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這許多日,,纖塵感覺疲累的無以復(fù)加,原來曾經(jīng)的無憂無慮皆是長輩們在上一力承當(dāng)?shù)脕淼?。如今姜姨娘將大事相托,,蕭夫人又回娘家將府里一?yīng)事務(wù)交給她……思及此處,又想到小魚兒所說的那個小丫鬟和紅玉,,心中千頭萬緒,,疑慮重重。雖夜已深沉,,卻毫無睡意,,對著外頭問道:“什么時辰了?”
今夜在纖塵屋里上夜的是彩霞,,彩霞為人木訥,,不愛說話。聽見纖塵喊便披上衣服,,拿著燈走過來道:“漏壺上顯示已是子時”,。
纖塵見她手里拿著一盞翠竹燈,又悶悶呆呆的神情,,竟出神了片刻,。
彩霞見纖塵不說話,又道:“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無事,,你退下吧,這燈好看,,給我留下,?!?p> “是?!闭f罷彩霞便把燈放在梳妝臺上退了出去,。
纖塵順著燈光望去,看見梳妝臺的雕花屜子猛的坐起來,,心道:“對了,,那日他給了我‘回禮’,當(dāng)日回來又累又困,,把東西放下就睡了,又忙了這些時日,,竟完全然忘了,。”一面想著,,人已翻身起來,,坐在了梳妝臺前。
那只紅木雕花的盒子安安靜靜的躺在里面,,纖塵伸出纖細雪白的雙手,,輕柔呵護的把它捧出來。滿眼期待還略微有些緊張的打開,,耶,!里面裝著一個更小更精致的珊瑚描金的盒子?!斑@個云逸真是個小古板,,一個東西包的一層又一層的”纖塵心中嗤笑道。
纖塵又再次小心翼翼的取出珊瑚盒子打開,,心竟比之先前更緊張,,跳得撲通撲通的。珊瑚盒子緩緩打開,,里面是一條碧色的發(fā)帶,,上面用極細的絲線繡著許多海棠花,繡工極其精巧,。
“云逸房里竟然有女子之物,?”
“莫不是他相好的?不對,,那么悶誰愿意跟他相好……”
“特地給我準(zhǔn)備的……顏纖塵你臉皮敢再厚一點嗎,?”
“為何要贈我這個?”
“我明日便戴著可好,?”
纖塵天馬行空的胡想了一通,,不覺竟把之前的煩惱統(tǒng)統(tǒng)拋諸腦后了,。她將發(fā)帶系在手腕上,復(fù)又躺回床上,。舉起手傻呵呵的看著發(fā)帶,,更傻呵呵的笑著。
一陣熟悉且悠揚的蕭聲想起,,纖塵一下便聽出這是那次養(yǎng)傷那段時日聽到的蕭聲,,只是這一次,似乎比之前聽得更清楚,,吹簫者的感情更飽滿,。她聚精會神的聽著,眼前的發(fā)帶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模糊起來,。
翠竹燈下一位少女不施粉黛,、嬌憨可人,此刻已酣然大睡,,嘴角微微上揚,,似是深陷美夢之中……
第二日一早小魚兒領(lǐng)著兩個小丫鬟端著洗漱之物進來道:“小姐,快些起來收拾,,夫人回來了,。”
纖塵“嚯”得揭開被子,,坐起來道:“母親回來了,,什么時候回來的?”
“昨夜便回來了,,小姐趕緊梳妝過去請安吧,,夫人好些日子沒見著小姐了,想來一定是很想念小姐的,,小姐不是也十分思念夫人嗎,?”小魚兒道。
纖塵飛速梳洗完,,今日穿著白色鳳尾褶裙,,梳了一個簡單的辮子扎著那條碧色的發(fā)帶。淡雅如蓮花,,清麗如茉莉,,纖塵本就眉不畫自濃,唇不點而紅,,這樣的打扮不但絲毫不遮掩她的美好,,更添一份高潔。
小魚兒點點頭道:“小姐今日打扮的真好看,,這發(fā)帶也極好,,時下正時興這樣復(fù)古的樣式,。”
“復(fù)古,?”
