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小雨,，快起床啦,，要遲到了歐,！”
——“這次數(shù)學考試,，我們班第一名,，杜雨,！”
——“小雨小雨，快看,，剛買的電競王冠卡,！GDO奪冠紀念版！”
——“你怎么回事,！老師說你今天沒去學校,！”
——“杜雨，你真讓老師失望,?！?p> ——“小雨，媽媽求求你,，別玩了,。”
——“就當我們沒生過你,！”
——“江原州《絕戰(zhàn)》冠軍組,，杜雨、蔡亦可,、李克偉……”
——“小雨,，你還行不行?。俊?p> ——“神經(jīng)元損傷,，暫時沒有更好的辦法……”
——“小雨,！小雨！再見,！”
——“脫,，都脫了！”……
無數(shù)畫面如瀑布洶涌而來,，重復沖刷著大腦,，杜雨覺得自己快要爆炸，拼命想哭號,，想掙扎,，然而自己就像被釘死在墻上的標本，無法動彈分毫,，只能任由各種回憶,、幻想、欲望反復地攪動,、膨脹,，然后再回放。
一瞬間經(jīng)歷一輩子,，一輩子變成一瞬間,，這種常人無法想象的沖擊力幾乎讓他相信自己已經(jīng)死了。
痛苦之中,，剩下迷迷糊糊的唯一思考就是,，死了么？這就是地獄么,？還有比這更可怕的折磨嗎,？
轟！
巨響中,，終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連自己都消失了,，只剩下漆黑一片,。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耳朵忽然聽見嗡嗡噪響,，疼痛像一道閃電猛然劈中腦袋,，隨即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同時向大腦傳遞疼痛的訊息。
啊——杜雨胸脯拼命上挺,，嘴巴張到極致,，卻沒有任何聲音發(fā)出,。
他在這瞬間劇痛里再次失去意識。
直到一道光扯裂無邊黑暗,，他又蘇醒過來,，并且眼睛睜開了一絲縫隙。
全身的疼痛提醒自己還活著,，好在疼痛已經(jīng)在可以忍受的范圍內(nèi),，杜雨竭力想轉(zhuǎn)動腦袋，想從一線縫隙里看到更多的東西,。
陽光,，他看到了陽光！那個白晃晃的,、溫暖的東西,，讓人頓時涌出想哭的沖動，他使出全部的力氣想把眼睛再睜開些,，多感受一些,。
可是，一個黑影出現(xiàn),，擋住了他的陽光,，一只肉色的東西靠過來，落在他的臉頰上,。
“醒了么,？”這個聲音有些嘶啞。
可是杜雨一瞬間仿佛聽見天籟,，甚至不用看見那人，他的腦中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一個灰白頭發(fā)的男人形象,，那么讓人安心讓人信任的形象,，仿佛自己所有的苦痛都在他那里得到了救贖。
杜雨喘著粗氣想挪動腦袋,，好能讓自己用臉頰去蹭蹭他的手,。
“哈哈哈哈哈，不急,，不急,，我的乖孩子，好好躺著,?！蹦侨嗣嗣庞甑念~頭，語氣里帶著欣慰,。
“唔唔唔……”杜雨很想說是,，然后閉上眼睛,，好好躺著，可惜嘴巴牢牢扎在紗布里,。
后來很長的時間里,，那人沒有再出現(xiàn)。
杜雨持續(xù)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疼痛一天天像潮水緩緩退去,，隨之而來的，是感官的恢復,，驚人的恢復,。
起先是聽覺，從自己的心跳,，到走廊上的腳步,，再到樓下草叢里的蟲鳴。
然后是視覺,，屋頂模糊的白慢慢變成幾何花紋,，最后甚至能看見天花拼接縫隙里粘住的一根絲絮。
