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養(yǎng)心閣出來,,馮翰遠便直奔幾筵殿而去,。進到殿中,,漢王和齊王也在,,馮翰遠剛要上前行禮,漢王便沖過來抓住了馮翰遠的衣襟吼道:“你還有臉來,?你為什么不攔住他,,為什么?”
齊王趕忙上來拉住漢王道:“皇兄息怒,,切勿意氣用事啊,。”
馮翰遠道:“是我沒照看好衛(wèi)王,,沒攔住他冒進,,但是漢王今天就是在這幾筵殿內把我打死,衛(wèi)王也不會復生了,。”
齊王又趕忙勸道:“皇兄消消氣,,翰遠沒勸住四弟,,他肯定比我們誰都難受,皇兄就別怪他了,?!?p> 漢王怒目圓睜,瞪了馮翰遠一會,,一甩手松開了他的衣領,,拂袖而去。齊王趕忙說道:“皇兄一聲難過昏了頭,,世子別見怪,。”
馮翰遠道:“殿下言重了,。漢王痛失胞弟,,悲痛之心可想而知,有什么過激的行為也是情理之中,翰遠不會在意的,?!?p> 齊王道:“世子能這么想最好不過了。我去看看皇兄,,就先告辭了,。”
馮翰遠道:“殿下慢走,?!?p> 齊王走后,馮翰遠來到衛(wèi)王的靈位前上了三炷香,,恭恭敬敬的祭拜了一番,。
走下幾筵殿的玉階后,馮翰遠又回頭望了望,,喃喃說道:“承啟啊,,或許這真的是你的命數吧?!?p> 出了皇宮,,馮翰遠便直奔家中。此時天色已晚,,馮翰遠沒有在家中吃完飯,,只是和父母還有妹妹匆匆打了個招呼。家里人知道他進宮面圣,,都是焦急的不得了,,此時見他平安回來,心里也都稍微安穩(wěn)了些,。為了不讓他們擔心,,馮翰遠只是把這些日子在宣府的經歷大體講了一遍,凡是驚險的地方全都是一帶而過,。但是馮鼎璋久經沙場,,即便是聽著馮翰遠簡單的描述,也能大概還原出當時的場景,,沒等馮翰遠講完,,竟是冒了一頭的冷汗。
馮翰遠見父親如此神情,,笑道:“父親莫要擔心,,孩兒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嘛?!?p> 馮鼎璋擦了擦額頭的汗,,說道:“真是想不到,,這宣府一戰(zhàn)竟然是如此激烈。若不是衛(wèi)王冒進,,此戰(zhàn)本不應該損失如此嚴重的,。”
馮翰遠問道:“姑姑那怎么樣,?”
“不怎么好,,”馮母說道,“早上我和你父親去問安的時候,,還是哭的不成樣子,,極是可憐?!?p> 馮紫諳道:“我到現在還是不能相信,,衛(wèi)王殿下就這么沒了,之前在迦瑤姐姐家的事情,,就好像發(fā)生在昨天一般,,一轉眼人就沒了?!?p> 馮母道:“這就是沙場殘酷,,這衛(wèi)王就是太年輕了,不知深淺,,這才丟了性命,。說句不該說的話,常言道瓦罐不離井口破,,大將難免陣前亡,,這萬一……”
馮鼎璋有些不高興,說道:“知道不該說還要說,,就不知道說點好聽的,。”
馮翰遠道:“父親莫怪母親,,其實母親說得也有道理。二老放心,,我知道深淺,,不會以身犯險的?!?p> 馮鼎璋道:“好在這一戰(zhàn)過后,,韃靼人能消停一陣子,暫時沒什么危險了,?!?p> 馮母道:“那就好,,那就好?!?p> 馮翰遠道:“時辰不早了,,我得回營了?!?p> 馮母道:“這才剛回來,,再坐會吧?”
馮翰遠笑道:“母親忘了,,我現在可是領兵在外,,雖然軍營就在城外,但是這規(guī)矩不能壞,,能回來看看你們,,已經是陛下的恩典了?!?p> 馮鼎璋道:“不錯,,這領兵在外,規(guī)矩不能壞,,早些回去吧,。”
三人一直送到府門口,,馮紫諳拉著哥哥的手問道:“哥哥,,你什么時候還回來?”
馮翰遠捏了一下她的臉蛋,,說道:“不會太久的,,最晚過年的時候,我就會回來,?!?p> 馮翰遠上馬走后,三人一直在府門口站了好久才回去,。馮翰遠每次回頭,,都看到三人站在門口朝自己揮手,一時間鼻子發(fā)酸,,不忍再回頭看去,。
回到城外軍營時,已經是半夜時分,。沈老太醫(yī)已經睡下,。張行舟見他神色憂郁,問道:“回府見過父母了,?”
馮翰遠找了個火堆旁邊坐下,,說道:“回去打了個招呼,。”
張行舟也坐在旁邊,,問道:“陛下那怎么樣,?”
