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封神色微斂,眼眸里劃過一絲愁緒,緩緩道:“還未。父親去世后,山莊開始衰退,,幾年來也未見起色,我心中有愧,,又忙于莊內(nèi)事務,,還不敢成家。”一語完畢,,段封爽朗一笑,,“玉成不也還未成家嘛,要是有緣,,將來我們兄弟二人一同成親,,也算是喜上加喜?!?p> 蕭玉成沉默了半晌,,倒不是為自己的親事發(fā)愁。段封為人狂熱瀟灑,,做事也是雷厲風行,,不拖泥帶水,待自己更是情真意切,,多年如此,。
要是將小妹托付給他,自己絕對放心,。只是兩人性格都有沖動的一面,,容易滋生矛盾。年齡又相差太大,,段封都能做玉冰的叔叔了,。
蕭玉成思及此,竟有些猶豫為難起來,。突然身后受到一擊,,回頭一望,蕭玉冰正虎視眈眈地望著自己,,眼神里的含義不言而喻,,方才就是她用劍柄捅了他的后腰一下。
蕭玉成回過頭,,暫時放下了心中所慮,,關(guān)切問道:“段兄莊內(nèi)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否則為何這些年不見好轉(zhuǎn),?”
“二叔與我不和,,莊內(nèi)有一半的人聽命于他,我做起決定辦起事來總被阻撓,。天陰山莊在外看還是一個整體,,內(nèi)部早就分為兩派,矛盾著實不少,?!倍畏獠皇亲栽棺园?,說這些話的時候倒也坦然,“這些都是家事,,不說也罷,。我也不想讓玉成為我莊內(nèi)的事煩心?!?p> “段兄也太見外了,。你我這么多年的交情,幫不上忙還不關(guān)心一下,,我這個做兄弟的不是太不仗義了么,?”蕭玉成也不多問,只道,,“我知道段兄是個獨立果斷之人,,但很多事一個人來抗確實有些為難。若是有需要玉成的地方,,還請段兄切莫為難,,直說便是。玉成我一定鼎力相助,?!?p> 行至前廳,,屋內(nèi)陳設更是簡單質(zhì)樸,,除了幾張半新不舊的檀木桌椅案幾,就屬墻上掛的字畫最為清新高雅,。
仔細一看,,那些字畫皆落筆不凡,山水細致,、文字飄逸,。一畫一字,配合得天衣無縫,,仿若人間仙境印入畫中,。墻上幾幅字畫畫風相近,皆蓋有殷紅印章,,上方署名就是趙府的主人趙玉樹,。
四人按照次序落座,段封的手下主動沏茶端了上來,,置于每人身旁的案桌上,。段封捧起茶盞,用茶蓋掃開浮起的茶葉,,吹了幾下細細品了一口,,緩緩道:“玉樹平時不喝茶,這些茶葉還是專為我來買的,玉成喝喝看喜不喜歡,?”
蕭玉成端起杯盞喝了一口,,口感濃郁、回味無窮,,正是西湖龍井泡出來的味道,。段封喜歡濃茶,蕭玉成是知道的,,可趙玉樹也知道,,說明兩人關(guān)系確實不淺。
蕭玉成偏愛清茶,,極少時候會喝普洱這般稍稍濃郁的茶種,。他放下杯盞,并未直言道:“是段兄喜歡的西湖龍井,,還是最上乘的品類......玉成才想到未考慮到段兄事務繁忙,,就拜托你前來參加武林大會,是我疏忽了,?!?p> 段封擺擺手,笑道,,“眼下我還應付得過來,,這幾天莊內(nèi)的事就交由二叔處理,卻也無什么大礙,。你若不提,,我也有心想?yún)⒓舆@次的武林大會,正好拿下盟主之位,,樹立一下我的威信,。玉成覺得這個武林盟主的位置,我是拿得下還是拿不下,?”
“少時與段兄比武,,你每每遠勝我。天陰山莊的寒焰七變刀法變幻莫測,,威力之強無其他武學可比,。”蕭玉成侃侃道,,“段兄多年前便將此刀法熟稔于心,,又由此創(chuàng)出了許多新的招式。你若想當武林盟主,,別人怕是不會有半點機會,?!?p> 段封聽完豪放大笑,足足半盞茶的工夫才停了下來,,揶揄道:“玉成在說話這方面永遠勝我一籌,,我要是有你說的那般厲害,也不會至今才來參加武林大會,。要知道過去的多少年,,武林盟主之位都是你靈寒宮蕭家的?!?p> “家父當年算得上名副其實的武林盟主......我嘛,,差遠了?!笔捰癯捎行╇y堪地低下了頭,,說的話也有些底氣不足。
段封伸手繞過桌子在蕭玉成的肩上輕拍了幾下,,勸慰道:“玉成你不必氣餒,,你的武功雖不算最上乘,但你的修為和思想境界卻遠非我們所能及的,。你與蕭叔叔的志向不同,,你向往的是自由平等的江湖,不是靠武力說話的江湖,。像蕭叔叔那樣志在統(tǒng)一江湖的宏偉霸業(yè)才最是難實現(xiàn),,最不合人道的吧?!?p> 蕭玉成抬起頭對著段封勉強一笑,,江湖中看似平靜,,實則紛亂,,自己所向往的世界又能什么時候到來呢?
兩人又閑聊了一陣,,直到太陽西沉,,薄暮時分,蕭玉成本來想拜見一下趙府的主人的,,但趙先生遲遲未歸,,他不便多待,便向段封請辭,,只好等下次有機會再與趙先生相見,。
張凌空師兄弟二人連夜趕路,天明時分才到城外的紫竹林,。晨間的竹林中薄霧繚繞,,細碎的陽光在竹枝上的露珠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厚厚的枯黃竹葉上發(fā)出腳踩在上面而產(chǎn)生的窸窸窣窣聲音。林間枝頭顫動,,幾只蘇醒的麻雀察覺人聲靠近,,拍動著翅膀飛遠了。
從林間深處隱隱約約顯出一個屋落的模糊輪廓,,清澈的琴聲隨之緩緩流淌出來,。似一彎小溪流從山澗流過,輕輕緩緩婆娑著澗底的鵝卵石,。
又似一縷清風,,從林間穿過,劃過臉側(cè)的亂發(fā),,撥動著兩人的心弦,。緊接著翠竹上的竹葉輕輕搖動了一下,果真有一陣微風從里面吹了出來,。
兩人順著琴聲往里走去,,弦音漸漸明晰生動起來,不似方才那般如泣如訴,。絲絲琴音飄繞在空氣中,,帶著一縷靈氣在竹節(jié)間回旋著,最后消失在片片竹葉中,。
琴音中帶著一股強大的力量,,以不可抗之勢穿透兩人的皮膚,滲入血液中,,隨著血液流動循環(huán)著,,漸漸不見蹤影。
兩人毫無察覺,,行了半晌,,登時眼前出現(xiàn)一個用竹枝搭成的簡易屋舍。院落的籬笆門半開著,,琴聲正是從里面?zhèn)鞒觥?p> 進了院子,,前屋的玄青帷帳被挑起,正好可以看見屋內(nèi)的光景,。兩人沒有打斷,,在門旁靜靜候著聽著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