“就是十幾年或者幾十年前的款式又重新受到當(dāng)前的人喜歡,。”小魚兒在女子這些衣物飾品方面還是比纖塵懂些的,。
“十幾年前或者幾十年前的了……”纖塵訥訥道,。
“小姐我們趕緊過去吧,興許小姐能在夫人處蹭上早膳呢,?!毙◆~兒又是催促又是打趣的道。
“死丫頭,,我很饞嗎,?”
兩人歡歡笑笑的出了靜苑,纖塵想著蕭夫人回來了,,自己又可以每日胡混亂過了,心中歡愉連腳步都是輕快的,,一會兒便道了沁芳園,。
蕭夫人不似往日愛穿些妃色衣物,今日穿了一件墨綠色暗花的衣服,,頭上也沒有戴步搖只簪著一只翠玉發(fā)簪,。面色蒼白十分憔悴,眼中布滿血絲,,鬢邊似生了兩根白發(fā),。短短分別幾日蕭夫人卻似老了十歲,纖塵不禁心中一疼,,頓時之前的開心蕩然無存,。
“母親”纖塵乖巧的走過去,行了個禮,。
蕭夫人見纖塵過來,,勉強打起精神來,正要說什么,,又見蕭秋晚緩緩的走過來,,手不自覺的摸了一下肚子。
“給母親請安”蕭秋晚微微一福道,。
“你身子重就不必行禮了,,可有用過早膳?”蕭夫人起身攙起她道,。
“用過了,,近日晨起總是腹中饑餓,,用了才過來的,故而來遲了,?!笔捛锿砜戳艘谎凼挿蛉松磉叺睦w塵道:“妹妹今日起的好早?!?p> “母親回來我只當(dāng)過來請安,。”
蕭夫人一面命人傳早膳一面道:“你也陪我再用點,,你妹妹想來是不曾用的,,我們娘仨好好說說話?!?p> 蕭秋晚和纖塵皆點頭稱是,。
雖說“食不言”,可見蕭夫人心事重重,、胃口全無的樣子,,纖塵還是忍不住道:“母親應(yīng)當(dāng)保重些身子,清減了不少,,外祖父的病情如何了,?”
聞言蕭夫人便落下淚來,取出手帕擦試方道:“已然沒了意識,,不認識人了,,不過是挨日子罷了。這府里一攤子事,,我也撂不開手,,只得先回來了?!?p> 不曾想蕭國公的病情竟到了這步田地,,蕭秋晚和纖塵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蕭秋晚默默垂淚,,纖塵也暗自神傷。
蕭夫人見她二人的模樣反倒安慰道:“蕭家那邊‘事’已早早備下了,,當(dāng)作是沖喜,。接下來唯有聽天命罷了。你們也不要太過傷心,,往后的日子終究是要過下去的,。”
“是”她二人忙收斂神色道,。
纖塵如何不知此事的利害關(guān)系,,一則蕭國公是蕭夫人的父親,,血濃于水;二則蕭國公一旦有個三長兩短,,蕭夫人便再無后盾,,今后的路怕是荊棘叢生。蕭秋晚依附顏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纖塵作為顏家唯一的女兒……但事已至此,,纖塵心性豁達,,倒還能穩(wěn)住。
待三人心情平復(fù)些許,,纖塵便請辭,,把管家之權(quán)歸還蕭夫人,蕭秋晚身子已無大礙,,依舊從旁協(xié)助蕭夫人,。三人又?jǐn)⒃捯环髯陨⑷ゲ辉谠捪隆?p> 纖塵辭了蕭夫人,,并未直接回靜苑,,而是在離沁芳園不遠的一處涼亭小憩。涼亭四面皆是水,,只有一條木橋橫在湖中可以通行,不多時便見遠處一蜂腰削肩,、鴨蛋臉,、雙眼盈盈的女子走來,此人正是薔薇,,人未到音先至:“你給我使眼色叫我出來做什么,?夫人剛回府,保不齊立馬就要使喚我,?!?p> 纖塵起身鄭重的行禮道:“薔薇姐姐想必不能出來太久,我便直說了,,煩請薔薇姐姐暫時不要把紅玉之事告訴母親,,我想親自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