,貝西洲雖然內(nèi)力雄厚,,武功超絕,但以一敵八,,頓覺吃緊。斗得興發(fā),,猛地長嘯一聲,,滿室清光一亮,手中已多了一柄鋒銳的長劍,。長劍一振,,劍光點點,飛速無倫地刺向八人,,當(dāng)真快如迅雷急電,,正是貝西洲仗以成名的迅雷劍法。優(yōu)劣之勢頓時一變,,八人只覺森森劍氣逼睫而來,,哪敢直攖其鋒?十成攻勢中倒收回了三四成,。九人暫成相持之勢,。八團灰影圍著一泓清光,難分難解,。

何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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