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三詐白衣女
“我若是誆你,又怎會救你?!辈欢仁栈氐?,手指在刀面上來回滑動著,眼中那摸靈異的光是越發(fā)的濃郁,。
她瞇著眼,,鮮艷的紅唇咧了咧:“方才你中了夢仙草毒,若不是我給你聞了解藥,你怕是還被困在幻覺里,。你剛剛在幻境里看到的是不是慘死的紅鳶,?”
夢仙草的幻境可以被人用聲音牽引,同樣的,,若是在中煙毒時(shí)看到的畫面太過嚇人,,也會讓中毒者在幻覺中不斷的重復(fù)著同樣的畫面。
“我……”白衣女子猶豫了許久,,目光在對方的臉和手中的刀中來回游移,,遲遲不敢說。
不度冷笑,,“我既然能知道夢仙草,,自然也就明白這草有何作用。紅鳶就死在你的眼前,,你又中了煙毒……你覺著,,你還能編出什么樣的謊來騙我?”
白衣女子被她這么一說,,頓時(shí)一噎,,咬了咬牙,忽而露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很是硬氣的回到:“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也莫要再問我了,要?dú)⒁獎?,隨你的便,!”
不度皺了皺眉,還真沒想到她牙這般緊,。
倒是玉三郎,,在一旁閑著無聊一直打趣的看著不度審問那女子,見她這副模樣,,頓時(shí)來了興趣,,也蹲到了不度的身旁,用胳膊撞了撞她的肩,,“誒,,你這到底行不行呀?”
不度來了氣,,狠狠的斜瞪了他一眼:“你行你來,。”
說著,,就將匕首遞給了他,。
玉三郎邪邪一笑,接過了匕首,瞇起了狐貍眼,,上下打量了那女子一番,,只看得那女子覺得渾身發(fā)毛,這才陰惻惻的開口:“你這樣的小美人,,殺啊剮啊的,,多不好看。我們呢,,也不是什么惡人,,但我們既然能把你從崔府帶出來,自然也就能再把你扔回去,。你現(xiàn)在落在我們手里,,沒受什么罪,自然是硬氣,,可若是落到了崔文星的手里……少不了就得先是一頓毒打,,到時(shí)不管你到底有沒有殺人,他們都會把你當(dāng)做殺人兇手推出去,?!?p> 那女子聞言,,身子忍不住打了個(gè)寒顫,,抖了抖,可還是緊咬著下唇不說話,。
只聽得玉三郎又開口道:“他們既然抓到了你,,那么就會順著你去查這幕后有沒有黑手……我看你那主子對崔府如此熟悉,想必不是崔文星的女人,,就是府中的管事,,到時(shí)被揪出來……你說或不說,都不重要,?!?p> “你……你胡說!我沒有什么主子,!”女子顫著聲反駁,,可那聲音卻是虛的不行。
“崔文星可不管你到底有沒有主子,,他后院里的那些女人,,也不會管你這主子是真是假。就算是沒有,,她們也會努力的給你安一個(gè)上去,。只要你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再讓他們順藤摸瓜……到時(shí)就看你那主子到底是護(hù)你,還是為了明哲保身先殺了你,。但不管是哪樣,,她都必將暴露無遺?!?p> 玉三郎手指翻動,,那匕首在他手中轉(zhuǎn)出了一個(gè)刀花,薄唇似嗜了血般在月光下顯出一抹妖冶的紅:“你自個(gè)兒好好想想,,是跟我們說實(shí)話,,還是要到崔文星那送人頭?!?p> “我……”白衣女子咬唇,,眼里是又恐又怒又無奈,心底的防線顯然是幾近崩潰,。
不度略帶驚訝的掃了玉三郎一眼,,再看向那女子,見她已經(jīng)心生動搖了,,便接著玉三郎的話道:“我們想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想弄清紅鳶的死?!?p> 白衣女子咬了咬唇,,眼里閃過一抹狠絕,逞強(qiáng)道:“若你們真要將我送給崔文星,,那我就算是自盡,,也絕不會給你們機(jī)會的!”
