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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jié)M花色

第七章:上元燈節(jié)·燃燈供佛

昨夜?jié)M花色 九澤大人 1058 2019-09-09 20:59:48

  天色已晚,,長安城風(fēng)流夜,,南明九州遠(yuǎn)望之,猶如一條三千明燈組成的長龍,,兩岸繁花似錦,,張燈結(jié)彩,仕官便衣而行,,傍水取樂,,百姓們“燃燈供佛”,花市明燈如白晝,,夜市香火如流煙,,南明帝王褚啟雖十分不喜修仙者,卻又莫名力求百姓們拜仙,,故而一些修仙者慕名而來,,留在了宮殿,占卜算命,。

  一輪金色的明月,,鑲嵌在湛藍(lán)的巨大天幕,月光昏黃,,照得整個世間都是暖玉色,。

  風(fēng)聲從奇形怪狀的山峰破空而來,帶著呼嘯如虎狼般的凌厲,,劈開了人間煙火氣,,掠過黝綠色的草叢,猶如狐貍化成人形的少女拎起裙擺,,赤足踩過晨間潮地,,發(fā)出“沙沙”的雜音,待山風(fēng)帶著洶涌的寒氣涌入南明九州時,,卻被一面無形的金色屏障給擋開,。

  南明九州,寒氣如玉峰,,立有一追星樓,,護(hù)佑著帝王的山河人間,高聳入云,,據(jù)說得天神庇護(hù),,能看見云頂天宮,神佛臨世,仙鶴盤旋,,這也是帝王褚啟的禁地,,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能踏足,,違令者,斬,。

  九州百姓們便是仰望著這座屹立不倒的追星樓,,視它為神地,“燃燈供佛”這一習(xí)俗也是居于追星樓,,到了此時,,萬家燈火連綿不絕,猶如彼端萬川的千里長龍,,那場面,,當(dāng)真是,人間一絕景,,世人艷羨,。

  堂前明月樓,花間窺彩屏,。

  花夭離微微揚起頭,,立于梨花枝葉簌簌而落,梨花姣白更勝似月色,,于一片黑暗天幕里,,仰望著那座追星樓,通體流光的銀面在明燈照耀中,,流淌著水光般流暢的亮麗,,綺麗紋路古老又詭異,倒像是一種奇異的符,,露出來的下巴瘦削,,唇瓣粉白,蒼白得近乎可怕,。

  “阿離,。”眼前梨花落,,耳畔傳來嘈雜的歡笑聲,,似乎有人在輕聲喚她。

  好像……從來都沒有人這樣溫言細(xì)語的喚過她的名字,。

  一般來說,,人們都是充滿鄙夷,或是厭惡的大聲怒喝她,她一直覺得是自己的名字不夠好聽,,可就在剛剛,,她發(fā)現(xiàn),似乎也沒有那樣難聽,,又或是竹令君喚她名字時太過于溫柔,。

  花夭離一怔,似是沒有回過神,,良久,,收回眼神,神色染上幾分溫和,,連同眉目間的戾氣也被削弱了幾分,,向聲源處一眼掃去,便見那青衣公子,,立于人群之中,,披著潔白如玉的薄衣,里袍內(nèi)繡仙鶴青葉,,面若冠玉,,身形如覆清霜,大片如云霧般的青絲散開,,似是在微笑,,長挑一盞明燈。

  花夭離纖長的睫毛輕輕地顫了顫,,明燈一照,,眸底便燃起風(fēng)雪與火光,透過竹令君,,宛如在那一瞬間看見了另一個風(fēng)華絕代的少年郎,,她在原地怔了許久,不大確定的喚他:“陵……竹令君,?!?p>  竹令君長挑那盞明燈,于人群洶涌中,,獨步向她走來,,穿過人群,衣擺渲染著暗夜流光的芬芳馥郁,,草木暗香,,浮光掠影,也不知是不是她一時的錯覺,,她總覺得竹令君的步伐比以往的都要快了些,,倒像是……在奔向她,。

  她的身高只及他胸口處,抬起頭看著他時,,明燈里鏤空的碎光便傾瀉在她眸底,,如火光般明亮,竹令君來到她身旁,,抿了抿唇,,似是不悅,只將那盞明燈遞予她手中,,低著頭,,道:“你怎么不與我說一聲,,便一個人跑出來觀賞上元燈節(jié),?我們先前不是都說好了的么?!?p>  “我去找過你的,。”花夭離抿唇,,愣了愣,,看著手中飄轉(zhuǎn)著的那盞明燈,瞥了他一眼,,眼底倒映著那簇火光,,側(cè)臉沉浸在暖黃色的光暈,眉目間含著一種柔和,,神色意味不明,,淡淡解釋:“可你那時不在,我以為……

