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女
鳳儀宮里同她離開時一樣富麗堂皇,又不一樣的只剩了門可羅雀,,那些服侍的太監(jiān)宮女全沒了蹤影,,從大門到前廳,,再進去寢宮,一路上杳無人跡……
就知道趙瑾年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她怕黑,身邊總要揪住人來陪她,,這就是他給她的懲罰,越是怕黑,,越是怕沒人陪,越是要她一個人守著空蕩蕩的偌大宮殿熬日子,。
打開衣柜,如今她已不是皇后,,可滿柜子的貢品織錦,鳳袍祎衣并未撤走……
墨梓凝挑挑揀揀,,好不容易找出一件素袍換上,,把大紅色染著血的床單仔細折起收好,放在衣柜最下一層里衣堆里,,紅白相間,,就像她此時的心情般糾結(jié)。
他總是這樣,,一面踩著她,,一面又捧著她,,她承受他的暴虐,似乎隨時都會死掉,,卻又能在垂死時嘗到他偶爾收起利爪的溫柔。
他把她抬到母儀天下的高寒,,疲于在勾心斗角中保命,,而他只是猶如俯瞰人世間的佛祖,,垂眸靜默做壁上觀,。
“哈哈……”墨梓凝想到這里,,忽然就笑了,,“趙瑾年,你到底還是對我動了心……”
這就是墨梓凝最后留下來,,把最寶貴的東西交給趙瑾年的原因,,他肯全天下發(fā)布告示尋她,,尤其最后一句,傷害此女者,,殺無赦,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在意她的證據(jù),。
墨梓凝揣著心事,,出去門外,坐在宮門前的丹墀上想事情,。
有鬼祟人影在不遠處朝她這邊張望,,一道兩道越來越多,,都是些來打探她情況的魑魅魍魎。
曾經(jīng)她得罪過的,,如今都開始來掂量著何時能夠整治她,;
曾經(jīng)與她無干無系的,也都來張望是該對她落井下石還是視若無睹,,好討得圣上歡心;
還有那些從前在她面前哈巴狗一樣的家伙,,正伺機將她收為他們的哈巴狗。
墨梓凝對這些都不感興趣,,她的心里只有趙瑾年,,如果斷了對趙瑾年的念想,,她可以毫無留戀地離開這里,,這也是她為什么執(zhí)掌鳳印三年,卻連一個心腹都沒有的原因,,她要走,,就要走得無牽無絆,。
其實從一開始,連她自己也沒有看好與趙瑾年的這段情吧,,否則,,她為什么會這樣堅持己見,,步步都是為離開這里做準備呢,?
天已過午,,太陽西斜,,燥熱漸退,,寒意初升,有太監(jiān)宮女來送膳食,,墨梓凝看著他們把裝著飯菜的食盒送進門,,不多時空著手出來,,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目送一名太監(jiān)兩名宮女,在夕陽下溜著宮墻根,,身上一半鍍金一半靛青的走遠,,墨梓凝默默長吁口氣,。
要是趙瑾年能過來陪她吃飯,,或許她還能有些胃口,,可是那個三年都沒捂熱的臭石頭,怎么可能陪她來吃飯呢?
或者,,今晚那個心里只有政務(wù)的家伙,,又會選擇一個人吃獨食,不過到了夜晚,,他定是會去玉喜宮的,畢竟他得見一見他萬里迢迢趕來嫁給他的密貴妃,,然后……
想到這里,墨梓凝只覺心頭像是有火在燒,,趙瑾年今夜就會在那張她獻祭初夜的大床上,,與心里有著別的男人的女人茍合,,她無法接受。
“你是種馬嗎,?”墨梓凝仰首長空盡情地罵,,“沒有感情你也能下得去手?”
入夜,趙瑾年乘坐轎輦前往玉喜宮,,就在距離玉喜宮不遠的路上,轎輦忽然頓住,,趙瑾年抬眸望去,路面上隱隱有火光晃動,,小小的兩盞,,旁邊隱約有個人影,。
“皇上,,墨采女在路上灑酒祭祀,,壞了宮里的規(guī)矩,,該如何懲治,,請皇上示下,。”
又是這個不知好歹的墨梓凝,?趙瑾年攏眉,,成為廢后,,淪為采女,,居然還不安分,。
“帶她過來,。”
兩名御前侍衛(wèi)拎著墨梓凝送到趙瑾年面前跪好,。
“叩見皇上……”
墨梓凝嘴上說得恭敬,,身子卻一歪直接坐到地上,,拿手不住地揉膝蓋,。
趙瑾年掃她一眼,,示意起轎。
“等等,!”墨梓凝從地上爬起來就要去攔……
“墨采女,,皇上面前得守規(guī)矩?!?p> 趙瑾年貼身大太監(jiān)尹玨拂塵掃過,立即有侍衛(wèi)上前拉墨梓凝退去一旁。
“今日是孝愍溫貞肅烈敏儀長公主忌日,,臨景十年,密達國欺我東元長年內(nèi)亂民窮財匱,進犯我東元。
孝懷帝優(yōu)柔寡斷軟弱可欺,,竟送敏儀長公主和親,以求殘喘,,敏儀長公主隱忍十年,,被喝醉酒的密達國鮮王活活打死,,慘死他鄉(xiāng)。
而今我東元崛起,,密達國反送來美姬公主求和,,雖然我東元以德治國,不行睚眥必報之事,,可是,,當此敏儀長公主忌日,,皇上卻要去寵幸密達國和親公主,,不知敏儀長公主泉下有知,會作何感想,?”
凄冷的夜因為墨梓凝字字清晰,聲聲入耳的質(zhì)問而變得灼熱起來,,抬起的轎輦復(fù)又落下,,趙瑾年轉(zhuǎn)頭看向被壓跪在地上的墨梓凝,。
“難得墨采女如此孝心,還記得敏儀長公主忌日,,不如今夜就去佛堂抄寫地藏經(jīng),以告慰長公主英靈如何,?”
迎上趙瑾年深如寒潭的眼,,墨梓凝粲然一笑,,“多謝皇上隆恩,!”
“起駕!”尹玨高唱,,墨梓凝連忙又道,,“想來皇上還沒有用過晚膳,,臣妾也沒有用過,,如今臣妾要去抄寫經(jīng)文,自然得吃齋,,皇上感念敏儀長公主當年的犧牲,,定然也是要吃素的,,不如吩咐御廚一起做了,也省得麻煩,,就去鳳儀宮一起用過,,然后咱們再各干各的好不好,?”
“哼……”趙瑾年逆風(fēng)嗅到一股股的醋壇子味,,眉頭隆起川字紋,“我看用過晚膳,,你也別去佛堂了,,和朕就在御書房里,我批奏章你抄經(jīng)文,,更合心意,?!?p> “多謝皇上體恤,!”墨梓凝笑瞇瞇地再次稱謝。
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女,,極少感情外露的趙瑾年,眸中閃過鄙夷之色,。
“去玉喜宮……”
這人怎么翻臉跟翻書似的,,說的好好的一起吃飯,,你看奏章我抄經(jīng)文的,,怎么又要去玉喜宮了?墨梓凝急得跳起來,。
“不許去,!”
“大膽!”尹玨一見趙瑾年臉色驟變,,立即出聲呵斥,,“僭越逾舉,該當何罪,?”
墨梓凝不服,,“皇上是君無戲言,,豈可出爾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