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夢的話甫一出口,丁大勝果然疑惑道:“吳先生,,不是新酒才好喝么,,陳酒都有一股餿味?!?p> “呵呵,,丁員外,,我等蒸出來的酒水可是不一樣,越是陳年老酒越好,。在下看這酒就賣八百文一斗給商販,,如果用甁裝,那就用一斤裝的甁,,零賣一百一十文一瓶,,賣給酒肆,只打九折,?!眳菈糨p描淡寫的一帶而過。
“如此之貴,,如何能賣的出去,。”智能和尚又開始唱反調(diào),,這個修行的和尚哪知道達(dá)官貴人們的奢侈,。
“一邊去,你這和尚知道什么,,東京城有的是官宦富豪,,這酒八百文鐵定賣得出去?!?p> 林貴平可是見過世面的,,東京城里奢侈的皇親國戚多的是,皇太子每月便是兩千貫的花費(fèi),,區(qū)區(qū)幾百文算什么,。
丁大勝摸了摸下巴道:“那便如此吧,我等再商議下酒樓的事情,?!?p> 林貴平道:“某明日里去蘇州城找孫知州商量這酒坊的合伙事宜,還是請孫知州去找酒樓為好,?!?p> 吳夢笑道:“此事卻是不急,慢慢弄來便是,,今日這酒不夠醇厚,,待酒坊改建,好酒釀出來須得放置幾月口感才好,,沒有好酒如何招攬食客,?”
丁大勝微微頷首,,又問道:“吳先生,,烈酒若是釀出來了,可菜式如何辦?!?p> 吳夢道:“莫急,,炒菜好學(xué),過幾日我便教與睿哥兒,,明日起讓學(xué)堂的學(xué)童們先自習(xí),,在下先把蒸烈酒的大鍋打造起來,還要釀些果兒酒,,食客上門,,有酒水可選?!?p> 林氏道:“吳先生所言極是,,這酒樓也有婦孺去吃飯食,怎能全是烈酒,,須得有果兒酒,,炎炎夏日里冰露也不可少?!?p> 吳夢回道:“夫人真是此道高人也,,冰露其實(shí)也不難,在下自有妙法,?!?p> 丁睿靠在林氏的身上撒嬌:“我娘親就是厲害,?!?p> 林氏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扭了一下丁睿的小臉蛋,,對著吳夢道:“先生過獎了,。”
丁大勝想了想道:“夫人,,蘇州的酒樓就由你來做主如何,,某去蘇州城里也買上一套宅子,忙起來便在那邊安睡,?!?p> “官人,奴家素來沒干過酒樓,,這能行嗎,?”林氏有些不敢。
“娘一定行,,孩兒看好你,?!倍☆?渲约旱睦夏?。
“娘,,去試試吧,我還不是跟著爹爹學(xué)會做生意的,?!倍∵M(jìn)寶道。
丁進(jìn)文沒接腔,,他一心在圣賢書上,,對這些商賈之道不感興趣。
林貴平道:“姐姐,,你就先去試試,,再說小弟平素就在蘇州城里,可常來照看一二,?!?p> “好吧,你們都說行,,那奴家就去,,且先收拾好家里,等酒樓開業(yè)了再去,,官人,,若是虧了可怨不得奴家?!绷质舷铝藳Q心,。
丁大勝呵呵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吳夢又問道:“諸位,,若是烈酒配方如是泄密了,,那某等可就無錢可賺了?!?p> 眾人心里一沉,,面面相覷,是啊,,若是這配方泄密了,,那就束手無策了。
林貴平笑道:“無須擔(dān)憂,,此事交于某便是,,誰敢泄密唯我是問,何況又是和州衙合股開酒坊,,州衙豈會放任百姓釀酒,?”