  “以為什么,?”他問,。

  花夭離將視線落在不知名角落,抿了抿唇,,面上略有遲疑,,似乎是在猶豫該不該說,良久,,她的聲音輕而低緩,,飄渺微弱得近乎就像是被風(fēng)吹滅的燭火,顯而易見的失落:“我以為,,這種小事情你只是隨口一說,,根本不會放在心上?!?p>  “這對于我來說,,從來都不是小事。”竹令君目光逐漸變得悠遠(yuǎn),,柔和,,語調(diào)平緩,聲音也變得遙遠(yuǎn),,卻也分明就近在咫尺,。他只是低聲道:“我說話向來是作數(shù)的,答應(yīng)你的事,,斷然不會食言,,一定會做到,你不信別人,,但總歸可以信我,。”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總讓她有那么一瞬間的錯覺,,或是恍惚,這不僅僅只是一句話,,而是一個無人撼動的承諾,,只他一人對她的承諾。

  “我信你,?!绷季茫鐚嵳f,。

  ……

  上元燈節(jié),,比以往都要熱鬧。

  西域來的商人牽著駱駝沿街販賣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嗚嗚咽咽地吹起古怪卻有趣的調(diào)子,,鄰桌的是一對波斯舞姬,在長安城這種圣賢之地,,顯得那樣肆意又張揚,,那些衣服輕薄如霧,又如紗衣,,隨著動作飛舞著,,肚臍眼處鑲嵌著幾串漂亮的小鈴鐺。和著那活潑的小銀鈴鐺,。

  在這如同水墨畫的南明九州,,倒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味。

  小酒肆,,茶色小桌,,烈酒入喉,,那對波斯舞姬如金蛇般瘋狂地起舞,紅紗起伏間,,看客拍手叫好,,她們?nèi)菝蚕嗨疲耸且粚﹄p生花,,瞳孔是琥珀色的,,宛如貴族豢養(yǎng)的寵貓,鋒芒畢露般的艷麗,,只是手臂或是腳踝處都系著紅紗,,動作輕靈又柔軟,迎著這南明九州的微風(fēng),,笑得張揚又不羈,,直飲一盞烈酒,真比男兒還要瀟灑恣意,。

  大街小巷里,,女子們皆與閨閣好友結(jié)伴同行,素衣居多,,戴面具或是斗笠,男子尋歡作樂,,閑時調(diào)戲意中人,,或是吟詩作對,空氣里充斥著發(fā)糕,、桂花糕,、糖葫蘆、燒餅……的味道,,還有煙花爆竹,,桃花灼涼,酒香清冽,,這便是人間煙火氣,。

  花夭離的目光卻不由得被那對波斯舞娘給吸引,頗為好奇,,扯了扯竹令君的袖子,,木著臉很認(rèn)真地問:“那些女子,眼睛像貓,,是琥珀色的,,莫不是妖精?”

  她早先便在獸獵場聽陵光說過,,一些狐妖貓妖之類的精怪,,修行不易,,渴求一步登天,便走了捷徑,,極愛扮成女人,,尤其是貌美女人,披著人皮,,與人私底下做交易,,廝混于喧鬧街市當(dāng)中,蠱惑人心,,吸食男人的三魂七魄,,但這般大膽的妖精,還真是頭一回見,。

  “那些不是妖精,。”竹令君似是哭笑不得,,指了指那對波斯舞姬,,低著頭,很認(rèn)真的向她解釋:“那是波斯女子,,她們穿著打扮不似我們那樣繁瑣,,眼睛的顏色也跟我們不一樣,在她們那兒琥珀色是很正常的,,你若是瞧仔細(xì)了,,興許就能看出來這兩個女子容貌跟我們中原人其實不大一樣?!?p>  確實是這樣,,她也發(fā)現(xiàn)了,便收回詫異的目光,。

  中原人大多居于南北四方,,南明九州地處長安,姑娘家飽讀詩書,,說話時溫聲細(xì)語,,滿身書香門第之氣,大多都是“三寸金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那對波斯舞姬,衣飾奇特,,濃眉,,言談大方,眼睛輪廓卻很深邃,,很容易讓人一眼沉溺進(jìn)去,,渾身都散發(fā)著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氣息,。

