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雪年是商人,。
商人有屬于商人的原則,。
既然是風險投資,作為投資人就要適當的放手,。
全程參與,,還扯屁的風投。
成天跟皇帝在一起,,呆在宮城里,,看似全程參與了朱翊鈞的戒毒,是了不起的大功一件,,也可以避免外面的危險。
但是,,其中蘊含的風險也數不清,。
朱翊鈞的朝的黨爭那么厲害,若是自己長期在宮里呆著,,成了黨爭的工具人該怎么辦,?
只是讓張雪年沒想到的是,,一個手里擺弄著魔方的孩子擋住了自己的去路。
雖然朱翊鈞并沒有給他名義上的皇長孫身份,,但是他是朱翊鈞長孫這件事情是不爭的事實,。
他就是張雪年貧乏的歷史知識,也知曉名字的未來的皇帝,,明熹宗朱由校,。
此時,這個娃娃正天真爛漫的坐在拱橋的玉階上,,快樂的擺弄著積木,。
身邊站滿了焦急的太監(jiān),希望這位小爺挪一挪位置,,省的讓那位御史知曉了,,參上一本。
張雪年就站在玉階不遠處,,寬容的看著這位小爺,。
沒辦法,這位爺將是帝國的接力者,。
自己得罪不起呀,。
張雪年不敢想,這個搖搖欲墜的帝國,,接任到這個年幼的孩子身上,,這個帝國會被折騰什么樣子。
朱翊鈞都壓制不好黨爭,,這孩子就能做到嗎,?
可能他會沿著舊路,重用魏忠賢,,搞邪門歪道吧,。
然而,這跟張雪年沒有關系,,他目前還不屬于自己的投資對象,。
就算是有朝一日需要投資他,也是一個爛的不能再爛的項目,。
“你們怎么不提醒我,?”朱由校瞪了周圍的奴才一眼。
眾多奴才都戰(zhàn)戰(zhàn)巍巍,,唯獨一個臉上都能笑出褶子的老奴才,,一臉嬉笑道:“太孫,奴才們看您醉心魔方,,不忍打擾,?!?p> 朱由校看了一眼頗受自己喜歡的李進忠,,輕輕的哼了一聲,,又抬頭看向張雪年道:“您便是張大人嗎?我受父王之托,,來謝謝您,。”
張雪年目光落在了朱由校身上,,躬身行禮道:“食君之祿,,分君之憂,一切都是臣下該做的,?!?p> 朱由校抬頭好奇的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大人,他感覺這位大人的笑容與身邊人大為不同,,笑著舉起手里的魔方,,“我聽說這魔方是你發(fā)明的,你能把它拼好嗎,?”
張雪年接過魔方,,根本不用看,,只聽咔咔咔,,十幾下就拼好了。
一群奴才,,看的目瞪口呆,。
這魔方他們都研究過,就是為了討好小爺,,結果腦子不夠用,,怎么都只能拼好一面,。
實在是太難了,。
張雪年將魔方遞給朱由校,“這拼魔方有法子的,,回頭下官給太孫寫下來,,太孫看兩遍,就明白了,?!?p> 說實話,張雪年有點替朱由校感覺到悲哀,。
他還是只知道玩耍的孩子啊,,誰曾想到用不了幾年他就要繼承大明的江山,,背負這沉重的擔子呢?
聽了張雪年的話,,朱由校臉上泛起了笑意,,笑容天真無邪,“謝謝你,,張雪年,。”
張雪年一愣,,他沒有想到,,這位太孫這般平易近人,“不客氣,,這是臣下應該做的,。”
朱由校眨了眨眼睛,,忽然開口問道:“張雪年,,本宮問你個問題?!?p> “太孫請問,。”
“孫師經常說,,外物偶爾玩玩就好了,,整日沉浸其中,終究是玩物喪志,,這話你怎么看,?”
張雪年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畢竟在他那個時代,,到了朱由校這個年紀,也不是無憂無慮的玩耍,,要上各種補習班,,各種素質班提升自己,贏在起跑線了,。
更何況他還是帝國繼承人,,更應該接受最嚴格的教育。
遲疑了許久,,張雪年說道:“太孫,,玩樂是人類的天性,若是將玩樂能融入到學習中,,便可以兩全其美了,?!?p> 朱由校疑惑道:“玩樂可以跟學習融入在一起嗎?為何先生們總是說我玩物喪志,?”
