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筑韻將火腿片從桌子上拿了下來,用足了全身的力,,將其中一片朝窗外扔去,。
她和小黃狗的距離,,隔著一段長長的青石板路,挺遠(yuǎn)的,。但面對一只饑餓的小狗,,這火腿片上的油膩味,應(yīng)該也能聞到,。
柯筑韻輕輕扶著窗子,,喉嚨中發(fā)出了一陣低沉的怪聲。
突然,,只見那小黃狗豎起了耳朵,,猛地抬頭,朝這邊看了過來,。它顯然也注意到了地上那片明晃晃的肥肉,,有些躍躍欲試,可大概心里多少還有些對打它那婆子的陰影,,所以依舊在游廊口徘徊著,。
“吱吱吱?!彼淖炖锇l(fā)出一陣為難的聲音,。
柯筑韻見小狗已經(jīng)能注意到了地上的肉,便松了一口氣,。拿起手中那第二塊火腿片,,猛地向外面扔去。
那紅色的肉散發(fā)著誘人的香味,,引人犯罪,。終于那小狗再也經(jīng)受不住誘惑,撒開四腿歡快的向這邊跑了過來,,一面抬頭警惕的看了一眼柯筑韻,,一面飛快的吃起頭來。
“我……我是好……好人,,我……我這里還……還……還有吃的,。”
柯筑韻言簡意賅的對狗說,。
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對于女孩來說卻是極其平常的事。她知道大多數(shù)的動物們比人們想象的還要聰明,,能聽得懂簡單的人語,,但若是經(jīng)過特別的訓(xùn)練,便能懂得一大半更加復(fù)雜的語言。
此時此刻,,只見那小狗的耳朵動了一下,,柯筑韻聽到,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逐漸在四周浮起,,悠悠的蕩漾到她的耳中,。
“誰信你咧?!?p> 柯筑韻嘴角微微勾起了漂亮的弧度,,她捏起第三片火腿肉,將手伸出了窗外,。
狗的眼睛都直了,,那粘稠的唾液亦順著嘴巴緩緩滴下,忘記了尊嚴(yán),,立馬跑了過來,,沖著女孩齜牙咧嘴,兇相畢露,。
“你……你回答我個問題,,我……我就給……給你吃?!?p> “什么問題,!”又是那個悠悠的聲音,來自狗的內(nèi)心,。
“我……是誰,。”柯筑韻問道,。
只要有吃的一切都好說,!
“你不就是那個……”狗頓了頓,,似乎在很努力的回想,。
“那個惡毒婦人和經(jīng)常和她一起走的那個女孩子最討厭的,做了壞事被關(guān)起來的女孩子嘛,?!?p> 看著狗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柯筑韻微微嘆了口氣,,將火腿片扔到了地上,。狗飛撲上前,剎那間就消滅了那塊肉,。
沒有經(jīng)過訓(xùn)練的犬,,就是這樣。記不住人的名字,,人的身份,,語無倫次,,只能給出這棱模兩可的答案。
柯筑韻用手死死的按著微微發(fā)疼的小腹,,拿起了最后一塊肉:“這……這里是何處,?”
“可府?!?p> 狗咂巴著小嘴,,滿懷期待的看著女孩的手。
這一次,,狗終于給出了像樣的回答,,柯筑韻心頭一喜,手一松,,最后一塊火腿片也就這樣掉落在了地上,。
原來自己,在柯府啊,。
京城除了當(dāng)今權(quán)傾朝野的相國軻勤,,誰還敢姓柯可克殼?
當(dāng)年,,朝廷上盛傳,,武有宋鯤,文有軻勤,。對于柯相國,,她也是很熟悉的。
“最……最后一個問……問題,,回……回……回答完有肉吃,。”
柯筑韻說話真的有些吃力,。
不知是太過于身體虛弱的緣故,,還是因為……這個女孩,原本是個結(jié)巴,?
難道說,,
“我……我……我做了什么壞事?”
雖然柯筑韻這最后一個有肉吃的問題是在騙人了,,但狗子絲毫不知情,,依舊是滿眼對火腿肉的期待,
“羞羞羞,,你和別人羞羞,。”
話未說完,卻弄得柯筑韻滿頭霧水,。
什么羞,?