  南明九州長安城褚啟廣納賢才,手段高明,,諸國大首,,波斯舞姬當(dāng)街酒肆賣酒,這些外族人予百姓們而言,,已是司空見慣,,反倒是花夭離被囚于牢籠,很少會有機會知道外界的東西,。

  “我聽他們說,,殿下你身體一直不大好,靜養(yǎng)府中,?!被ㄘ搽x跟在他身后,于心底盤算著,,低著頭,,凝望著手中轉(zhuǎn)動的那盞明燈,用余光打量著眼前青衣少年郎的臉色,,道:“那這些東西你都是從哪兒知道的,?”

  竹令君見她落后,便刻意地放慢了速度,,語氣帶著一股散漫,,或是仙人在上的閑情雅致,含笑回答:“看得多了,,便也就記得一些?!?p>  花夭離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微微頷首,難得一見的笑了笑,,拋開那些錯覺或是念頭,,提起那盞明燈,與他同行在長安城街道,,旋即道:“你跟陵光倒是挺像的,,有時候看著你,我總覺得他就站在我面前,,你與他既然是朋友,,那你跟他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很要好吧?!?p>  竹令君眼中似有一閃而過的光亮,,卻并不明顯,,只是轉(zhuǎn)瞬即逝,語氣頗為意味深長,,似是輕笑時,,如冷泉在叮當(dāng)作響,音調(diào)如平渡寒川的銀白暮雪,,帶著說不出的風(fēng)韻,,又讓人想起酷暑炎日,南方春風(fēng)化雨,,微撫柳堤岸,,風(fēng)吹過草尖被卷起的冷香,回答得很干脆:“是的,,我跟他很早就認(rèn)識了,,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p>  花夭離抿了抿唇,,頗有些扭捏,于無人發(fā)覺的角落里,,緊張的將衣角捏成皺巴巴的一團(tuán),,復(fù)而試探性的側(cè)過頭,眸色光影浮動,,滿臉期待的看著他,,問:“那你能跟我說說他的故事嗎?”

  “他的故事其實也沒有什么好說的,?!?p>  竹令君微微一怔,未能想到她會問起這種事情,,但看得出來,,他似乎頗有幾分高興,語氣卻不以為然,,但還是放低了聲線,,溫聲笑道:“你就那么想知道陵光的故事?他的故事,,可能不是你想象中那樣的好故事,,很多人都視他為神明,但他也殺過不少人,,其實說到底,,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故事稍微難過了些,?!?p>  花夭離清淺一笑,點了點頭,,雖然沒有流露出多少情緒,,但她的眼神卻很堅定,語氣也很固執(zhí):“他救了我,,將我從地獄里拉出來,,我想知道更多關(guān)于他的故事?!?p>  “那我就說給你聽一聽,。”竹令君不動聲色的瞥了她一眼,,似乎是在看她的神色,,旋即正色,低頭時,,光影投射在他的側(cè)臉,,他的眼角于黑暗中冒出幾分戾氣,突然間開口,,沉聲道:“有一段時間,,他屠了一座城的人?!?p>  “為什么,?”花夭離有些吃驚。

  “他不停地在找一個故人,,那個人身份尊貴,,也很強大,她在這凡塵間無數(shù)次輪回,,每一次都是全新的身份,,也不記得往事,永遠(yuǎn)都只有他一個人記得他們的故事,。”

  “有一次,,那個人投胎成了一座古城里的紅鯉精,,一個小妖精護(hù)佑整個城池,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可大婚當(dāng)日,,她穿著嫁衣,那座城的人們卻發(fā)現(xiàn)了她妖精的身份……”

  竹令君卻突然不說了,,話音戛然而止,。

  花夭離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后話,,便抬眼去看他,他的胸腔處不受控制的開始劇烈起伏,,洶涌得近乎就像是一只猛獸,,即將從身體里掙脫束縛,似乎是在隱忍著什么莫大的痛苦,,觸及她不解和關(guān)切的目光,,他只勉強地笑了笑,將一只手用力地壓在心臟處,,道:“見笑了,,我有心疾,時而會心如刀絞,,不過也只是一瞬,,沒有什么大不了的?!?p>  他抿了抿唇,,又垂下眼瞼,接著極其艱難的說:“人們發(fā)現(xiàn)了她的身份,,不記得她的好,,騙了她,給她下了毒,,又將她扒皮拆骨,,吊在石柱上活活燒死了。他趕回來時,,她便只剩下了一捧灰燼,,還有石柱上的百條掙扎痕跡,他想再抱她一次,,可風(fēng)一吹,,就什么都不剩了?!?p>  他聲線飄散在空氣里,,蘊含著黯淡,突然轉(zhuǎn)過頭去,,睫毛輕輕地顫開,,深深地看著她:“你能想象到,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嗎,?”

