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婚
一日,,初陽一大早就被黃氏叫了去,宿雨便在院子里打掃,,突然,,白露興沖沖的跑進了初陽房里。宿雨覺得奇怪,,便跟了進去,。
“白露,什么事這么高興,?!彼抻暾驹陂T口問道。白露跑到門口,,神秘兮兮的探頭出去看了一圈,,把宿雨拉進屋,關(guān)上門,,才興奮的說道“你還不知道吧,,咱們府上今兒來了個大人物?!?p> “誰?。俊?p> “宣親王,!”
“?。俊?p> “你猜宣親王來做什么,?”
“無非是討論朝政,,或者來送賀禮?!?p> “都不是,,宣親王是來提親的,求娶大小姐,?!?p> “娶大小姐,老爺同意了嗎,?”
“當(dāng)然了,,那是攝政王求娶,誰敢拒絕啊,!這樣一來,,葉家以后就是皇親國戚了,咱們大小姐與宣親王結(jié)親,,二小姐與秦公子結(jié)親,,這兩樁可都是一等一的好姻緣,那老爺在朝中的地位想來也會更上一層樓,?!卑茁稉u頭晃腦的說著,仿佛葉相明日便要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突然停下來喊到“完了,光顧著跟你說了,,小姐讓我找那幅字畫送給宣親王,,不跟你說了,我得走了,?!闭f完跑著出去了。
宿雨想著方才白露的話,,緊鎖著眉頭,一陣寒意涌上心頭,。葉相與秦太傅結(jié)親后便是一條船上的人了,,而太傅之女是皇上最寵愛的貴妃,皇上日后一定會想辦法除掉程林,,兩家結(jié)親后,,葉相自然會支持皇上,有葉相的權(quán)力加上秦太傅的威望,,還怕此事不成嗎,!可程林若娶了葉紫蘿,情況就又不一樣了,,這樣一來,,葉相就成了程林的岳父,葉相與程林的關(guān)系似乎就更親近了一些,,日后站在哪邊,,就未可知了。若支持宣親王,,便是與秦家作對,,程林得勢定然不會放過秦家,就算自己保的住初陽,,以初陽的性子,,也不會獨活,。若是支持皇上,大小姐怎么辦,,自己到手的國丈之位,,女兒到手的皇后之位便就都要舍棄了,若是繼續(xù)中立,,天長日久,,兩邊都會心生嫌隙,兩面不是人,,這個攝政王,,好手段,真是給葉相出了個難題??!
夜里,宿雨服侍初陽就寢,,為她拆去釵環(huán)之時,,試探道“聽說大小姐要嫁給宣親王了,可有此事,?!背蹶枃@了口氣道,“可不是嘛,!”
“這應(yīng)該是好事?。∧阍趺催€嘆氣了???”
“這哪里是好事,這分明是要把爹爹架到火爐上兩面烤??!他分明就是要用這招來離間爹爹和秦伯父,可明知是這樣,,卻也只能接受,,姐姐真是可憐?!?p> “大小姐嫁過去是做側(cè)妃嗎,?”
“當(dāng)然不是,聽聞王爺正妻前幾日暴斃,,這才幾日,,便要娶了姐姐做續(xù)弦,還真是薄情?!?p> 宿雨只覺得脊背發(fā)涼,,這個攝政王還真是狠心,為了自己的欲望竟然可以殺了陪伴自己多年的發(fā)妻,,暴斃,,這天下哪有這么巧的事。
“姐姐今日得知此事哭了好久,,爹爹一直想給姐姐挑個如意郎君,,挑來挑去還沒決定,這下倒讓這個老不羞盯上了,,姐姐才十九歲,,那個老不羞已近不惑,姐姐日后的日子,,要怎么熬?。 ?p> 初陽幽幽的嘆氣道,,宿雨看著初陽難過,,心中不忍,于是安慰道“大小姐嫁入天家,,日后或可母儀天下,,也不見得是什么壞事,人各有命,,你也不必太過憂心,,三日后就是你大喜的日子,別為這些事觸了霉頭,,不吉利的?!彼抻暧职参苛艘粫?,初陽才悄悄寬心,更衣就寢,。
含光殿中,,天子坐在燈下愁眉不展,手上翻著《貞觀政要》,,一旁侍立的太監(jiān)閉著眼,,打著盹。突然珠簾晃動,,小太監(jiān)猛的驚醒,,忙朝來人行禮道“貴妃娘娘安。”從簾子后走出一女子,,長相秀美,,舉止端莊得體,緩緩走到天子身邊,,擺手道“你們下去吧”太監(jiān)宮女們看了一眼皇帝后,,“諾”應(yīng)著退下了。天子看向貴妃,,伸手拉她在身側(cè)坐下,,貴妃看著桌上批的密密麻麻的《貞觀政要》,照例替皇上研墨,,年輕的天子柔和的望著貴妃好一會,,又看起了《貞觀政要》,突然幽然的說道“阿瑤,,朕這個皇帝做的很窩囊吧,!”
