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蓮花綻,,銀光清冽,三十六瓣如勾銀線,堆疊而放。人以為吉?!薄洞菏洝て涠?p> 流水潺潺,一片火紅的楓葉順溪而下。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漸漸近了,青年男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位姑娘,,可曾見到一個蒙面黑衣人經(jīng)過,?”
我放下手中正在清洗的絲帕,撥了撥斗笠,,抬頭望向馬上的男子,,指道:“好像往那邊去了?!?p> 男子似乎愣了一下,,隨即回神道:“多謝姑娘?!?p> 我回以微笑,。馬蹄聲漸漸消失在前方的密林里,我俯身繼續(xù)清洗絲帕,。絲帕隨水波蕩漾,,整片溪流都好像染上了飄逸的天青色,邊沿的銀蓮花紋路仿佛流動起來,,攝人心魄,。
“啟稟護法,人抓住了,?!?p> “帶回去,。”我慢悠悠地撈起絲帕,,用內(nèi)力烘干,,仔細折好收起來,淡淡道:“把人看好了,。此人有幾分本事,,不然此次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p> “是,。”
回去的時候下起了雨,,我壓低斗笠嘆了口氣,。衣服黏膩地貼在身上,冰冷的寒意鉆入身體,,帶得肩頭的傷隱隱作痛,。霧蒙蒙一片里,有人撐傘立在楓樹下,,雨激起的霧氣繚繞在他身邊,,像一個悲傷的夢境。
“主人,,人帶回來了,。”我低頭上前行禮,,頭頂灼熱的目光讓我有些無所適從,。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聲道:“主人身子不好,,下雨天何必外出,。”
他把傘遞給我,,隨意地擺了擺手,。我取下斗笠,靜靜地跟在他身后撐傘,。傘柄還留有些許溫度,,這讓我松了口氣。主人修煉的功法性陰,,寒氣極重,,修煉時身上冰冷如同寒冰。前不久出了些許差錯,,差點走火入魔,,這幾日我一直擔(dān)心他仍在修煉。
“肩上的傷還疼么,?!?p> “多謝主人關(guān)心,已經(jīng)不疼了,?!蔽掖鸬馈?p> 他突然停下腳步,,極快地出手在我肩膀上按了一把,,我忍不住抽了口氣。他皺眉道:“不是不疼么,?我已經(jīng)控制了力道,,若換了旁人來,你這只手便要廢了,?!?p> 我低頭不語。
晚間他把我叫到房里,,桌上放著一個小巧玲瓏的白瓷瓶,。他輕輕開口:“橙樂……你跟著我有多久了?”
我心中一凜,,回道:“十五年,。”
他細細把玩白瓷瓶,,漫不經(jīng)心道:“十五年了啊,。”他把瓷瓶拋給我,,“青刀壇封英叛變,,我要你去接替他的位置?!?p> “主人,?”我急忙跪下,動作太大導(dǎo)致肩頭又是一陣刺痛,。封英當(dāng)日趁主人閉關(guān)前來刺殺,,我這傷就是拜他所賜。
“我聽聞你與封英私交甚篤,,想來定能盡快熟悉分壇事務(wù),。三日后便動身吧,不要讓我失望,?!?p> 我猛然抬頭,。他定定地看著我,昏黃的燭火映得他像個完美卻冷酷的雕塑,。我咽下嘴里的苦澀,,重新低下頭恭敬回道:“是?!?p> 去地牢提唐應(yīng)的時候,,他正在打坐。聽見有人來的動靜,,他微微睜開眼,,轉(zhuǎn)而睜大眼道:“是你?”
“公子好眼力,?!蔽掖蜷_牢門,“主人有請,?!?p> “原來姑娘便是魔教成寂身邊的護法橙樂?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彼櫭嫉溃骸拔谊栒媾膳c貴教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敢問姑娘為何設(shè)計擄我來此,?”
這人生得一副好相貌,,卻委實有些沒腦子。陽真派秘法純陽功享譽武林,,卻壓在這么個不知世事的人身上,,真是可惜了。
我淡聲道:“自然是因為公子有用,?!?p> 傳教魔功蓮隱功分為九重,歷代教主窮其一生也只修煉至第八重,。而主人卻即將沖破第八重,,其中兇險無人可知,稍有不慎便會走火入魔,,前功盡棄,。純陽功屬陽,修煉至陽功法的人或能助他突破,,更上一層境界,。此事無幾人知曉,封英卻是其中之一。武林那些自詡名門正派的人向來對魔教虎視眈眈,,若此番封英放出消息,,后果不堪設(shè)想。
要加快動作了,。我抬手道:“唐公子,,請?!?p> 午時的陽光亮得刺眼,我瞇眼看著一排身穿黑衣的姑娘,,她們臉上的神情如出一轍,。耳邊季叔的聲音嗡嗡響著:“教主吩咐從這些人中選拔出左護法,由您親自甄選,?!?p> 我點了點頭,垂眸掩去心中針扎般的刺痛,,活動了一下手腕,,腕上的銀蓮灼熱得可怕。我淡聲道:“一起上,。打得過我便勝,。”
季叔欲言又止,,最后還是袖手退到一旁,。我明白他想說什么。這些姑娘來這里之前必然經(jīng)過層層選拔,,身手自然不弱,。我讓她們一起上,未免太過狂傲,。
我迎向一片凌厲掌風(fēng),,心道我跟隨他這么久,別的沒有學(xué)到,,倒學(xué)來了不要命的本事,。我曾隨他渾身浴血自千人中突圍,那時因他擋在我身前,,便也不覺得如何驚心動魄,。如今自己以一對多,居然有一種嗜血的快意,。
戰(zhàn)至半酣,,一人直取我咽喉而來,我險險避過,旁里卻又刮來一道掌風(fēng),。我已近力竭,,正想用后背去擋,一股強大的真氣激蕩,,一只手穩(wěn)穩(wěn)地托住我,。主人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不要命了?”
他放開我,,皺眉看我,,冷聲道:“不要忘記自己的命是誰給的?!毖凵竦缜甑暮?,一寸寸將我凍結(jié)。
怎么會忘記,。我坐在鏡子前,,斜斜的夕陽打進來,反射出晶瑩璀璨的光芒,。我褪下肩頭的衣服,,剝離的時候聽到血肉分離的聲音。又被撕裂的傷口猙獰地橫在肩膀上,,模糊得讓人作嘔,。我拿過白瓷瓶,細細的粉末覆上傷口,,融入我的骨血,。我看著鏡子里面無表情的自己,心想這傷不知何時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