  這種故事是何等的難過,,聽者落淚,那故事里的人又該多么傷心,她實在想象不到,,那該是何種的痛苦,。

  但意外的是,花夭離卻只在意他所說的那句話,,腦海里也只充斥著,,如寒風(fēng)灌耳,周遭的一切都停止在那一瞬間,,反復(fù)叫囂著那句話——她在這凡塵間無數(shù)次輪回,,每一次都是全新的身份,也不記得往事,,永遠(yuǎn)都只有他一個人偏執(zhí)的記得他們的故事,。

  所有人都忘了,只有他一個人記得,,若是時間久了,,他會不會覺得這些故事不太真實。永遠(yuǎn),,都只有他一個人記得他們的故事,;他記得她,而那個人,,卻永遠(yuǎn)不記得,,不記得一切故事,也不記得他,。

  陵光他每次都義無反顧的去追尋這個人,,重新以其他陌生的身份,來到她身邊,,極其耐心的等待,,與她相識,一次又一次的教她如何喜歡自己,。而這條道路上,,沒有那個人的日子,他是否會交到一些朋友,,然后再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個個老死在眼前,,繼續(xù)踏上路途,這該是何等的孤獨與艱辛,。

  陵光,,這便是有關(guān)于你的故事嗎……

  那也是他最痛苦的一世,看著心愛之人穿著紅嫁衣,,他原以為這一世能長相廝守,她卻被人族吊死在石柱上,到最后連一捧灰燼都不剩下,,風(fēng)一吹便什么都沒了,,只有石柱上滿眼觸目驚心的抓痕,他跪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想著她死時該是有多痛苦,,可除了他,沒有人記得一個小鯉魚精的存在,,他一輩子也沒能原諒自己,。

  “所以,他便替她執(zhí)刀,,屠了一座城池的人,。”

  花夭離喉嚨里堵塞著說不出一句話,,良久,,才話音顫顫的接下他的后話,突然覺得天旋地轉(zhuǎn)間,,天地萬物流轉(zhuǎn),,腦海里一陣巨大暈眩,將她的理智給徹底地攪翻,,身體幾不可聞的晃了晃,,她半倚在竹令君懷里,也將手死死地壓在心臟處,,咬住下唇,,額頭冒出大顆大顆的冷汗,那里,,鉆心般的泛起無邊疼痛,,如同江海卷起流沙,沖破大壩堤防,,勢不可擋,。

  竹令君半扶起花夭離搖搖欲墜的身形,見她如此反應(yīng),,便皺了皺眉,,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又刻意似的壓抑了幾分,,問道:“阿離,,你怎么了?”

  “也許,,我也有心疾吧,?!被ㄘ搽x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在這種時候還開起了玩笑話,,竹令君卻一點也不覺得好笑,,她復(fù)而抬手指了指心臟處,唇色蒼白,,話音微顫,,“聽完這個故事,只覺得心如刀絞般難受,,大概,,是陵光的這個故事太過于痛苦?!?p>  她又沉默的低下頭,,問:“對于陵光來說,那個人很重要嗎,?”

  竹令君立于繁花似錦處,,身后萬家燈火連綿不斷,眸底流光印著一片大紅色的明燈,,灼熱又招搖,,他的嘴角似是啜了清淺,卻又憂傷的笑意,,凝視著她,,眼神卻十分的深情,微微張嘴,,聲音飄散如煙,,一片片的、清晰的如魚躍般,,連同風(fēng)聲鶴唳,,涌入她的耳朵里。

  “對于他來說,,那個人就是他的太陽,。”