吳夢望著林貴平很是奇怪,,這家伙根本不像個商鋪小掌柜,且對那張大掌柜也并無多少尊敬,。
商議妥當(dāng),眾人便散了,,吳夢沒有回學(xué)堂,,依然睡在原來的小屋內(nèi)。
翌日一早,,洗漱,、早飯完畢,吳夢和丁睿繼續(xù)呆在屋內(nèi)寫寫畫畫,。
他準(zhǔn)備在酒坊內(nèi)用石塊砌一個基座,,打造一個上下兩層的天鍋,下面的鍋里裝酒母,,上面的鍋里裝冷水,,用柴火蒸煮酒母,含有酒精的氣體被上面那層的冷水冷卻,,凝成液體,,再從管道流出。
對酒窖也要改良,,改陶罐為地窖發(fā)酵,。丁員外多的是地,糧價太便宜種田賺不到錢,,干脆挖上二三十個大酒窖,,里面用條石砌好用來存放發(fā)酵的酒醅。
酒窖發(fā)酵的時間越長越慢釀出來的酒味就越醇厚,,所謂的什么五年陳釀,、十年陳釀就是這么回事。
為節(jié)省糧食,,吳夢打算采用混蒸續(xù)渣法發(fā)酵,,此法的特點(diǎn)是酒醅或酒糟經(jīng)過蒸餾后,拿出一部分舊料混合新料和酒曲放入酒窖發(fā)酵,,采用這種方可以節(jié)約糧食,,同時反復(fù)發(fā)酵的酒質(zhì)量也較好。
至于什么清香型,、濃香型白酒那以后再來分類,,先賣起來賺點(diǎn)錢,好為以后打算,。
忽然間他又想到了原料,,要是有高粱就好了,,高粱釀出的蒸餾酒口感才好,他忙問丁睿:“這附近可有人種蜀黍,?!?p> 丁睿想了想道:“師父,那蜀黍不甚好吃,,蘇州可能只有貧瘠之地才種,,平日里鄉(xiāng)鄰們都拿來做掃帚?!?p> “去,,請你爹爹來,某有事與他商量,?!眳菈舻溃☆_~著小腳就匆匆跑出去了,。
不一會丁大勝就來了,,對著吳夢拱拱手道:“吳先生喚在下有何事?!?p> “員外,,這蘇州城郊外的灘涂地、山地多少錢一畝,?”吳夢問道,。
“吳先生問這些無用之地作甚,雖是荒地但也須交納賦稅,,所以那荒地白送都無人要,。”
“呵呵,,灘涂荒地咱們就要了,,全種上蜀黍,員外有所不知,,蜀黍釀出的酒其甘醇遠(yuǎn)勝大米和小麥,。”吳夢笑道,。
“既如此,,在下現(xiàn)今就去找里正和縣衙,弄個幾百畝吧,?!倍〈髣佻F(xiàn)在對吳夢是深信不疑。
“員外,不急,,跟官府先說好,,明年再買地不遲,現(xiàn)下種植蜀黍已經(jīng)過季,。對了,,還需多多招募人手?!眳菈籼嵝训?。
“某家省得?!倍〈髣俑鎰e轉(zhuǎn)身而去。
一晃眼就到了四月下旬,,這一日,,吳夢正在學(xué)堂的小屋里備著講案,丁睿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推門進(jìn)來,,吳夢眉頭一皺道:“睿哥兒,,你晨練還沒跑夠啊?!?p> 丁睿喘了幾口氣道:“師父,,會閹割的內(nèi)侍來了,在我家里等著你,?!?p> 吳夢心想林貴平還是蠻靠譜的,連忙帶上新近蒸餾的酒精出門,,喚來李五往丁府走去,,他其實(shí)還很好奇這老宦官究竟是個什么模樣。
走到市集的豬肉攤子前,,他大聲喊道:“劉老丈,,快出來?!?p> 滿臉油褶子的劉老漢樂顛顛的跑了出來,,對著吳夢和丁睿叉手行禮道:“吳先生、三衙內(nèi),,有什么好關(guān)照的,。”
吳夢道:“前幾日與你說過那閹豬之事,,現(xiàn)在請了師父來了,,你且隨某去丁府?!?p> 劉老漢忙道:“小老兒這就叫來渾家看著鋪?zhàn)?,與二位前去,。”
四人一前一后進(jìn)了丁府,,來到廳堂,,丁大勝和林貴平正陪著一個年逾六十的老者吃茶。
吳夢偷眼看去,,這老內(nèi)侍滿臉皺紋,,手腳纖細(xì),穿著一件圓領(lǐng)長袍,,和普通人也無甚區(qū)別,,只是面白無須而已。
林貴平見吳夢到來,,忙向著內(nèi)侍介紹道:“陳叔,,這便是學(xué)堂的吳先生?!?p> 吳夢忙叉手行禮道:“在下吳夢,,見過陳叔?!?p> 內(nèi)侍陳叔抱了抱拳道:“老夫年過六旬,,已曾致仕,想不到還有些許用處,,請問吳先生要老夫做些什么,?”
這老內(nèi)侍的聲音倒也無甚特別,唯獨(dú)比尋常老漢嗓音略顯尖銳,。
吳夢先推了推丁睿,,示意他出去,然后不好意思的笑道:“老先生,,在下家有祖?zhèn)鞯姆ㄗ?,可以讓豬和雞長得更快,那便是給豬,、雞去勢,,且豬肉的腥臊味減少許多,可惜這里無人能懂,,所以請陳叔過來指導(dǎo),。”
陳叔哈哈大笑道:“老夫也就只有這手藝,,可從未給豬去過勢,,可以一試,不過去勢真的有用么?”
