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絨與顧念北,，到了四樓,，四樓相比三樓，實(shí)在是過于安靜了點(diǎn),，也許是由于醫(yī)院不通風(fēng)的緣故,，這里的味道很刺鼻,，不單是血腥味，還有,，尸體腐爛的臭味,。

　　犬絨和顧念北走在走廊里，這里寂靜的可怕,，沒有一點(diǎn)聲音,。只不過走廊的地板上，到處都是干涸的血液,，就連墻壁上,，也噴灑著暗紅色的血液，那些黏膩混雜著紅白碎肉的液體,，順著墻壁,，慢慢往下淌，黏糊糊的,，令人反胃,。

　　兩個(gè)人都沒有說話，沉默著向前走,，腳踩在黏膩的血液里……可是,，等到走到一個(gè)開著的房間門口時(shí)，一只帶血的手,，直接抓住了犬絨的腳腕,。力氣大的驚人，她甚至都能感覺到尖銳的指尖刺到了她的肉里,。

　　犬絨一驚剛想要甩腳,，目光卻下意識(shí)的順著那只血淋淋的手看到了它的主人,。

　　那是一個(gè)女人，頭發(fā)凌亂,，額角帶血,，穿著白色的病號(hào)服，只不過這時(shí)候沾滿了污血,，尤其是下半身兩腿間,，兩只腿幾乎浸泡在了粘稠的血液里。她似乎是從病床上爬過來的,，因?yàn)榈孛嫔狭糁坏篱L長的血痕,。

　　女人爬出房間，是為了尋求幫助,，因?yàn)樗焐恕?p>　　“救……救救我的孩子,。”

　　女人艱難的抬頭看著犬絨,，脆弱又可憐,。臉上的血液被淚水沖刷出兩道顯眼的痕跡，嘴唇因?yàn)槿彼蓾鹌ぁ?p>　　犬絨怔了怔,，而后,，彎腰，將那女人扶起來放到了房間的病床上,，女人重重的喘息著，額頭上的冷汗打濕了頭發(fā),?？雌饋恚闆r并不太好,。

　　“阿絨,。”顧念北也在看著女人,，但是他看著的,，卻是女人的肚子。

　　女人下半身被血液浸濕,，但是那肚子,，卻鼓脹的厲害，隆起的腹部帶有輕微的蠕動(dòng),，犬絨皺眉看著女人的肚子,，而后，道：“我們?cè)撛趺崔k,？”

　　“我不知,?！鳖櫮畋笨粗q，搖了搖頭,。

　　畢竟,，女人生孩子這事，繞是他有天大的本事,，身為一個(gè)男人,，他也無能為力。

　　“你先出去吧,，我在這里看看,。”犬絨掃了一眼顧念北,。

　　“好,。”他心領(lǐng)神會(huì)…

　　犬絨蹲在病床邊,，剝開黏在女人臉上的頭發(fā)擦了擦她滿是血污的臉,，而后，她對(duì)著女人緩緩道：“我該怎么辦,？”

　　“呼……”

　　“謝……謝你,。”

　　“………”

　　聽到女人微乎其微的聲音,，犬絨愣了愣,，而后，她聽從女人的話,，幫助女人躺下,，雙腿撐起，保持著生產(chǎn)的姿勢,。

　　期間,，不經(jīng)意間碰到她的肚子，那里面的生命在動(dòng)著,，頂了一下她的掌心,。輕輕的，像是羽毛掃過她的心臟一樣,，她心跳快了一拍,，一種欣喜，從心臟處蔓延,，就連向來表情鮮少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愉悅。

　　“好奇怪的感覺?！?p>　　“不過,，很神奇?！?p>　　犬絨怔怔的看著手心發(fā)愣,，女人擰頭看著她的動(dòng)作，黑沉的眸子閃了閃,。她舔了舔干澀的唇瓣,，嘴角勾起一個(gè)不太明顯的弧度。

　　當(dāng)然,，犬絨并沒有注意到女人不合時(shí)宜的笑容,。

　　……

　　別人生孩子犬絨沒有見過，不過這次,，她是真的見識(shí)到了人類生產(chǎn)時(shí)的痛,。她覺得，母親,，真的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

　　房間里正在生產(chǎn)的女人似乎察覺到了醫(yī)院的危險(xiǎn)，她在生產(chǎn)時(shí),，甚至沒有大聲的慘叫,，只是咬著牙忍著，眼睛充滿血絲,，發(fā)出“嗚嗚嗚”的壓抑的叫聲,。

　　直到眼前這位母親順利生產(chǎn)，犬絨也都是處于頭腦發(fā)熱的狀態(tài),，她不知道該干些什么,，甚至于是笨拙。因?yàn)樗簿o張,，莫名其妙的手忙腳亂。