  “你知道嗎,?忘記一個人是從聲音開始的,。”他壓低了聲線,,低著頭,,俯身看著她,既像是對花夭離所說的,,卻又像是對著自己說的,,“可哪怕是違逆了本能,,他也永遠(yuǎn)都不會忘了她?!?p>  花夭離心頭一顫,,這經(jīng)歷了風(fēng)霜滄桑的心弦,遲緩得近乎是遲暮老人,,猶如一把磨損的刀,刀鋒磨鈍,,因為眼前人這番話,,猶如幾根斷裂的琴弦,半晌無言,,目光皆在對接處,,眸底涌入大片如魚般的艷紅,被風(fēng)雨將歇時給徹底地撞翻,,于她心底,,深刻靈魂,發(fā)出幾不可聞卻驚天泣地的顫栗,。

  良久,,她才怔怔的反應(yīng)過來,瞠目結(jié)舌的推開竹令君,,垂眸,,纖長的羽睫掩蓋滿眼落寞,或是尷尬,,低語好似輕喃——可對于我來說,,陵光也是我的太陽。

  他卻無從聽見此句,。

  花夭離突然舒了口氣,,眼睫上沾染了山水墨畫的霧氣,眼眸沉浸著雪夜烏木珠子一般的漆黑,,眼角微紅,,刻意地轉(zhuǎn)移話題,眺望遠(yuǎn)方長空,,笑道:“南明九州四季如春,,美得就像是畫一樣,一點也不真實,,似乎很少會下雪,,不知怎的,我突然有點想看見雪了,?!?p>  “這事,,倒也不難的?!敝窳罹蝗坏吐曕艘痪?,只是順著她的目光抬起頭看向天空,若有所思,,倒像是在自言自語,,“若是能得見一場大雪紛飛,你我,,也算是……共了白頭,。”

  良久,,長安城夜行,,帝王褚啟一人獨身居高臨下,站在追星樓,,抬手點燈,,明燈高升,人聲鼎沸,。

  人們突然如同潮水般涌了過來,,將他們兩個人擠了開來,竹令君似乎是想要一把抓住她,,但然而還是遲了一步,,只抓到一手虛無,耳畔皆是翻天覆地般的喝彩聲,,嬉笑聲……花夭離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只能拼了命地踮著腳尖,于人海茫茫中,,看見被沖散的竹令君在沖著她說話,,嘴巴一張一合的,卻難以分辨在說些什么,。

  她一時手足無措,,找不到竹令君,最后一點安全感也消失殆盡,,連帶著認(rèn)錯了好幾個人,,三千明燈光亮聚集處,如大片的魚躍,,所有人涌向光亮,,只有她逆光而行,站在人潮人海中,,奔向那位少年郎,,頓覺失落,,暮然回首時,少年郎卻就站在她身后,,微笑著朝她遞出一串糖葫蘆,,五指修長,白皙如遠(yuǎn)山,。

  從此,,天光大亮。

  時間仿若在那一刻靜止,,她的氣息似是斷了一秒,,晦暗不明的世界斗轉(zhuǎn)星移般往回穿梭,渲染了所有光華與色彩,,少年郎一身青衣,墨發(fā)玉冠,,唇紅齒白,,身后明燈招搖成一片大紅,他卻只立于她身前,,溫柔含笑,,似是一縷陽光照在了這片灰暗人間。

  “你……”花夭離垂眸看著他手中的那串糖葫蘆,,話音一顫,,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喜歡,?!彼贿@樣輕描淡寫的說,便將那串糖葫蘆輕輕地,、卻也鄭重地放入她的手中,,指尖像火一般灼熱。

  她銀面素衣,,獨執(zhí)一串糖葫蘆,,與他玉面青衣,同立于桃花灼灼中而巧笑嫣然,,落了滿身瀲滟桃花,,就像是披了滿城浮華的一對新人。

  良久,,花夭離睫毛一顫,,顯然有些吃驚,緩緩地低頭,,抿了抿唇,,便咬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蘆,,糖葫蘆的甜膩掩蓋了山楂的酸澀,在唇齒間流轉(zhuǎn)穿梭,,恰到好處的甜,,似乎甜到了心坎里。

  她鼻子一酸,,抬頭沖竹令君一笑,,眼睛彎成一輪新月,露出可愛的小虎牙,,她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眸光里,,如群星璀璨,他突然呼吸一窒,,似是一頓,,竟是莫名地像個少年郎紅了耳垂,慌亂的偏開頭,,又摸了摸鼻尖,。

  果真是,極好,。

  她望著手中的糖葫蘆,,又笑了。

  

九澤大人

第一本小說,,所以對于我來說,,意義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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