吳夢笑道:“陳叔,,去勢是在下老家慣用的法子,,絕對有用,要是這法子流傳開來,,豬肉無腥臊味,,那大宋的肉食不缺,不是造福天下么,?!?p> 陳叔道:“吳先生說的也是,好吧,,那老夫就為大宋朝廷再做一件好事,。”
吳夢一推劉老漢,,劉老漢趕緊上前道:“老先生,,小老兒是這市集上殺豬的屠夫,今日就跟老先生學(xué)學(xué)這門手藝,?!?p> 陳叔道:“不必客氣,,老夫?qū)@豬的身子還不甚熟悉,,你來了正好指點(diǎn)一二。吳先生,,這法子若是管用,,可得來封信告知老夫,老夫在家鄉(xiāng)也好活動活動身子,?!?p> 他一說活動活動身子,廳里的眾人頓時覺得下身一涼,,渾身打了個冷顫,,吳夢尷尬的滿臉堆笑著連連點(diǎn)頭。
眾人來到豬圈前,,養(yǎng)豬的夫婦倆早就綁好了一頭仔豬,,陳叔掏出身上的一個小匣子打開,拿出寒光閃閃的刀子,,這下連林貴平都不自覺的夾緊了雙腿,。
吳夢忙道:“陳叔且慢,先用這酒涂下刀子,,豬的傷口就不容易化膿,。”
陳叔奇道:“真是如此?”
吳夢笑道:“此酒可不是喝的酒,,乃是酒精,,陳叔若是想喝酒,丁府可是有世間獨(dú)一無二的烈酒,?!?p> 陳叔笑道:“如此定要嘗嘗?!?p> 說罷在劉屠夫和吳夢的指點(diǎn)下,,也不管那豬如何慘叫,手執(zhí)小刀切了下去,。
他年紀(jì)雖大,,下手卻是極快,眾人眼前一花,,仔豬兩粒蛋蛋已被挑出,,又按照吳夢的吩咐用針線縫合了傷口,在傷口上用酒精消毒,。
陳叔用清水凈了手道:“吳先生這酒是否有用暫且看不出來,,可針線縫合傷口卻是極有道理,若是戰(zhàn)場之上的傷者用針線縫合,,豈不是能救治許多傷兵,。”
吳夢笑道:“陳叔真不愧是見多識廣,,此法對傷者極其有效,,不僅僅是戰(zhàn)場,平日里被劃傷的也可用此法醫(yī)治,?!?p> 隨后他吩咐夫婦倆好生照看這頭閹豬,三日后若是無事,,就將所有的仔豬全部閹掉,。
眾人說說笑笑朝著雞圈走去,只有林貴平呆在原地,,盯著仔豬身上縫合的傷口若有所思,。
當(dāng)日正午,陳叔被幾碗烈酒灌了個暈暈乎乎,,連呼好酒睡到半夜才醒,。
過了幾日見閹豬活蹦亂跳,陳叔大呼吳夢為神人,,言稱內(nèi)侍去勢還有不少身亡的,,定要把這消毒加縫合的法子上報給入內(nèi)侍省,。
吳夢聽了以后哭笑不得,閹豬的法子用來閹人,,虧這個老內(nèi)侍想得出來,。
劉老漢帶著自己的二兒子和陳叔一起操刀上陣,用了兩天時日,,將丁府的豬和雞全部閹掉,,包括多余的母豬。
陳叔臨走的時候,,倒過頭來一再感謝吳夢,,說他為宦官們造了福,日后新進(jìn)的宦官定然不會枉死,,還希望吳夢盡快將酒精上貢,。
吳夢萬分尷尬的抱拳行禮,送上蒸餾出來的兩壇烈酒,,打發(fā)陳叔回了老家,。
林貴平目送陳叔一行乘坐的小船走遠(yuǎn),方回頭笑道:“吳先生真乃是內(nèi)侍的恩人哪,,你看那陳叔對你多親近,。”
吳夢呸了一聲道:“你小子少拿某家尋開心,,速速與睿哥兒蒸餾幾壇酒精密封好給宮里送去,,別等著人家來討?!?p> 林貴平嘿嘿笑道:“吳先生這就開始討好宮里凈事房的管事了,,當(dāng)真是精通宮斗權(quán)術(shù),,將來若是入了宮,,那入內(nèi)侍省都都知的位置定然指日可待,可喜可賀啊,?!?p> 吳夢大怒,從輪椅上拿起一個木頭匣子擲向林貴平,,林貴平輕描淡寫的隨手接過匣子,,一陣大笑跑出了渡口。