說完這話,,他有些沮喪,自言自語道:“先生們都放棄我了,,就只有孫師對我不離不棄,,但是我能看得出來,他有些失望,?!?p> 良久之后,他抬頭看向張雪年,,認真的說道:“我一聽先生說那些道理,,那些經書,就犯困,,但是我很擅長研究木工活,,我感覺這些木頭里,也有很奇妙的世界,。張雪年你若是有辦法,,你一定要告訴我,我也想當一個好皇孫的,?!?p> 雖然只是兩個人第一次正式見面,但是朱由校對張雪年好感滿滿,。
單憑張雪年一手快速拼魔方的本事,,朱由校就感覺他們是一個世界的人,。
張雪年聽著朱由校的嘮叨,。
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良久之后,,終于明白了,,誰還曾經不是個孩子。
自己雖然出生在普通人家,,但是自己保留了屬于童年的快樂,。
但是相應的,自己長大了之后,,也被社會毒打,,付出了足夠多的代價。
這讓張雪年比誰都清楚,,年少時光的重要性,。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光杯。
一個社會穩(wěn)定的時間越久,,想要跨越階級,,就越困難。
而有的人,,天生就生在金字塔頂端,。
但越是頂端的人,越要付出加倍的努力,。
張雪年蹲下身子,,盡量讓自己跟朱由校平齊,認真的問道:“殿下,,您跟貧寒人家的孩子不一樣,,您是皇孫,這偌大的大明朝,,就是您朱家的家業(yè),,您要想守住家業(yè),就要努力做一個不平凡的孩子,。臣下還是那句話,,玩樂是孩子的天性,但是您就算是要玩兒,,也要玩出與眾不同來,。”
朱由校呆愣愣的看著張雪年,,他不明白張雪年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玩也要玩出與眾不同?
乾清宮宮門前,。拱橋的另外一端,。
朱翊鈞皇帝聽從張雪年吩咐,睡醒之后,,就立刻起身出門溜達,,這戒毒跟走路也不知道什么關系,不過溜達了幾圈確實感覺饑腸轆轆,,人也精神了許多,。
鄭貴妃乘坐鳳攆駕臨,提著食盒準備將親自熬制的小米粥給朱翊鈞食用,。
恰巧看見張雪年與朱由校在一起搭話的一幕,。
看著表情略微詫異的鄭貴妃,朱翊鈞笑著說道:“怎么,看到這一幕心里不舒服,?咱們都老了,,攔不住年輕人的。俗話說好,,良禽擇木而息,。”
鄭貴妃聞言,,卻笑著搖搖頭,。
“未必,奴家雖然未與這位張大人謀面,,但是想來這位張大人不是這般愚蠢之輩,。”
朱翊鈞一臉唏噓道:“你呀,,這這要強的性子這輩子就改不了了,。朕倒是希望張雪年能暗中投了皇孫?!?p> 鄭貴妃詫異道:“陛下,,您說的這是什么話,民間百姓尚知一臣不事二主,?!?p> 朱翊鈞擺擺手,苦笑著說道:“什么一臣不事二主,,只要效忠的是咱們朱家就好,。咱們的故事早晚要結束的?!?p> 鄭貴妃一愣,,旋即苦笑道:“是啊,咱們的故事終究會結束的,,也不知道史書會怎么說咱們,,因為福王的事情,咱倆的名聲怕都不會好聽,,可是奴家還是那句話,,這江山交給他們父子,不是好事,。”
朱翊鈞苦笑著搖了搖頭,,“爭了半輩子,,不爭了。”
鄭貴妃用手帕擦拭著萬歷皇帝額頭的汗水,,緊皺的眉頭最終緩緩舒展,,“贏了你一輩子,這一次,,最終還是要聽你的,,讓你也贏一次?!?p> 玉階前,。拱橋的另外一端。
張雪年和朱由校都不知道,,朱翊鈞和鄭貴妃在遠遠的看著自己,。
朱由校思索了許久,很是認真的問道:“請張先生教我,,如何叫做玩出與眾不同來,。”
張雪年想了想,,說道:“知道漢宣帝劉珣嗎,?”
朱由校晃了晃腦袋,,思索了良久才說道:“聽孫師說過,。”
拱橋另外一邊兒,,鄭貴妃聽到這話,,又是嫌棄的說道:“不學無術?!?p> 張雪年笑著問道:“那漢昭烈帝劉備聽過嗎,?”
果然,朱由校燦爛的笑道:“三國話本里有,,劉備劉皇叔,,他會編草鞋,家里有顆大桑樹,?!?p> 張雪年一聽有門,諄諄引導道:“漢昭烈帝和漢宣帝劉珣年少的時候呢,,都是喜歡游俠,,斗雞走馬的人物。但他們在游俠的,、斗雞走馬中都認識了很多朋友,,也鍛煉了自己的本事,。”
朱由校聞言,,點點頭,,很是認真的說道:“張先生,你說的道理我稍微有些明白了,,但是還是有些迷糊,,我能拜您為師嗎?”
“太孫,,我這般年紀,,如何能當良師。且隨孫師好生學習吧,?!?p> 張雪年笑著搖搖頭,躬身行禮后,,大步離去,。
拱橋另外一端,朱翊鈞和鄭貴妃聽了這話,,一臉忍俊不禁,。
良久之后,鄭貴妃笑著說道:“這張大人果真是一秒人,?!?p> 朱翊鈞也笑著說道:“為難秒人什么的,我最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