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神秘公子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血色的夕陽下,蒼涼的草原上,,孤零零的立著一桿繡著林字的鏢旗,,因?yàn)闊o風(fēng),,鏢旗不卷。
鏢局就在鏢旗幾米外的山坡上,。
山坡下是一條土路,。
這條路在此時就像一條天然的分界線,路的北面是瓦剌部落的地界,,而南邊是大明的國土。
因?yàn)檫B年的戰(zhàn)爭所以這條路的旅人很少,,自然這里也沒什么客棧,。
在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時候,行旅之人偶爾走累了,??吹竭@樣一家孤零零的鏢局,,多會進(jìn)去討一口水喝。
鏢局的鋪面很小,,用石頭堆砌了上下兩層,。
二樓便是林氏一家休息的地方。
林鏢頭是一個黑瘦的中年男子,,他高束著發(fā)髻,,長得濃眉大眼,微抿著薄唇,,總是一副謹(jǐn)慎小心的模樣,,現(xiàn)在正值三五月份,草原依舊寒冷,,且常吹黃沙,,他使勁裹了裹身上的皮襖,送走了最后一波在這里討水的商旅,,然后用門拴鎖上門,,將兒女叫了出來。
“秋兒,,飯好了沒呀,?”
“嗯,真是巧,,那幾個人剛走,,我這最后一道菜,也做好了,?!边@時候,林鏢頭的女兒,,林秋兒從小廚房急匆匆跑了出來,,她將手里冒著滾燙熱氣的湯快速放到林鏢頭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又迅速的把手縮回來,,使勁地搓了搓耳朵,。此時,林秋兒做的一桌飯菜算是齊了,。
林秋兒穿了一身淡藍(lán)色的綢衣,,她那長而黑的頭發(fā)如瀑布一樣披散在身后,只在頭上簡單挽了桃心發(fā)髻,,斜插了一支玉簪,。她的眼睛大大的,睫毛翹翹的,,像一只幼鹿的眼睛,,單純而清澈,,白皙的臉頰,微微有些嬰兒肥,。
她塞給林鏢頭一個勺子,,帶著一種小小得意的神情催促他趕緊嘗一下。
“沒良心的死丫頭,!你也不說等等我!”說話的人是林鏢頭的兒子林石頭,,人如其名,林石頭長得高高壯壯的,,國字臉,,也是大眼睛,但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瞇起來,,就顯得小了很多,。林石頭從樓梯上跑了下來,踩的木梯嘎吱嘎吱作響,。
林秋兒翻著白眼,,嘲笑自己的哥哥:“這一年之中,斷送在你腳下的木梯無數(shù),,你竟然還不知道悔改,。”
林石頭也不搭理她,,徑直跑向飯桌,,拿起筷子便吃。
他邊吃邊說“秋兒,,還別說,,你做的飯還真是好吃,我妹妹這等賢惠女子,,嫁給云來客棧的三公子做老板娘,,還真是有些可惜……”
林秋兒臉一紅,抄起筷子打了一下林石頭的頭,。
林鏢頭清了清嗓子說:“今日,,我鄭重地與你們說件事兒,如今江山易主,,邊關(guān)戰(zhàn)亂,,秋兒還是盡快的嫁了那云三郎,我這心里才踏實(shí),,一個月以前我和我老伙計傳了書信,,換了庚貼,云家人算過了,,這是極好的姻緣,,并且我也答應(yīng)了老伙計,跟他在順天府做買賣去,,從此以后不再過這刀劍舔血的日子,,從今往后,我就在順天府守著著你們,,安享晚年了,。待會兒,你們兩個,,各自收拾收拾,,將鏢旗撤了,鏢局關(guān)了,,我們擇日啟程,,去順天府送秋兒成親!”