馮翰遠道:“一切如你所料,陛下已經開始考慮下一步的方略了,?!?p> 張行舟道:“你怎么奏對的?”
馮翰遠道:“與韃靼議和,,幫讓他們對抗北俞,。”
張行舟想了一下,,說道:“不錯,,此時北俞定然忍不住。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看來世子不但棋下的好,,算盤打的也好?!?p> 馮翰遠笑道:“可惜這兩方既不是棋子,,也不是算籌,拿捏起來分寸必須恰到好處,,稍有不慎,,那便是天崩地裂?!?p> 張行舟撿了幾根樹枝扔到火里,,說道:“不錯,現在兩邊大打出手是一定了,,但是怎么樣能讓雙方一直打下去,,這是一門學問。世子有何辦法,?”
馮翰遠道:“辦法不多,,無非是要一明一暗。明里支持北俞,,暗地里幫助韃靼,。”
張行舟道:“道理雖是如此,,但是世子要知道,這種事情,,不可能同時瞞住兩邊的,,就算暫時能瞞住,,也必然不可能長久?!?p> 馮翰遠道:“這個我當然知道,,其實關鍵之處主要是不能太早讓北俞知道我們在暗助韃靼。雙方打的越久,,想要罷兵言和就越難,。”
張行舟道:“那世子想用什么方法幫韃靼,?”
馮翰遠道:“用兵刃和糧草,,和他們換馬匹?!?p> 張行舟哈哈大笑道:“世子啊世子,,你若不帶兵打仗,必會成為我大周第一大奸商,,這種趁火打劫的主意你都想得出來,,在下佩服?!?p> 馮翰遠望著跳動的火焰說道:“我也不過是受人啟發(fā)而已,。我大周缺戰(zhàn)馬,尤其缺韃靼的那樣的戰(zhàn)馬,,那此時不敲他竹杠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張行舟道:“陛下同意了?”
馮翰遠道:“陛下讓我明天參加朝會,,讓群臣商議此事,。”
張行舟疑惑道:“明天朝會就為了這一件事嗎,?”
馮翰遠道:“那倒不是,,聽陛下的意思,明天是想聽大家說說近年來的用兵和施政的利弊,?!?p> 張行舟又撿了一塊石頭扔進火堆里,看著砸出的點點火星說道:“想來幾位皇子也會參加,?!?p> 馮翰遠看了他一眼,想了一會,,說道:“你是說,,這場朝會是給幾位皇子預備的?”
張行舟道:“八成是這樣。這宮中的太醫(yī)淪落至此,,想必圣上的龍體也好不到哪去,。所以這個時候,立儲必然會成為陛下心病,。所以世子要記得,,明天的朝會是給幾位皇子撘的戲臺,你可別弄錯了角色,?!?p> 馮翰遠道:“要不是聽你說,我還真沒想到這一層,?!?p> 張行舟笑道:“所以我這也算是泄露天機了吧,世子這幾天離我遠一點,,別被雷一起劈了,。”
說完,,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第二天來到勤政殿,馮翰遠真正體驗了什么叫朝會,。勤政殿本來不小,,但是來參加朝會的官員根本不夠站,品軼低的全都站到了門外,,有人甚者還站到了玉階下,,恐怕連勤政殿的門口都看不全。由于來的人太多,,文臣武將都有,,品軼也雜,馮翰遠費了半天勁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好在自己有個三品將軍的官階,,所以位置還算靠前,離父親也不遠,。
馮翰遠掃了一眼,,今天來的人確實很全。不僅漢王齊王在,,連從來不問政事的三皇子韓王也來了,。而且漢王今天好像全然忘記了昨天的一幕,過來禮貌的和馮翰遠打招呼,。
官員來得更是全,,不僅各部平時沒機會面圣的各司主事全都在,就連御史臺的御史來得都比以往要多。
不一會,,皇帝駕到,,眾臣跪拜之后,邊上的常公公照例喊道:“有事早奏,,無事退朝?!卑凑粘@?,此時皇帝應該宣布今天朝會的議題,然后大家各抒己見,,朝會就算開始,。可是誰也沒想到,,常公公的話音剛落,,殿門口東側的隊伍里便擠出了一個人,手持奏本喊道:“臣御史臺御史劉盡忠有本上奏,?!?p> 他這么一鬧,皇帝有些尷尬,,但是事已至此也不能不讓他說,,于是說道:“愛卿有何事要上奏?”
只聽劉盡忠中氣十足的說道:“臣劉盡忠,,參涼國公世子,,宣府副總兵,平北將軍馮翰遠,,目無君上,,挾兵私用,為一己之功,,輕敵冒進,,致使衛(wèi)王橫死,將士蒙難,,天下震驚,,雖百死莫贖其罪。臣請斬馮翰遠于市,,以安亡魂,,以告天下!”
此言一出,,整個勤政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