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的這場鬧劇讓院子里的外府女眷們看得想笑,,但是這畢竟是別人家的家事,,宋太夫人和沈氏一唱一和的輪流扮著白臉紅臉,,想把這事給遮掩過去,,她們這些親朋好友多少要賣宋沈兩家這個面子,,便都七嘴八舌的開始恭喜宋太夫人和沈氏,。
一個機靈的中年婦人恭維宋太夫人:“您可真是有福氣,,這沈姑娘生的這樣好,,您得了這么標(biāo)致的長孫媳婦,,可是做夢都要笑醒了”。
宋太夫人有心蓋過去這事,,接話道:“是啊,,我心里是一千個滿意,一萬個快活,這結(jié)發(fā)夫妻最是恩愛,,旁人不能比,,希望他兩可以白首到老才好”。
沈氏知道宋太夫人是在嘲諷自己不是宋渝的發(fā)妻,,說自己不如酈氏得宋渝寵愛,,只假裝聽不懂,笑呵呵的看著沈杳娘,。
宋笠和沈杳娘本就羞愧難當(dāng),,不知如何是好,加上院子里他兩輩分最小,,根本沒資格說話,,只恨不得鉆進地里才好,眾人見了他們窘迫的模樣,,也不想為難他們,,說了幾句閑話,便紛紛告辭,,這事情才算過去了,。
回到了房中,宋笠依舊是滿臉通紅,,他長這么大,,一直被人夸贊懂事守禮,像今天這樣成為眾人看熱鬧的對象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
宋笠回過神了,才后知后覺今天這事無比的詭異,,他有些試探的問阿綠:“這火燒的蹊蹺的很,,是不是你在搞鬼?”
阿綠心虛,,只好嘿嘿一笑,,宋笠氣的指著他的鼻子:“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二就自作主張,這樣用手段逼人就范,,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阿綠不以為意拽下他的手:“是我逼得,,不是你,,我才是小人,我自認小人,,好吧,,反正你們兩情相悅,這樣有什么不好的?”
湘謠也說:“我已經(jīng)去看過了,,沈家給沈姑娘定的人家,,雖然位高權(quán)重,但那家的少爺身子十分的羸弱,,我還瞧了一眼他平日用的藥方,,怕不是個長壽的,沈姑娘嫁過去說不準(zhǔn)要守多年活寡,,還不如就和你……”
宋笠打斷她們:“不是,,你們不知道,今天我們以為要命喪火海了,,我便問了表妹這件事,,她根本不愿意嫁給我?!?p> 說完他嘴上浮現(xiàn)一個自嘲的笑意:“想來不過是我這些年來,,自作多情罷了”。
湘謠和阿綠聽了這出乎意料的話,,都怔在原地,,湘謠不解:“可是我們都看得出來沈姑娘明明中意于你啊,而且阿綠也化作余媽媽的樣子,,去探過她的心意了”,。
三人都有些想不通,沒人再開口說話,,屋子里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讓人感到十分的壓抑,。
湘謠知道,,無論沈杳娘的真實想法是什么,事到如今,,她都不得不嫁給宋笠,,就算她自己不愿意,沈家為了家族名譽,,也會逼著她嫁過來,,自己答應(yīng)宋笠的三件事,算是完成了一件,,只不過這事做的是福是禍,,如今她心里卻已經(jīng)沒有底了,心亂如麻的她不由得捏緊了手中的帕子,。
明月高懸,,隨著夜深,,偌大的宋府變得很是空曠安靜,房氏喝過丫鬟遞過來的安神湯,,用帕子擦了擦嘴,,對丫鬟說:“笠哥兒平時看著安分守己,沒想到也是個心里沒譜的”,。丫鬟笑著說:“大少爺血氣方剛的,,難免有時候行事急躁些”。
房氏嘆息:“不過怎么樣,,這親事是板上釘釘了,,我問了太夫人的意思,八月初六是個黃道吉日,,婚期就定在這天了”,。丫鬟大驚:“怎么定的這樣急?那嫁妝能置辦得齊全嗎,?”
