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返校填報志愿,，但高考成績還沒出來,。

　　那時候的考生們都是先估分,，再填報志愿。（后來就改成先出分?jǐn)?shù)再填報志愿了,。）

　　周徵言當(dāng)時比較喜歡文學(xué),，就填了幾所師范類學(xué)校，還填了一所司法類學(xué)校,，她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畢竟在這塊土地上已生活了十幾年，沒有新鮮感,，所以她報考的學(xué)校,，只有兩所在本省，其它學(xué)校都在省外,。

　　填報完志愿,，人們紛紛離去，周徵言是最后一個走的,，她回頭看了看他們的教室：昔日里,，那課桌桌頭壓滿了一摞摞的課本和高考書籍，他們在此埋頭苦讀,，挑燈奮戰(zhàn),，如今課桌依舊，卻書籍難尋,，人蹤不見,，徒余了滿地的紙張，一片狼藉,，就像曾經(jīng)喧鬧的舞臺,，謝幕之后，繁華落盡,，無限凄涼,。

　　自古“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他們走了,，很快也會有下一屆學(xué)生在這里讀書的，對吧,？

　　這樣想著,，周徵言默默的退出教室,，輕輕掩上了門。

　　再后來,，靜靜的在家等成績,、等錄取通知——周徵言對那段時間的記憶很模糊，幾乎沒有印象,。

　　再后來,，班主任給她打了個電話。那天好像是個下午,，趙老師在電話里語氣焦急地讓她過去學(xué)校一趟,。

　　周徵言跟母親講了，當(dāng)下倆人一起去了,。趙老師竟然坐在辦公桌旁抽煙,，見她們來了，他把煙一掐,，就問：“徵言啊,，你的志愿是不是填了個‘服從調(diào)劑’？”

　　周徵言一愣,，印象里,，似乎有這么一回事，當(dāng)時好像別的人也填了啊,，她不明白：“怎么了,，很嚴(yán)重么？”

　　“你不是喜歡文學(xué)嗎,？本來HBXX師范已經(jīng)錄取了你,，我有個學(xué)生是那里招生辦的，她去提你們的檔案,，但接到通知說檔案未出省的考生一律不準(zhǔn)出省,，要為本省留生源，你的檔案也被扣了,，被省內(nèi)一所工科學(xué)校錄取了,。”

　　那時候,，周徵言還不知道工科院校對她來講意味著什么,，她聽完只是眨眨眼睛：趙老師話中的意思，自己本來是被省外的師范給錄取了,，但因為種種原因,，又被省內(nèi)的大學(xué)給錄取了，是吧,？

　　總之,，是考上了對吧,？

　　“那，那錄取了就錄取吧……”周徵言倒也能平靜接受,，不管什么學(xué)校,，只要畢了業(yè)好找工作就行，就是在省內(nèi)有些遺憾,，本來還想去省外念書開開眼界的說,。

　　這時候，趙老師和母親竟然同時問了一句：“徵言,，你要不要復(fù)習(xí)？”

　　復(fù)習(xí),？周徵言有點不敢想象,，母親已經(jīng)四十八了吧？如果自己復(fù)習(xí)一年,，再上四年本科,，那母親都五十多歲了還要供他們姐弟倆讀書，這是不是太……

　　別人也許可以,，但她不行,，母親的年紀(jì)實在是太大了，她得盡早畢業(yè)出來掙錢才行,。

　　那天下午,，周徵言考慮了一陣子，最終輕輕的吐了幾個字：“不了,，我不復(fù)習(xí)了,。”

　　******

　　再后來,，又過了一段日子,，學(xué)校方面通知周徵言去校長辦公室領(lǐng)通知書，她進去的時候,，校長大人和班主任趙越都在,。

　　王校長把通知書遞給女孩兒，還跟她說了這么一段話：“周徵言,，以你入校時的成績,，如果這三年你好好用功，考個本科不成問題,?！F(xiàn)如今這個結(jié)果，唉,，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你這次的英語考得也太低了些,。”

　　周徵言接過通知書一看,，有些愣了,，她是被省內(nèi)一所大專錄取了，但怎么是個電子信息工程系,？要知道,，她心里的首選專業(yè)是中文系的漢語言文學(xué)，這電子系的計算機應(yīng)用是個什么東東嘛,？