“別呀,,爹,,秋兒成親可以,干什么關(guān)鏢局呀,,咱們這不過的好好的嗎,?”林石頭說。
“是呀,!”林秋兒附和著,。
“一則是,這一帶荒涼,,沒什么人家,,你見不到戰(zhàn)爭的殘酷,平時我們就接接小活,,吃飽穿暖足矣,,這只是溫水煮青蛙,其實(shí)危險就在我們身邊呀,!還有,,我既然應(yīng)了老伙計,就必定要履行承諾,!”林鏢頭輕啜一口酒,,嘆了口氣。
此時的窗外,,日落月升,,但是漸漸的響起了嗚嗚風(fēng)聲。
“怕又是連著好幾天的沙塵天氣了,趁著這幾天沙塵出不了門,,我們收拾收拾東西,,關(guān)了鏢局,去順天府的云來客棧吧,,我真是許久沒有見到我的老伙計了,。”林鏢頭充滿憧憬飲了最后一杯酒,,剛要放下酒杯,,就聽門外咚咚咚的敲門聲。
林石頭應(yīng)了一聲,,走到門前,,開門一看,只見一個瓦剌男人站在門外,,他身材高大魁梧,,腰里別著匕首,背后挎著弓箭,,臉上絡(luò)腮胡子和氈帽的貂毛纏絡(luò)在一起,,一雙陰冷的目光在貂毛后面閃爍。
他見鏢局開了門,,回身牽馬,,把馬拴在門外,這時林石頭發(fā)現(xiàn),,瓦剌男人身后的黑暗之中還有幾個人,,他們隨著瓦剌男人進(jìn)了鏢局,林家?guī)讉€人才看見這一行人是五個人,,兩個瓦剌男人,,一個瓦剌女人,還有兩個是漢人的打扮,。
瓦剌男人,,一壯一瘦,瓦剌女人生的漂亮,,就是皮膚略黑,。
剩下的兩個漢人都是男子,一個矮胖身材,,圓頭圓腦,,八字眉,豆眼,,他站在后面,,模樣看去像一個仆人,。
另一個男子,一身破爛的麻布衣服,,穿的極為單薄,,但是他身上卻散發(fā)著和這身衣服極不協(xié)調(diào)的氣質(zhì),他白凈瘦削的臉上蹭了些許灰漬,,高挑的眉毛下一雙眼睛顯得非常的堅定,,像一泓不會起任何波瀾的湖水,,這是一個非??∶赖哪腥恕?p> 同時他也是一個極有風(fēng)度的公子,,盡管一身樸素衣衫,,也能讓人感覺到他的雍容華貴和淡定從容。他向著林鏢頭作揖行禮,。
林鏢頭看了看這幾個人,,剛要說話,那壯壯的瓦剌男人,,操著一口極不正宗的漢語,,火急火燎地說:“鏢頭,現(xiàn)在我們需要您加急,,送趟鏢,。”
林鏢頭抱歉地說:“真是不巧,,我們鏢局今晚就要關(guān)張了,,我和兒女商量著收拾東西,要去順天府,,您還是另尋別家吧,。”
“巧了,!這趟鏢也是要你送到順天府,。你就算順路幫我們一個忙吧!”
林鏢頭思忖著當(dāng)今的情勢,,瓦剌和大明打的不可開交,,但是來的這一群人,又有著說不上來的怪異,,只恐怕事情復(fù)雜,,擺擺手拒絕了。
瓦剌壯漢,,有些惱,,嘴里嘰里呱啦,,好像是再說狠話。
瓦剌女人攔了一攔,,用漢語道:“我們可以加錢的,!只要我們有,你們要多少,,我們都接受,。”
林鏢頭還沒開口,,林石頭走了上來,,低聲對林鏢頭喃喃道:“跟什么過不去,也別跟錢過不去,!”隨即笑呵呵地看向眾人道:“當(dāng)然可以,,當(dāng)然可以,不知你們要我們護(hù)送什么入京呢,?”
