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章 塔燈
她們都還沒回來嗎,?慕容槿末想著,點了燈,,走過去爬上炕,,在今天早上女仆拍一拍的位置躺下來,,并盡量合攏身體,,不去多占別人的位子,。
她又等了很久,,依然沒有人推開她房間的門,。
不對呀,,這個時候應(yīng)該所有人都忙完了,怎么沒有人回來呢,?
慕容槿末趿著鞋子走出門,,院子里各個房間都亮了燈,有來來往往的人影,,可是偏她這一間除了她沒有任何人過來,,慕容槿末內(nèi)心突然一陣狂喜,她迅速回到房間關(guān)上門,,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看來龍易也不是很壞,居然給了她一整個屋子,!
“吼吼,!”慕容槿末在炕上又跳又叫,手舞足蹈活像個神經(jīng)?。骸肮?,我可以自己住,!哈哈哈……”
慕容槿末下床熄了燈,,忙了一天,渾身都疼,,趕緊睡覺是真,,明天還要早起去清理荷塘。
慕容槿末躺在床上,,隨便怎么躺,橫著躺,、豎著躺,,側(cè)著躺,得到獨立的一個房間,比她當(dāng)王府小姐時撿到一塊黃金更讓她激動,。
身體很疲憊,,大腦很亢奮,慕容槿末翻來覆去,,高興得根本無法入睡,,她推開窗子,看著滿天繁星,,突然想起和鐘離瑞泉一起捉知了的那個晚上,,她硬是纏著他陪了她整整一晚,她還記得那個坡,,雖然已不記得去那個坡的路,,但那晚美麗的星星依然在她的腦海里閃閃發(fā)光。
她趴在窗沿,,好像鐘離瑞泉在她身邊一樣,,她小聲跟他說話,然而并不等著黑色的夜里能真的得到他的回答,。
一個人把另一個人放在心上,,心就總是滿的,人就不會孤單,,只是會有些寂寞,。慕容槿末看著滿天的星星,好像看著鐘離瑞泉的眼睛,。
“你的眼睛多美啊,。”慕容槿末喃喃說著:“你的眼睛,,總是讓我忘記了別的東西,,只要看見它們,我就像看到這世間最美的風(fēng)景,,公子——瑞泉,?瑞泉,嘻嘻……”她因叫出這個名字而傻笑半天,,她記得當(dāng)日在街上,,無論鐘離瑞泉如何誘導(dǎo),她總是不肯叫這個名字,。
她覺得這個名字很怪,,是這個世界上最令人羞澀的兩個字,總是讓人感到難以啟齒,。
“我可以偷偷這樣叫你,?!蹦饺蓍饶χ切钦f。
忽然,,她看到遠處的塔樓亮起了燈,,她將身子探出窗外仔細看,確實是燈,,不是星星,,因為那么暖的一大片燭光,不可能是星星,。
“那里怎么會有人,?”慕容槿末想著,塔尖上怎么會住著人,?
慕容槿末支著頭,,眼睛盯著遠處的塔樓,那片氤氳的燭光讓她想起娘親,,淚水不知覺爬了滿臉,,她想起娘親每晚亮著燈的守候,卻很少能盼到她期待著的那個人的身影,。
“砰”一聲,,慕容槿末狠狠關(guān)上窗,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她想起龍易曾對她說起過的那個林姑娘,,未來的太子妃,鐘離瑞泉的未婚妻,。
她的心一陣陣抽搐,,他一整天都沒有來,雖然她知道他身不由己,,但她還是感到難以自抑的難過,。
“傻什么呢?”慕容槿末自己問自己,,她自言自語道:“他有未婚妻啊,,他身邊最光明正大的那個位子早已有人占著了啊,你居然還在整日地胡思亂想,,沉浸在自己小女兒的心思里,,你想像你娘一樣嗎?”
“不,!”慕容槿末猛地坐起,,她攥著拳頭,她絕不能像她的娘親一樣,,在一場悲劇里,,守著空蕩蕩的屋子和一盞閃爍的燭光,,在深夜里等一個不歸的男人,。
便縱是嫁給一個農(nóng)夫,,也絕不會嫁給一個妻妾成群的男人!長痛不如短痛,,愛如果不是一對一的擁有,,那就舍掉吧。
慕容槿末氣挺挺地躺回床上,,眼角掛著淚,,決不妥協(xié),哪怕我真的真的很愛你,,真的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隨后的幾天,慕容槿末依舊和仆人們一起忙碌,,一起從荷塘里撈起臟的東西,,一起修理荷葉,檢查荷花是否長得好,,一起吃些清粥小菜,,日子倒也是過得不徐不疾,她幾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生活,。
這幾日,,鐘離瑞泉依舊沒有來,龍易也沒有出現(xiàn),。她成了這個世界最平凡最普通的一個人,,除了她的眼睛里噙著因思念而起的憂郁,她與別人再也看不出一絲區(qū)別,。日復(fù)一日,,平淡而安全的生活,沒有爭和吵,、愛和怨的日子,。
她似乎被遺忘了,被鐘離瑞泉遺忘了,,被龍易遺忘了,,也被父親遺忘了。
她白皙的皮膚被曬成健康的小麥色,,她學(xué)會了如何用手勢和周圍的人交流,,她會像他們一樣微微地笑,雖然這笑容里總是帶著些許哀愁,。
每晚陪著她的,,總是天上的星星,,和遠處塔樓上的那盞燈。
夏日的天,,娃娃的臉,,說變就變。剛剛還是晴空萬里,,轉(zhuǎn)瞬間便烏云密布,,豆大的雨粒霹靂啪啦地從頭頂密布的云層里傾倒在荷塘里,慕容槿末全身濕透,,但依然不能懈怠,,她嘩嘩地趟著水,把從水里撈起的枯草抱到岸上,,荷塘里每一個仆人都搶著時間,,以期待做清理完后可以到房里躲雨。
慕容槿末懷抱著濕淋淋的枯草跑到塘邊,,突然被人抓住手腕,,慕容槿末騰出一只手,一邊比劃著一邊往塘邊趟過去,。
懷里的枯草被狠狠奪走,,盡數(shù)扔回塘里,慕容槿末瞪大眼睛,,用手比劃著質(zhì)問他干嘛,,定睛一瞧,眼前站著的竟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鐘離瑞泉,。他紅著眼眶瞪著她,,就在她愣神間,突然彎腰將她打橫抱起,,大步朝塘邊走去,。
大顆的雨珠像冰雹一樣將慕容槿末的臉砸得生疼,她迎著雨,,貪婪地望著鐘離瑞泉的下巴,,好像她一眨眼,這個人便會從眼前消失一般,,她望著他,,像干枯的和苗努力地汲取著養(yǎng)分,她的心跳得很厲害,,整個人也抖得很厲害,。
上岸,慕容槿末從鐘離瑞泉的懷里跳下,,獨自往院里走去,。鐘離瑞泉跟在她后面,,跟著她進了房間。
慕容槿末坐在炕上,,用一塊破舊的毛巾擦著頭發(fā),。鐘離瑞泉站在門邊,一言不發(fā),。慕容槿末一直不停地擦著頭發(fā),,好像總也擦不干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