　　后來,，王校長有事出去了。

　　周徵言仍在發(fā)愣,，她之前從未接觸過計算機,，只是一時興起，隨手瞎填了一個,，哪知道,，就被錄取了，‘有心栽花花不發(fā),，無心插柳柳成蔭,。’——枉她當(dāng)時填了那么多的師范學(xué)校,。

　　看來,，這世間的事情，很多時候都不能強求,，還是隨其自然的好,。

　　（注：錄取周徵言的,，是一所大專院校,，那幾年，它在準(zhǔn)備專升本,，所以在2002年進行了擴招,，比之往年一下子多錄取了一千多名學(xué)生。）

　　趙老師卻看著她的成績單,，有些惋惜地說：“這成績上個大專,，真的可惜了?！?p>　　這時候,，周徵言才想起去看自己的成績單，只見那單子上寫著：

　　“XX省2002年普通高等學(xué)校招生全國統(tǒng)一考試

　　成績證書

　　姓名：周徵言,，準(zhǔn)考證號：024105111005XX

　　語文：138,，數(shù)學(xué)：94,，英語：43，綜合：231,?！?p>　　……

　　當(dāng)時考完就覺得英語不行，所以填志愿的時候,，為了安全起見,，她只估了440分，根本就沒把英語的分?jǐn)?shù)算進去,，但也沒想到它會差成這樣,。但500分的話，上大專是有點那啥了,，難怪趙老師會說可惜,。

　　趙老師站在一旁，又跟她說：“我知道你高三后半學(xué)期開始努力了,，可終究努力的晚了些。徵言,，你真不考慮再復(fù)習(xí)一年嗎,？”

　　周徵言看著那張成績單，咬了咬唇,，還是回答了一句：“不,，趙老師，我不復(fù)習(xí)了,?！辈皇遣幌耄撬牟黄饡r間,，她的母親年紀(jì)太大了,，她的小弟也上了初中，開銷日益增大……不管怎樣吧,，她只要有大學(xué)上就行,。

　　在她拿著成績單和通知書告辭離開的時候，趙老師又說：“你跟那個男孩兒的事,，我聽你母親提起過一點,，有時候你們什么事都不跟大人說，但這不代表我們不知道——我們也是打那時候過來的,?！?p>　　周徵言對趙老師所說的話，很是驚訝,，她之前一直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因為連班上的同學(xué)們都大多不知道她有男朋友了,，沒想到老師竟然會知道，當(dāng)下真覺得有些尷尬和赧然,。

　　不過,，為什么母親會向班主任講這件事？

　　許是看出她的疑惑,，趙老師微微一笑,，說：“我和你外公家是鄰居，和你母親,，算的上是朋友了,，在你小時候，我曾去過你家,，還抱過你——你那會兒還太小,，肯定不記得。現(xiàn)在你馬上要上大學(xué)啦,，也大了,，是可以好好地去談個戀愛了。不過,，有時候還是要考慮下別的事情,，即使要談戀愛，也要多考慮考慮你母親的感受,?！?p>　　考慮母親的感受？

　　不知是不是趙老師的話太過于直白,，在那一瞬間,，女孩兒竟然本能地第一時間想到了慕容語。

　　——如果自己始終堅持和慕容語在一起,，那么,，母親是祝福他們的時候多，還是擔(dān)憂他日后會發(fā)病的時候多,？

　　她的親人們,，有意無意間，開始不止一次地對她這樣說：

　　“言言,，我們都知道慕容暄是個好孩子,。你和他，怎樣都好——做兄妹都可以,。談戀愛,，那是萬萬不能。”

　　可是,，周徵言心中所圖所念,，卻不是要和他做兄妹。

　　她……

　　反正,，就是不愿和他做兄妹?。?！

　　她長這么大,，也就喜歡了慕容語這么一個人，因他而喜,，因他而憂,，就連如今這個大學(xué)，也是為了他而考的,。

　　不管怎樣都好吧,，慕容語是她自己選的，她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不管日后如何吧,，自己的選擇自己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