“呵,,你以為你死了,,我們就什么都查不到了?”玉三郎冷笑,,冷冽的刀光又在他指尖劃出了個(gè)刀花,,他將刀尖對著她的眉心,“你以為在崔府里裝了幾天的女鬼,,就真能將他嚇住了,?他當(dāng)年科舉可是個(gè)探花,短短幾年就在官場上混到了戶部侍郎一職,,你們真當(dāng)他是個(gè)草包,?”
白衣女子臉色一白,顫著身子往身后蹭了蹭,,背緊緊的抵住了墻,。
“他也就是這幾天受了驚,,一下慌了神。如今崔府里出了命案,,等他回過味來定能察出不對,。如若我們再將夢仙草和你的事告訴他……偏院北廂的密道怎么來的?你是怎么進(jìn)去的,?這夢仙草又是誰點(diǎn)燃的,?但是這些,就能查出很多事來,。你真當(dāng)你和你主子,,能瞞天過海?”不度在一旁涼涼接話,,看著她越發(fā)蒼白的臉色,,壞心一笑,往前湊了湊,,刻意壓著聲線,,雙瞳緊緊的盯著她,一字一句的接著道,,“若他知道,,三里坡那孤墳里葬著的不是木姑娘,或者說,,根本就是座空墳……那又會如何,?”
這下白衣女子的心理防線是真的徹底崩潰了:“我……你……”
不度站起了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的主子,,就是木姑娘吧,?!?p> “什,什么木姑娘,,我不知道……”白衣女子都快哭了,,顫著聲辯駁,底氣是徹底泄光了,。
玉三郎似乎也驚到了,,抬頭看著不度,“木姑娘不是死了嗎,?這怎么又……”
“我猜的,。”不度聳聳肩,,目光又落在那白衣女子身上,,嘴角微微翹起,,“不過看她的反應(yīng),說明我沒猜錯(cuò),,木姑娘還真的沒有死,。先前我們看到的那個(gè)身穿斗篷的女子,應(yīng)該就是木姑娘,。真沒想到,,傳聞中已經(jīng)死去的木姑娘居然就在崔府內(nèi),而且還對崔府十分熟悉,?!?p> “那丫鬟是她殺的?”玉三郎回過味來,,咂了咂嘴,,“她殺個(gè)丫鬟干嘛?莫非是那丫鬟知道了她的身份,?”
“嗯,,為了自保,很有可能,?!辈欢壬酚衅涫碌狞c(diǎn)點(diǎn)頭。
“你胡說,!小姐才不會殺人,!那個(gè)女人明明是自殺的!”白衣女子脫口而出,,而后猛然驚覺自己承認(rèn)了木姑娘的存在,,頓時(shí)臉色一片死灰。
不度和玉三郎相視一眼,,拉長了聲調(diào)異口同聲道:“原來木姑娘是真的沒死,。”
“你們……”白衣女子聞言,,這下是徹底明白自己中了套了,,眼里的淚頓時(shí)嘩嘩往下掉,淚眼朦朧的瞪著眼前的一男一女,,目光又是委屈又是憤恨,,“你們又誆我!”
不度蹲下身,,托著下巴,,笑嘻嘻的看著她,咧著紅唇,,潔白的牙齒在月光下閃著森冷的光:“現(xiàn)在,,可以好好跟我們聊聊了吧,?”
