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瘋了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屋內(nèi)的時候,,今朝悠悠轉(zhuǎn)醒。
朝陽有些刺眼,,卻很溫暖,。
劇痛已經(jīng)消失。
他還活著,。
右臂還是那條右臂,,已看不見漆黑如毒液的斑駁血管,也看不見因劇痛而扭曲的肌肉,。
一切仿佛從未發(fā)生,。
今朝捧起雙手,重重地擼了一把臉,,帶落幾滴尚未收干的冷汗,。
隨即看見,右手掌心赫然有一道裂縫,,一直從手掌底部,,延伸至中指與無名指之間。兩側(cè)皮肉皸裂般向外翻卷,干癟萎縮,,卻沒有半點鮮血,,就像一塊戈壁巖石上,久已風(fēng)化的石縫,。
奇怪的是,,這道自然開裂的傷口,雖然深可見底,,但今朝卻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痛楚,。
細看之下,除了能看到傷口內(nèi)若隱若現(xiàn)的森森白骨外,。今朝只覺傷口深處,,好像有什東西,正在蠢蠢欲動,。
他反復(fù)檢查傷口后,,依舊不得要領(lǐng)。只能先用繃帶暫時包好,,防止別人看見,。接著重重往床上一躺,連聲嘆氣,。
斷臂重續(xù),?
世上果然沒有這么便宜的事!
今朝隱約覺得,,重獲這條右臂,,是要付出代價的。
至于代價是什么,,他目前還不知道,。
但他肯定,這個代價已逐漸浮出水面,。
此時,。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今朝的思緒,。
“快起來,,上班要遲到了!”
打開門,,此時已換上一身制服的柳姿,,正將一頭長長烏發(fā),,挽在腦后,,梳成一縷馬尾。
女性挽發(fā)時那種輕撩動人的美感,,撲面而來,,今朝一時間看得有些癡了,。
柳姿拿余光撇了他一眼,“愣著干什么,,走啊,。”
今朝這才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地哦了一聲,,轉(zhuǎn)身準備回房換衣服。
“咦,,什么味道?。俊?p> 柳姿彎腰湊近今朝胸前聞了聞,,隨即捏住鼻子,,一臉厭惡,“你身上好臭啊,,趕緊洗洗去,,你總不會打算就這樣上班吧?!?p> 今朝揪起身上背心衣領(lǐng),,放在鼻下一聞,果然有股酸臭味,。想來是昨晚被劇痛折磨,,濕了又干,干了又濕的汗水,。
“遵命,,這就去?!?p> 正當今朝準備走進廁所的時候,,柳姿忽然叫住他,“你手怎么了,?”
她快步上前,,看了看今朝打著繃帶的要右手,又看了看對方此時有些緊張的臉色,,狐疑道:“睡個覺還能把手睡折了,?”
今朝停頓片刻,忽然轉(zhuǎn)頭,,嘿嘿壞笑道:“我那個的時候,,習(xí)慣用右手,昨晚太激烈了,所以……”
“下流,?,!”
柳姿立刻反應(yīng)過來,雙手捂住耳朵,,紅著臉跑開了,,“我不聽,我不聽……”
————
刑偵工作是枯燥的,。
特別是像今朝這種初來乍到的實習(xí)生,,沒那么快能接觸到案件。日常工作,,還是以熟悉辦案流程和學(xué)習(xí)為主,。
重案三組又是一個特殊部門,自然要比別的部門花更多心思,,去研究那些不著邊際的超自然案件,。
換句話說。
就是無止盡地看卷宗,,看卷宗,,看卷宗……
“到底要看到什么時候啊,?,!”
今朝雙手抱頭,一頓扒拉,,筆挺的頭型瞬間變成一個亂糟糟的雞窩,。接著四仰八叉地攤在辦公座椅上,眼神絕望,。
“年輕人,,不要這么毛躁?!?p> 對面的柳姿,,一邊仔細翻看辦公桌上的卷宗,一邊老生常談地說道:“你身手這么好,,一定練過武吧,。那你也一定聽過一句行話——‘拳打千遍,招式自現(xiàn)’,。我們之所以坐在這翻閱卷宗,,便是要為以后可能發(fā)生的同類案件,提前做準備,,打基礎(chǔ),?!?p> 今朝噌地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走到柳姿身邊,,道:“組長,你告訴我,,這種稀奇古怪的案子,,多少年才會發(fā)生一次?什么活見鬼,,UFO的,,恐怕我在這待上一輩子,也碰不到一次,?!?p> “誰說碰不到?,!”
話音未落,,只見扎西多吉已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走了進來。
這位康巴漢子的身材十分壯實,,與郝猛相比不遑多讓,,行徑間像是一座移動的大山,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今朝下意識站直身體,,立刻收斂抱怨的神情,正色道:“大隊長好,!”
“好什么好,?我很不好!”
扎西多吉迅速用敏銳的目光,,在今朝和柳姿臉上一點,,沉聲道:“有案子,跟我走,!”
警車飛馳,。
刺耳的警笛聲劃破海城的寧靜。
扎西多吉的臉色很難看,,一路沉默,,只顧著猛踩油門,車內(nèi)氣氛十分凝重,。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柳姿,,深知這位大隊長的脾性,該說話的時候自然會說,。所以她只是自顧自坐著,,沒有多問,。
后排的今朝卻有些安耐不住,身體前傾,,把頭撐到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中間,,大著膽子問道:“隊長,什么案子???”
扎西多吉沉吟片刻,然后說道:“郊外瘋?cè)嗽旱牟∪恕偭??!?p> 今朝以為自己聽錯了,追問道:“什么,,瘋?cè)嗽旱牟∪睡偭???p> 扎西多吉點了點頭。
今朝只覺有些哭笑不得,,皺了皺眉道:“隊長,,瘋?cè)嗽旱牟∪吮緛砭褪钳偟陌 _@也算案子,?”
扎西多吉忽然一個急轉(zhuǎn)彎,,在慣性作用下,今朝東倒西歪地跌回后排座椅,。
“我說的瘋,,是瘋狂的瘋。病人襲擊醫(yī)生,,算不算瘋狂,?”
今朝調(diào)整了一下身體的位置,又湊了上去,,說道:“有些精神疾病患者,,本來也會出現(xiàn)暴力傾向的癥狀啊,就算襲擊醫(yī)生,,也說得過去吧,。”
扎西多吉沉默片刻,,有意無意地壓低聲音道:“如果我告訴你,,不是一個人,而是所有精神病人同時襲擊醫(yī)生,,并且用各種殘忍的方式殺害,。你覺得這件事還正常嗎?”
“啥,?,!”
今朝一臉震驚,,說不出話來。
“一般來說,,精神病人癥狀各異,,而且習(xí)慣沉溺在自己內(nèi)心的小世界里,極難與他人協(xié)同行動,,這也就是精神病院為什么總會發(fā)生病人之間,,相互斗毆的原因。同吃同住尚且如此困難,,協(xié)同殺人的話……”
柳姿沒有再說下去。
但她心里很清楚,,以自己的專業(yè)知識來看,,扎西多吉方才所說的情況,絕無可能發(fā)生,。
“我也希望這件事不是真的,,但是……”
扎西多吉也沒有再說下去。
因為他已看見,,一個滿身是血的人,,正從不遠處那棟樹木背后的建筑里,垂直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