終于有一天,，那人帶著一個年輕的護士出現(xiàn)在房間里,，杜雨全身的紗布被拆開。
像繭破,，蝶飛,。
身體每一個毛發(fā)被觸動都能敏銳傳遞到大腦里，每一個毛孔都仿佛被清洗過,，雖然腦袋里仍然有嗡嗡的低鳴,，但是杜雨覺得自己此刻肢體靈活、思維清晰,、情緒樂觀,。
重生，這是一次重生,。
坐在床邊的杜雨,，看著自己修長靈活的右手，看向似乎眼含慈愛的教授,，笑了起來,。
……
宋慕云摘掉穿梭眼罩，使勁揉了揉眼睛,，從椅子上站起身,。
清晨的陽光穿透云層照進辦公室，陰翳了這么多天的林江,，終于見著了太陽,，只是在資料庫里泡了四天,，乍見陽光，頭暈得很,。
在部門日志上標注了考察代工廠后,，宋慕云離開辦公室。
夏安斌居然等在樓下,，宋慕云笑了笑,，拉開車門。
上車后一邊打哈欠一邊說了句,，“回家洗個澡,，然后去見大哥?！?p> “好的,。不需要吃點東西么？”夏安斌發(fā)動車子,，從后視鏡看了一眼小少爺,，眼中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不用了,，公司里吃過,。”
最后兩個字說出來的時候,，聲音已經(jīng)很低,，夏安斌回頭一看，小少爺已經(jīng)睡著了,。
兩小時后,，一輛商務車駛出宋家在市郊的別墅。
晉城監(jiān)獄,。
獄警拉開鐵門,，宋慕北理一理自己的衣領(lǐng)，將囚衫的衣擺撫順,，這才走進接待室。
“哥,?！彼文皆普酒鹕恚χ暗?。
宋慕北點點頭,，在弟弟為他拉開的椅子上坐下。
“什么時候回國的,？”宋慕北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炯然有神的眸子將弟弟上下掃視了一遍,。
“回來五六天了，太后讓我回來去研發(fā)部做事,?！彼文皆圃诟绺鐚γ孀隆?p> “哦,？研發(fā)部,？”宋慕北眉毛動了動，然后不動聲色地問：“那你做得怎樣,？”
宋慕云不易察覺地瞄了一眼站在門口的獄警,，苦著臉回道：“不好玩，太無聊了,！幾萬種物資,，看得我頭大?！?p> “好玩,？好玩當然是互娛部好玩?！彼文奖弊旖撬朴凶I誚,。
“研發(fā)部是彼岸的根基部門，STA系統(tǒng)的創(chuàng)始人奧維爾一直沒有離開那里,，不要只埋頭資料庫,，有機會你拜訪拜訪他?！?p> “好的,。”宋慕云眼睛一亮,，點點頭道：“對了,，還有件事，我查資料庫的時候,，看見有家供貨公司做事不太利索,，但是好像跟哥是老相識，,?！?p> “老相識”三個字咬音刻意加重了點。
宋慕北沉吟了片刻,，深深看向弟弟的眼睛：“相識不相識的,，那也是我進來前的關(guān)系了，你看顧一點就行，別把時間花在這種地方,，半年后等我出去再跟那些老朋友聯(lián)絡(luò),。”
“行,，我有數(shù),。”宋慕云笑嘻嘻地應了,。
宋慕北看見弟弟這個表情,，反而眉頭微皺，伸手在他頭上輕輕一敲：“別調(diào)皮,，聽哥的,。”
宋慕云吐吐舌頭,，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瞇成了月牙,。
搖了搖頭后，看一眼墻上的時間,，宋慕北站起身,，“哥很開心，你不是那個哭著喊著說要救哥出來的小孩了?，F(xiàn)在,，有些事，你可以自己決斷,，不用全聽你媽的,。”
“哥……”宋慕云的眼眶卻忽然紅了,。他咬咬牙,，努力笑了笑。
“行了,，就這樣,。”宋慕北瞪了弟弟一眼,，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