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刀和青水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舒舒服服洗了個澡。
在牢里待了七天,,沒受刑,,沒挨餓,要說最受罪的,,就是大夏天不讓洗澡,,著實把羽刀和青水折磨得夠嗆。
等洗完澡出來,,趙紅眉瞧兒子活活瘦了一圈,,連忙安排好飯好菜端上來,不住地勸兩人吃,。畢竟是吃了牢飯的人,,不展示一下狼吞虎咽,都不能表達(dá)對自由的敬意,,于是兩個少爺像個餓死鬼似的,,吃出了一副六親不認(rèn)的架勢,。
等白慕華從朱宅回到家,兩人還躺在膳廳的椅子上,,打著嘹亮的飽嗝,。
一聽父親駕到,羽刀立即嚇得從椅子上跌落下來,,來不及叫痛,,連忙起身站好,已經(jīng)做好了挨一頓毒打的準(zhǔn)備——這也是他吃到幾乎撐死的原因,,反正都要死,,撐死總比餓死強(qiáng)!
然而白慕華瞧了他一圈,,卻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出了膳廳。
羽刀徹底慌了,,東拉西拽地喊:“爹這是什么意思,,不會是氣急了,想活埋了我吧,?”
趙紅眉白了他一眼,,呵道:“胡說什么!”
羽刀慌亂道:“我這次闖了這么大的禍,,爹不可能不罰我,。可你看他剛才那樣子,,一句話也不說,,連打我都不稀得打了,這不是準(zhǔn)備大義滅親嗎,?”
趙途安笑道:“師兄放心吧,!師父若要罰你,當(dāng)場就會罰,,從沒有記在賬上的習(xí)慣,。方才既沒動手,就是饒了你這一回的意思,,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羽刀細(xì)想這么多年來挨揍的經(jīng)歷,覺得二師弟所言非虛,,這才松了一口氣,。趙紅眉見他這副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擰了他一把,,恨道:“你爹不打你,我可饒不了你,。作死的東西,,上次你得罪閻教頭的事還沒完呢,你又跑出去作亂,,還嫌咱們家的麻煩不夠多嗎,?這次得虧是老天有眼,叫真兇現(xiàn)出了原形,,這才洗刷了你們的冤屈,,要不然,我看你這輩子是別想再重見天日了,。你一個人尋死也就罷了,,還連累你弟弟,你爺爺要還活著,,看他老人家不扒了你的皮,!”
羽刀也知這次禍從天降,全是自己自作自受,,也不敢分辨,。只能一邊躲閃,一邊告饒,,連滾帶爬地回了房間,,院子里這才消停了下來。
青水也回了房,,躺在床上想好好睡一覺,,越是困,卻越睡不著,。腦海里思緒翻飛,,總覺得這次飛來橫禍,來得奇怪,,去得也奇怪,,許多地方都想不通。
比如案發(fā)當(dāng)晚,,嫌疑人遁走之后,,朱平伯立即到書房里查驗了一番,出來后面色并無反常,,可見寶劍未曾丟失,。可為何等朱凝報了官,,捕頭秦沐再去查驗,,寶劍卻失蹤了呢,?
比如朱凝分明知道,羽刀從作案動機(jī)到作案時間,,都絕不可能是盜劍賊,,況且以她與金刀門的關(guān)系,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懷疑到羽刀和他身上去,,為什么偏偏像碰瓷一樣,,非要把這盆臟水潑到他們頭上去?
比如案發(fā)當(dāng)晚,,盜劍人分明是個六階武者,,如此武功想要出城,不過是踮一踮腳的事,,何以和秦沐打到亮了寶劍,,才驚險脫身?這身手怎么看,,也不會是六階高手?。?p> 青水越想腦袋越大,,越發(fā)覺得此事從里到外,,無不透著稀奇古怪。
想得多了,,不免覺得頭痛,,青水強(qiáng)迫自己睡去,思緒又突然想到,,自己能重見天日,,還多虧了羽蝶拿著信物,去找了俞大哥幫忙,。想到俞松,,青水更加睡意全消,對他的身份背景愈加好奇,。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去東興茶樓一探究竟。
與羽蝶到此的輕車熟路不同,,青水到天水城將近一年,,還是頭一回到這座頗負(fù)盛名的茶樓飲茶。
東興茶樓,,說是茶樓,,又不像茶樓。說不像茶樓,是因為在青水的印象中,,茶樓應(yīng)該就是大一點的茶攤,,賓客喝茶吃果子看戲,應(yīng)該是一派熱鬧場面,。
東興茶樓卻并非如此,。
茶樓地方雖闊綽,樓高也有兩層,,卻裝飾精巧、布置風(fēng)雅,。樓下雖搭了戲臺子,,多半只有清伶彈琴唱曲,從無乒呤乓啷鬧成一團(tuán)的武打戲,。樓上更加雅致,,隔成了一個個小雅間,只留出橫平豎直的兩條過道,,供茶博士往來添茶,,其余時間一概靜謐無聲。
說它不像茶樓,,又的的確確是茶樓,,賓客進(jìn)門從無別的來意,只是喝茶,。
這樣的風(fēng)雅地方,,倒叫鄉(xiāng)野慣了的青水很不習(xí)慣,連走到門口都覺得拘謹(jǐn),。正猶豫著要不要進(jìn)去,,一個小二哥熱情迎了出來,彎腰笑問:“客官,,幾位,?”
青水連忙擺手,急道:“我,,我不喝茶,,我找人!找你們掌柜的,!”
小二倒也不變臉色,,仍舊笑著,把他迎了進(jìn)去,,一邊走一邊道:“我家掌柜在樓上招呼客人呢,,一會兒下來!”
說著,樓梯上下來一個中年漢子,,小二眼尖,,忙湊了過去,在那漢子面前小聲說了什么,。漢子視線往門口一掃,,穩(wěn)步輕移,到了跟前,,拱手道:“在下東興茶樓掌柜馬洪濤,,公子是?”
越是面對這種彬彬有禮的人,,青水就越容易顯出鄉(xiāng)下人的沒見過世面,,從而神色慌亂,說話也結(jié)巴起來:“我……我叫陳青水,,昨天下午,,一個姑娘拿了一枚香囊來找您,她……是我表妹,,是我……我叫她來的,!”
說得雖然磕巴,但馬洪濤立刻明白了來人身份,,臉上神色有些微變化,。他將青水迎進(jìn)店中,帶到了后堂,。后堂出來是一個小院子,,有好幾排火爐擺在院中,井然有序地煮著茶,,大體上還算安靜,。
馬洪濤帶他進(jìn)了一個布置簡陋但十分干凈的房間,關(guān)上了門,。自始至終,,他的臉色都十分從容,看不出絲毫異樣,,卻把青水嚇得心砰砰跳,,生怕這人下一瞬就掏出刀來,把他就地了結(jié),。
青水緊張到極點,,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卻仍憋得面色慘白,。
這時,,馬洪濤緩緩開了口:“主子吩咐了,,若你來,直接帶你去見他,。只是主子現(xiàn)在正忙,,你先在此稍等片刻,等他得了閑,,我親自來叫你,!”
青水才知俞松料到自己會再來,一早作了安排,,這才松了一口氣,。然而想到稍后就要再和他見面,心里又不免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