“就是他們兩個,。”瓦剌男人指著那兩個漢人沉聲說,。
“哦,,原來是走人身鏢呀!”林石頭說,,“不過,,走人身鏢可能要加的錢會更多,畢竟涉及到人的身家性命,?!绷质^補(bǔ)充說道。
瓦剌男人看了看林石頭,,不說話示意瓦剌女人,,看樣子,他應(yīng)該是瓦剌男人的女人,。
身后的瓦剌女人,,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對兒翡翠手鐲,放在了桌上,。冷冷地說:“到了順天府,,這位公子還會另給你們一部分錢的?!?p> 林秋兒驚奇地看那手鐲,,十分的清透,質(zhì)地是極為昂貴的那種,。
林石頭估摸完兩只手鐲的價格,,哈哈大笑,,大包大攬著說:“一定會安全送到順天府的!”
“不過,,”瓦剌壯漢突然說:“這一趟鏢,,我有幾個要求,第一不要舉鏢旗,,不要喊口號,;第二不要驚動官府;第三不要跟江湖上的幫派有沖突,,靜悄悄地把人送去就可以,!”
“你的意思是說,避開鏢局的種種優(yōu)勢,,就單靠我們?nèi)齻€人的硬功夫把人送到,!”林石頭看著那兩個人,心想:這樣的規(guī)矩還真是奇特,,走鏢走鏢,有幾個不憑借綠林和官府,,做生意的,。
莫不是,這兩人是朝廷通緝的要犯,?懷揣寶藏的江湖俠客,?
但看起來,他又打消了自己的想法,,他們不過是一個窮酸書生和一個老實(shí)的仆從,。
疑惑歸疑惑,轉(zhuǎn)念想到那名貴而剔透的玉鐲,,林石頭便一口應(yīng)了下來:“好,,不過現(xiàn)在是風(fēng)沙天氣,今夜風(fēng)起,,恐怕需要等風(fēng)聽了才可以起身,。”
瘦瘦的瓦剌男人顯然很生氣,,他焦急地催促林鏢頭一定要盡快出發(fā),。
林鏢頭解釋說:“這也是為了兩位公子的安全,狂沙漫天,,很容易迷路的,。”
“好吧!”瓦剌壯漢無奈的應(yīng)允,,他抬眼看了看俊美的公子,,眼眶紅紅的:“公子,,我們舍不得你走,若是你回去還是......”
俊美公子微微地?fù)u了搖頭,,暗示他不要把嘴里的話說出來,。
瓦剌壯漢,嘆了口氣:“希望你一切如舊,,只是從此一別,,我可能再也見不到你了……”話說完,眼里的熱淚終于奪眶而出,,他大手一抹,。
俊美公子,冷然一笑:“可能大家都不希望我能活著回去,,就算回去最好是我已經(jīng)變成一具腐爛的尸體,。”
瘦弱的瓦剌男子,,嘴巴張合,,也是紅著眼睛滿臉不舍,不知道說些什么,。
瓦剌壯漢繼續(xù)說:“無論如何,,你若是過的不好,你就回來吧,!”
“嗯,,放心,我會過的很好,,有些東西放在別人那里,,不如攥在自己手里放心??晌疫@一個被人遺忘的孤獨(dú)的人,,卻有幸認(rèn)識你們,上蒼待我不薄,。只可惜,,再也無法與你們縱馬高歌,通宵暢飲了,?!笨∶拦右魂囀洌聪蚴萑醯耐哓菽凶樱骸澳阌锌燃?,要少飲烈酒,,而且......”俊美男子思忖片刻繼續(xù)說:“而且,你不要回去了,,只怕有去無回,,性命難保,。”
俊美公子又看向瓦剌壯漢:“回吧,!”
瓦剌壯漢張了張嘴,,似乎有話要說,但終于沒有說出口,,狠了狠心,,一抱拳拉著瓦剌女人牽了馬,走出了鏢局,,走了一段距離又回頭看了看,,繼續(xù)前行,終于消失在夜幕之中,。
瘦弱的瓦剌男子,,換了一身乞丐的衣服,也依依不舍的告別而去,。
俊美公子悵然若失,,站在門口,呆望良久,。

仙才卓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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