突然,只聽底下傳來一陣凄厲的慘叫,,柯筑韻猛地抬頭,,只看見眼前站著一個兩方二八,花枝招展的少女,,穿著淡粉色的小裙子,,一腳踩在狗尾巴上,正一臉鄙夷,,隔著圍欄看著自己,。
“柯筑韻,你是無聊了是吧,?我娘讓你抄的十遍女戒呢,?你抄完了么?還有空在這里逗狗,?”
柯筑韻,!
女孩全身猛地顫抖了一下,愣在了原地,。
果然,,自己占用的這具身體,是城東相府庶女柯四姑娘的,。
那個先天殘疾,,嚴(yán)重口吃,但相貌卻驚為天人的美少女,。
“嗷嗷嗷嗷嗷唔———”
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猛地把她拉回了現(xiàn)實,。
只見那小黃狗冷不丁被一腳踩中了尾巴,正在撕心裂肺的慘叫,,回頭剛想沖著那細(xì)腿咬上一口,,只聽那木屋子里面?zhèn)鱽硪宦暤拿睢?p> “別咬?!?p> 既然自己是柯府四姑娘柯筑韻,,那么眼前這個和自己年齡相仿,,囂張氣焰的女孩子,,必然不是個地位低的。
“嗷嗷嗷嗷痛死了,,俺就咬,!這臭婆娘!”
“你……不咬等會兒有肉吃?!笨轮嵄镒懔藲?,才讓自己的語言稍微順暢一些。
這柯姑娘的口吃,,雖然久聞大名,,但如今親眼所見,還是覺得震驚,。
狗子本來已經(jīng)露出了那一雙尖牙,,整張長長的狗臉呈現(xiàn)一種惱羞成怒的神情,但聽到柯筑韻口中的“肉”,,聯(lián)想到了剛才美味的火腿,,立馬收住了嘴,輕輕搖起尾巴來,。
下一秒,,后腦勺卻猛地被某個鈍器狠狠的重?fù)袅耍ゐず囊后w緩緩流下,,它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只見那粉裙少女的身后,,一個虎背熊腰的婆子,,正拿著一個鐵鍬,滿臉維護(hù)的站在主子身后,。
柯筑韻雙眸漸漸變冷,。
“關(guān)了你幾日,你就瘋了,?還和一只畜生喋喋不休,?”只見那粉裙少女又狠狠的在狗身上踩了一腳,
呸了一聲,,冷笑道:“好妹妹,,告訴你個好消息,一會呀,,趙府大夫人會親自來我們府想見見未來兒媳,,我娘說了,到時候,,讓妹妹親自去接待呢,。”
這是醒過來的兩日里,,這院子里頭一次出現(xiàn)人,,出現(xiàn)這么多聲音,。
柯筑韻聽到樹上的麻雀又在竊竊私語了。
“哎呦,,那個惡毒女人的女鵝又來嘍,。”
“這個女孩子有麻煩咧,?!?p> “同時喜歡一個男銀嘛,真麻煩,?!?p> “哎呀哎呀,快點筑巢啦,,別管閑事,。”
見柯筑韻呆呆的站在那里不說話,,粉裙小姑娘背后,,那個虎背熊腰的婆子連忙一臉諂媚的幫自家小姐順起氣來。
“哎呦,,三小姐呀,,你別生氣,你看她在這鳥不拉shi的地方關(guān)了這么幾天,,想必腦子也有些不正常,,咱們回去稟報了太太,就說四小姐瘋了,,也連趙夫人也不用見了,。”
三小姐,,太太,,兒媳,趙府,,趙夫人,。
似乎是兩天沒有打開的閘門突然開了,如潮水般地信息量兇猛的涌出來,,讓她這具身體,,突然變得鮮活起來。
保持冷靜,。
柯筑韻輕輕扶著窗臺,,強迫自己不去看地上那血流滿面的狗子,心里慢慢的將目前所聽到的東西,,都梳理了一遍,,漸漸的,也了解了大概的情形,。
突然,,只聽窗外那粉裙小姑娘氣的哼了一聲,罵那婆子道:
“蠢材,!我娘是必然要讓她見趙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