　　但是女人似乎懂得很多,，在她的指導(dǎo)之下,，那皺巴巴小小的嬰兒，才得以順利降生,。

　　房間里的血腥味更重了,，入眼的，便是一片紅色,。剛降生的嬰兒被床單包著,，被抱在女人的懷里。小嬰兒渾身都是粉的,，眼睛閉著,，肌膚皺巴巴的,，也不好看。但犬絨在女人身上,，看到了喜悅,。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抬眸看著犬絨,，額角的碎發(fā)貼在臉上，好不狼狽,，但是看著犬絨的眼神,，是溫和的，甚至是柔軟的,，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備,。

　　“我，我叫阿絨,?！比q看了一眼女人，又低頭下,。

　　她有些無措,，在女人溫柔似水的目光里，就連抬頭直視她的勇氣也沒有…

　　“阿絨,，孩子,，別害羞，生產(chǎn)是件偉大的事情,，不用覺的惡心恐懼,。”女人凝視著犬絨,，嗓音輕柔,。

　　就在犬絨忍不住想要靠近女人的時(shí)候，顧念北推門進(jìn)來,。索性女人已經(jīng)穿戴完畢,，收拾妥帖。

　　可是,，當(dāng)顧念北踏入這個(gè)房間的那一剎那,，空間，像一面鏡子一樣,，裂開了,，房間里的一切開始扭曲，女人的面容及身體，也開始變得虛無,，眨眼間,，消失不見。

　　血液消失了,，女人消失了,，嬰兒也消失了，犬絨與顧念北站在通往五樓的樓梯口,，面面相覷,。

　　一片血紅色的羽毛，在空中飄蕩,，犬絨伸手,，接住了那片羽毛。羽毛,，在接觸她掌心的那一刻,，變成了一張白紙，紙上寫了幾個(gè)字,。

　　‘走,，永遠(yuǎn)別再回來，

　　“她讓我們離開這里,?！?p>　　犬絨看著紙上的字，表情有些迷茫,。面對(duì)女人,，她沒有感覺到來自惡鬼身上的怨氣和不甘，所以才疑惑,。

　　“我們也沒做什么,，不是嗎？”她歪頭看著顧念北,。

　　顧念北掀眸看著犬絨,，緩緩開口道：“一個(gè)即將生產(chǎn)的婦人，又怎么可能在這個(gè)地方活著,?！?p>　　“當(dāng)然，也存在這僥幸,，但她如今又消失了，就說明一點(diǎn),，她不是人,。”

　　犬絨摩挲著指尖，似乎觸碰到婦人那肚子里的生命只是一個(gè)錯(cuò)覺,。

　　“是惡鬼嗎,？”

　　“可是，我沒有在她身上感受到絲毫的怨氣,，甚至是,，我都沒有察覺到她不是人?！?p>　　那種觸及靈魂的觸碰,，太過于深刻。

　　犬絨再次看了一眼婦人曾經(jīng)躺過的病床,，神色有些疑惑,。

　　“結(jié)果怎樣已經(jīng)無所謂了，無論那婦人是否害過人,，都與我們沒有關(guān)系,。”

　　“萬一這婦人真是存在于醫(yī)院陰暗處的惡鬼,，以婦人之姿迷惑人,，然后將他們殺死，這也說不一定呢,?！鳖櫮畋睉阎鴲阂獯y著。

　　“那為什么放過我們,？”犬絨嘴唇微動(dòng),，她看向了表情沒怎么變化的顧念北。

　　“誰知道呢,?！鳖櫮畋睌偭藬偸帧?p>　　“不過,，惡鬼這種東西,，大多數(shù)不是什么好東西?！彼a(bǔ)充道,。

　　就像他。

　　“我們?nèi)ノ鍢前??！?p>　　犬絨從顧念北的身邊走過，不知是不是錯(cuò)覺,，自從婦人消失后,，她感覺到顧念北的目光里,，帶了些更深的探究。

　　一心只想著找到李麗且今后決心擺脫顧念北的犬絨沒有細(xì)想那一刻他眼里的復(fù)雜,。

　　兩個(gè)人終是到了五樓,，五樓的血腥味更重，他們剛到走廊時(shí),，一個(gè)人直接跪到了他們兩個(gè)面前,。

　　那人渾身浴血，臉上黏著血糊糊看不清楚長相,，但是從衣著來看,，這是一個(gè)成年男性，只不過他似乎活不久了,，因?yàn)樗男乜诓恢辣皇裁礀|西貫穿,，止不住的血液，浸濕了上衣,，傷口處的暗紅色血肉外翻,，觸目驚心。

　　“快跑……”

　　男人歪歪扭扭的跪在地上,，在說完這兩個(gè)字之后,，腦袋低垂，沒有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