房氏笑著說:“尋常大戶人家結(jié)親,,三書六禮下來,沒個三年五載哪里能成親,?可是今天這事是天大的丑聞,,兩家巴不得明天就成親,把這流言平息下去,,哪里肯等得,,杳娘本就是打算今年定親的,沈家倒是提前備了一些嫁妝,,實在辦不齊的,,也只好臨時去買了,不過事到如今哪里還管的上嫁妝,,沈家肯定恨不得早早地把這個燙手山芋給扔出去吧,,不過沈杳娘未來的婆婆是她的親姑姑,想來,,也是不會和她計較這些的”。
丫鬟也笑:“您怎么像是說別人家的事一樣”,。
房氏自嘲:“反正這家業(yè)再大,,也是大哥大嫂的,和我們有什么相干,,我不看熱鬧,,還能巴巴的湊上前去出主意嗎?說不定我一片赤忠之心,,別人倒嫌我多事”,。
丫鬟聽了也有些心酸,房氏卻朝她擺手:“你下去吧,我要歇著了”,。丫鬟便吹了燈,,輕聲關(guān)門下去了。
房氏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正想著心事,,卻覺得身后陣陣發(fā)涼,回頭一看,,屋里的窗戶不知何時被風(fēng)吹開了,,她喊了一聲:“麗葉?!蔽萃鈪s沒有回應(yīng),,房氏不禁抱怨:“這死丫頭,值夜也能睡著,,明天非得狠狠地罵她一頓”,。
房氏起了身,走過去把窗子關(guān)上,,一回頭卻看到一張陰森慘白的女子的臉,,那女子烏黑的長發(fā)垂落到腰間,一張臉沒有任何生氣,,慘白中甚至泛著綠色的熒光,。房氏嚇得撕心裂肺的慘叫了一聲,跌坐在地上,。
那女鬼凄厲的喊了一聲:“賤人,,還我命來?!狈渴蠂樀没瓴桓襟w,,勉強看了那女鬼一眼,不是酈氏還能有誰,,她抱住頭哭著顫抖:“大嫂,,這么多年了,您還沒有安享極樂嗎,?您饒了我吧,。”
酈氏的聲音回蕩在房間里:“我死的冤枉啊……”房氏嚇得直翻白眼,,四肢抽搐:“大嫂,,是我不好,您生前的時候,,我不該常常和你置氣,,非要和你一爭高下,,處處給你下絆子,是我豬油蒙了心,,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吧?!?p> 酈氏繼續(xù)說道:“好你個宋房氏,,如此避重就輕,我到那陰曹地府,,鬼差說乃是被人下毒而死,,不是你害我,還能有誰,?”
房氏呆了片刻才說:“大嫂是不是搞錯了,,我雖和你關(guān)系不穆,但下毒害你,,確實是沒有的事,,如果我曾給你下毒,就罰我死后下那十八層地獄,,受那下油鍋之苦”,。
酈氏的聲音依舊在房中回蕩:“你敢說你沒用那川芎害人?”房氏瘋狂搖頭說:“我雖用過,,卻并非是害你,,而是我那不成器的相公”。
酈氏顯然被這話驚到了,,不知該說些什么,,房氏怕她不信,接著說:“而且單單憑一味川芎,,根本不足以殺人,,并且我是在您去世后數(shù)年才知道這個法子,還是那沈氏無意中說給我聽的,,說有些藥材長期服用,,足以殺人,我就常年給我那殺千刀的相公服用川芎,、天南星等藥材……”
房氏抹了一把眼淚,,又接著說:“您也知道我相公,他正經(jīng)營生什么也不會,,只會吃喝嫖賭,喝多了動輒對我打罵不休,,什么勾欄里的窯姐都敢往家領(lǐng),,后來他沒錢了,,便要索取我的陪嫁,我那些陪嫁是要供我兒讀書,,總不能讓孩子也學(xué)他一樣整日游手好閑,,靠大哥大嫂你們養(yǎng)活,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只好狠了心,,在他日常的飲食里加這些東西,他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所以這些藥材才能催了他的性命,,我不想殺人,這都是他逼我的……”
房氏說罷又用手捂住臉哭了起來,,那酈氏看著她不似說假話,,便悄悄的離去了,出了房門,,才現(xiàn)出了真身,,原來正是湘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