在不度和玉三郎一喝一嚇之下,白衣女子的心理防線是徹底崩潰了,,將這事的前因后果全一股腦兒的倒了出來,。
她本是南蠻大米商木氏主家的家生子,原名木大丫,。后來木府的大小姐木芝蘭看她可愛,,便將她要了過去當(dāng)自己的玩伴,賜名鈴兒,。
木芝蘭比她虛長兩歲,,待她親如姐妹,后來她年齡漸漸長大,,木芝蘭便直接將她提成了一等丫鬟,,那些粗活重活從不讓她沾手,
她感恩木芝蘭的情義,,一直對其忠心耿耿,,哪怕是木芝蘭讓她去死,她也會毫不猶豫的為其送死,。
木芝蘭是木氏嫡系一脈的獨(dú)女,,上頭還有兩個(gè)哥哥,作為老幺的她倍受寵愛,,是木氏里名副其實(shí)的明珠,,可她卻未沾染上一絲嬌小姐的蠻橫任性,為人反倒十分溫厚純良,。
可能也正是因?yàn)檫@份單純,,在她遇到崔文星后,她的芳心很快就被這個(gè)南蠻第一才子的才氣和溫柔給虜獲了,。
木芝蘭和崔文星的故事,,與那牡丹亭送別記里小姐的故事大抵相同。這其中不同的便是,,這崔文星并不像那書生一般家中一貧如洗,,而木芝蘭亦沒有嫁他為妻,為他生兒育女,。
相同的是,這崔文星與那書生一樣,,在前往東都應(yīng)試后便杳無音信,。
木芝蘭也如那戲文里的小姐一般,苦等了幾年不見他的音信,,便瞞著家里偷偷溜了出來,,帶著兩個(gè)小丫鬟跋山涉水,,千里迢迢的從南蠻一路尋到了東都。
期間所遇之艱辛,,非寥寥幾句就能道盡,,可她卻依舊甘之如飴,只滿心滿眼的想找到她的郎君,。
然而就如同那戲文中唱的一樣,,當(dāng)她找到了她的心上人之時(shí),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那人早已變了心,,為附權(quán)貴另娶他人。
只是崔文星與那書生不同,,他想要的更多,。名利富貴和美人,,他統(tǒng)統(tǒng)都想要。
木芝蘭入東都尋他的動靜雖不大,,但也毫無遮掩。他很快就知道木芝蘭來了東都,,非但沒有避而不見,,還主動尋到了她暫住的客棧,,當(dāng)晚摟著她訴了一夜的衷情,,說他的雄心壯志,,道他的身不由己,,字字句句都是對木芝蘭的拳拳真心和依依不舍。
他想迎她入侍郎府,,納她為貴妾,許她一世專寵,。
“你家小姐,當(dāng)真就做了他的妾,?”玉三郎眉梢微挑,語氣有幾分訝異和譏諷,。
“當(dāng)然沒有!”提及她家小姐,,鈴兒這下倒不害怕了,聽得他語氣中的嘲諷,,當(dāng)即駁了一句,,氣鼓鼓的瞪了他一眼,接著道,,“縱使我家小姐愿意,,老爺和公子也斷不會同意,。更何況我家小姐根本就不愿意!就算是出家一生伴著青燈古佛,,小姐也絕不會去做他人的妾室,!”
“呵,你家小姐用情至深,,都千里迢迢的上東都尋情郎了,,還有什么是做不得的?”玉三郎呵了一聲,,這下完全不掩飾了,,話里滿滿的全是嘲弄。
鈴兒紅著眼,,咬著唇瞪著他不說話了,。
不度輕輕推了下玉三郎,很是認(rèn)真的辯駁他的話:“你怎么能這么想木姑娘呢,。我也信木姑娘不會,。她可以為了他千里尋夫,可骨子里那出自大族世家的傲氣,,不允許她自降身份去做他人小妾,。”
玉三郎抬眸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仍是不信:“誰能說的準(zhǔn)呢,先前不是還傳出她病逝了么,,說不定就是假死換了個(gè)身份進(jìn)了崔府的后院,。我可是記得坊間有傳言,兩年前崔文星抬了個(gè)小妾回來,,對她十分寵愛,,莫氏為此嫉妒不已,與崔文星吵過好幾次,。”
未待不度開口,,鈴兒便急急的又開了口:“小姐才不是那樣的人,!那小妾是換了臉的桃杏,才不是小姐……”
話音戛然而止,,鈴兒后知后覺的捂著嘴,,抬眸看向兩人,,果不其然的看到不度和玉三郎對視一眼,,嘴角皆露出一抹淺淺的弧度。
看到兩人這模樣,,哪還猜不出自己又被詐了一回,,她頓時(shí)又氣哭了,捂著臉悶聲控訴:“你們,,又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