貴妃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一會又重新磨起了墨,,緩緩道“陛下只是在韜光養(yǎng)晦而已,。”皇上搖搖頭,,嘆氣道“朕已經(jīng)二十七歲了,,卻還是他的一只提線木偶,朕是天子,,這天下卻不是朕的,!”貴妃停下來,轉(zhuǎn)身握住皇帝的手,,許多話梗在嘴邊,,卻只是重重的說了一句“來日方長?!?p> “阿瑤,,三日后你弟弟大婚,你替朕前去,,順便替朕探望老師,,叫老師一定要長命百歲,朕日后還要倚仗老師教誨,?!?p> “臣妾領(lǐng)旨?!?p> 皇上把貴妃摟入懷中,,喃喃道“阿瑤,,這些年,你受委屈了,,朕答應(yīng)過你立你為后,,可是你嫁給朕七年了,朕卻連一個皇后之位都給不了你,,朕這個皇帝做的有什么用,?”貴妃伏在天子胸口,抱住了天子,,柔聲道“臣妾不在乎名分,,只要陛下的心在這里,為后為妃,,又有什么不同,!”天子低頭吻了吻貴妃的額頭,貴妃小聲道“陛下且忍耐些時日,,陛下相信臣妾,,長夜將盡,來日可期,?!?p> 六月十八日,丞相府和太傅府張燈結(jié)彩,,天還未亮,,整府的婆子下人全都忙活了起來。宿雨和白露服侍初陽梳洗,,初陽昨夜一夜未眠,,如今卻還精神的很,一會兒嘆氣,,一會兒傻笑,。又興奮,又緊張,。不一會兒,,沈三娘來為初陽梳妝,長安城里顯貴家女眷辦喜事,,都是她來梳頭,。一邊梳一邊感慨道“早聽說葉家二小姐貌若天仙,,如今一看還真是,,我梳過那么多小姐,您是我見過最美的新娘子,?!背蹶柋凰f的臉上緋紅,,笑而不語。梳罷,,白露扶初陽起身,,初陽頭上帶著華麗的鳳冠,純金的流蘇從鳳尾垂下,,直至胸前,,每走一步,環(huán)佩叮當(dāng),。初陽身上的喜服雖然款式與正常的沒什么不同,,可是并蒂海棠
卻是用金線珍珠繡成,袖口的蘭花則是用金線翡翠繡的,,初陽穿在身上,,華貴又大氣。
“小妹”
初陽看見來人,,眼睛一亮,,開心道“姐姐,你來了,!”來人一身黃衣,,眉眼間與初陽有三分相似,雖長得也不差,,樣貌卻遠(yuǎn)不及初陽,。
“小妹今日大喜,做姐姐的怎能不來,,小妹今日嫁入秦家,,日后定會順心如意。只是小妹一走,,就剩下姐姐一個人了……”
“姐姐,,你別難過,我相信爹一定會有辦法的,?!背蹶柋ё∪~紫蘿道。
葉紫蘿慘淡一笑道“都是我命不好,,怨不得旁人,。不說這些了,這個鐲子是我畫了樣子找匠人做的,,長安城里獨一份,,愿小妹與妹夫永結(jié)同心,姐姐也會替你高興的,?!?p> “謝謝姐姐”初陽接過手鐲,,開心道。葉紫蘿摸了摸初陽的頭,。突然,,目光一轉(zhuǎn),冷冷的盯著宿雨看了一會兒,,鄙夷道“像你這種身份的賤種就該待在西苑柴房一輩子,,這等大喜的日子還敢出來現(xiàn)眼,滾出去,!”宿雨并不答話,,也不出去,仿佛什么都沒聽到一樣,,初陽面色尷尬,,正欲替宿雨辯解,突然一個女聲打斷了平靜“蘿兒,,她是你妹妹挑的人,,你妹妹自會管教,你堂堂一個小姐,,同這種畜生說話,,豈不失了身份?!?p> “娘教訓(xùn)的是”葉紫蘿說著退下了,。一個身著紫衣的中年美婦款款走到了初陽面前,這便是黃氏,,黃氏雖已年過四十,,看起來卻不過三十左右,眼角雖已添了細(xì)紋,,卻依舊很美,,難怪能讓葉相這樣的人浪子回頭。黃氏慈愛的看著初陽,,撫著初陽的臉嘆道“娘總覺得你還是個孩子,,如今卻都要嫁人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娘還真是舍不得!”黃氏說著,,眼里泛著淚花,。初陽那你幫黃氏拭淚,笑道“娘,,不是應(yīng)該我哭嗎,?您怎么還哭上了,我只是嫁人,,又不是出征,,再說了,我們家和秦家同住長安,,一共也沒多遠(yuǎn),,你若舍不得,我可以常?;貋砜茨偷,。 彼抻昀淅涞目粗S氏,,心想還真是虎毒不食子,,這么惡毒的女人也會在女兒面前這么和善,慈祥,。突然黃氏的目光掃到了宿雨身上,,宿雨垂下眼眸,恢復(fù)了往日恭順的模樣,,黃氏看著宿雨說道“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本來應(yīng)該在西苑待一輩子的,能有今日的造化都是托二小姐的福,,日后你若是不盡心盡力做牛做馬的服侍二小姐,,敢做出一點對不起二小姐的事,你絕對會死的很慘,!”初陽拉了拉黃氏,,嗔到“娘,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說什么死啊,,活啊的,多不吉利??!”
“好,娘不說了,?!闭f罷白了宿雨一眼,“吉時快到了,,蘿兒,,跟娘出去吧!”遂帶著葉紫蘿出去了,。不多時,,宿雨和白露扶著初陽上轎,,初陽握緊了宿雨的手小聲道“宿雨,娘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她只是……”
“小姐,,大喜之日,不說這些,?!?p> “吉時已到,起轎,!”一路上,,宿雨和白露站在花轎兩側(cè),宿雨看著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長安城,,卻已經(jīng)八年沒看過那個院子外的長安了,,原來它這么大,這么美,,和小時候的印象好不一樣,。天氣也好,如果沒有那場意外,,這該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可偏偏這才是意外,,意料之外,,好久之后,宿雨只記得那日還有一刻鐘便能入秦府之時,,突然一隊亂兵沖開了迎親的隊伍,。慌亂之中宿雨拉起初陽躲進了小巷,,隨后整個長安都陷入了可怕的動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